“鯉兒,你的真身是一條應龍,是天帝的長子,我是天帝的妻子。你母親當年上天界爲我賀壽,與天帝相遇,天帝隱瞞了身份,化名北辰君與你母親相愛,但他其實並沒有娶你母親的意思,所以你母親只能回到太湖,然後生下了你。”荼姚仔細想了想,還是將能說的這些事情告訴了鯉兒,至少也要讓他明白自己是誰。
“我那時候知道了天帝的這樁情事,卻不知內情,既恨天帝在我壽辰之時與旁人風流快活,又恨你母親勾引有婦之夫,一怒之下只想抓到你母親加以懲戒。你母親這麼多年來帶着你東躲西藏,不惜讓你剮角割鱗就是怕我知道你的存在,會加害你,所以才讓你隱藏身份做一條普通的魚。”
荼姚看着鯉兒,也沒替原天后隱瞞,只是畢竟原天后還沒來得及做什麼,現在自己又成了這個惡毒的天后,還是稍微輕描淡寫一些吧,免得跟鯉兒之間隔閡太深。
“鯉兒,對不起,你們母子這些年的痛苦很多都是拜我所賜,現在我知道錯了,我不求你原諒我,只是希望以後能讓我來照顧你。”
“那天帝殺了母親是因爲我嗎?”鯉兒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這個天后,她承認是自己害了娘和我,可是她好像也沒有真的傷害我們,殺了母親的是天帝,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不是,當然不是!天帝要真這麼重視你,怎麼會多年來對你們母子不聞不問?”天后再惡毒,也還沒來得及傷害鯉兒,可天帝從一開始就包藏禍心,荼姚沒有半點替天帝洗白的心思。
“你母親當初天真爛漫,要不是天帝隱瞞身份,她不會與天帝有什麼瓜葛,天帝當年處心積慮引誘你母親,現在又爲了滅口殺了你母親,都是有他的算計。”
“他的算計是什麼?”
“鯉兒,天帝的心思深不可測,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權力,爲了他自己。他爲什麼要算計你母親,原因太複雜了,你現在還太小,不會懂的,等你長大了,我再告訴你好嗎?”
“我...可我現在就想知道,我想知道我娘她到底是爲了什麼而死的。”
“鯉兒,你只要記得,千錯萬錯都是天帝天后的錯,你母親和你都是無辜的。等你長大了,我一定會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都告訴你,不會有半分隱瞞,你相信我一次,好嗎?”
“我.....好吧,你答應我的,等我長大了,你不能騙我。”
“鯉兒放心,我絕不會騙你。”荼姚看着鯉兒,鄭重地承諾。
“天后娘娘,雀靈求見。”正在二人溫情脈脈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雀靈的拜見。
雀靈是紫方雲宮的侍女總管,真身是一隻藍孔雀,自小服侍原天后荼姚,是她最信任的人。
荼姚初來這世界,還沒來得及培養心腹,搜索了一下荼姚的記憶,發現這個雀靈與天后形影不離,只效忠於天后一人,唯天后之命是從,值得荼姚信任。
“進來吧,你先在外間等候。”
荼姚將鯉兒抱到牀上,幫他換好衣服,待他躺好後,掖了掖被角,溫聲細語,“鯉兒,我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一下,你先好好休息,我馬上就回來陪你好嗎?”
荼姚雖然很擔心鯉兒,他剛剛目睹父親殺了母親,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讓他一個人待着也不知道會不會胡思亂想,只是有些事情確實不方便當着他的面處理,只好早點解決,早點回來陪他。
“天后娘娘,鯉兒一個人沒事的,你去忙吧。”鯉兒縮在被子裡,乖巧地說道。
“好,鯉兒先睡一會兒,等你醒了就會看見我了。”荼姚輕柔的摸了摸鯉兒的臉,俯身在他頭上輕吻了一下,見他閉上了眼睛開始入睡了,才轉身出去。
“雀靈拜見天后。”雀靈一身白色宮裝,溫柔沉默,觀之可親,見天后出來,連忙行禮。
“起來吧。”荼姚在椅子上坐好,揮手設了個結界,以防談話聲吵到內室裡睡着的鯉兒。
“我今天倉促下界是因爲找到了天帝的長子。”荼姚將自己來到笠澤後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雀靈,也將自己心中的打算告訴了她,“我對這孩子十分喜愛,以後他就由我養育,你待他要如待我一般,不可有絲毫怠慢。”
“是,雀靈明白,以後必定好好照顧保護大殿下,天后放心。”雀靈聽得天后所言,有些詫異,但既然是天后的命令,那自己只要聽令行事即可。
“他的身世只有龍魚族長父子二人,天帝與我,還有你知曉,你要嚴守這個秘密,此事絕不能入第六人之耳。”荼姚知道雀靈應該是個穩重可靠之人,可想到鯉兒,還是忍不住再三告誡雀靈務必要守口如瓶。
看雀靈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荼姚繼續說道:“他生母剛剛去世,按理要守孝三年,我要在此地照顧他。你即刻迴天宮向天帝稟報我爲鯉兒所造身世,另外告訴天帝鯉兒身體虛弱,不宜立刻動身,我們要在下界耽擱些時日。然後去紫方雲宮爲我收拾些素淨的衣服,再去庫房內取些浮隱薏苡丸、雲芝玉露、醉蘭子露和白花蛇舌散,送來此地。”
“雀靈,大殿下爲生母守孝之事不宜外傳,要是讓天帝知道了會更對大殿下不喜,所以這段時間只能留你一人來照顧我們,要辛苦你了。”
“能陪伴服侍天后左右,是雀靈的榮幸,何談辛苦呢?”聽到天后體恤之語,雀靈心中泛起暖意,只是想到一事,有些擔憂,“只是娘娘您不迴天宮,恐怕天帝會……”
“哼,他現在一心糾纏花神,我不回去,他怕是求之不得。”荼姚不以爲意,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這三年對天帝來說不過三日罷了,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雀靈躊躇再三,還是說道,“可娘娘不在,萬一陛下真的要行那廢立之事?”
對於此事,荼姚胸有成竹,半點都不擔心,“花神一日不答應他,他便一日不會廢了我,我們陛下是多麼地小心謹慎,怎麼會讓自己有兩頭落空的危險?至於花神,人家有深情體貼的師兄陪伴,太微想讓花神嫁給他,呵,除非他能讓時光倒流,再娶花神棄帝位,否則,花神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娘娘高瞻遠矚、心思縝密,雀靈佩服。只是雀靈覺得娘娘如今好似看開了許多,對陛下也沒有以往執着了。”雀靈心中忐忑,但還是忍不住出聲詢問,她從小和天后一起長大,眼見天后自嫁給天帝之後越來越偏執暴躁,一直十分擔心,現在天后似乎想開了,恢復了以往的神智與風采,不由得欣喜萬分。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則不傷。”原來的荼姚一生罪孽深重,可要不是有天帝薄情寡性在前,荼姚如何會日漸瘋狂,執念愈深?
“經過簌離之事,我纔看清太微爲人何等涼薄,以前他是我心之所繫,我的喜怒哀樂皆因他而起,也因他變成這副刻薄狠毒的模樣,有時候午夜夢迴,連我都覺得自己是如此的面目可憎。”荼姚想起原來故事裡荼姚一生所求皆爲虛妄,最後落得個魂散臨淵臺的下場,也不由心生悽惻,嘆了口氣。
“如今我終於勘破情障,斬斷情絲,心已不會再動,又有何事能再傷我。”
“從今往後我與天帝只有君臣之義,再無夫妻之情!”
話音剛落,荼姚突感心神震動,體內靈力躁動,忽有所感,忙閉目凝神,感應天命。
只見她周邊靈氣翻涌,鳳凰之影若隱若現,體內境界不斷攀升,威勢逼人,不可直視!
轉瞬之間,境界已成,渾身氣勢驟然消散,天后荼姚睜開眼睛,心中嘆息,“荼姚,原來你元神寂滅之時已放下執念,自知罪孽深重,寧願將此世讓給我,只求所愛之人皆能平安康樂。你放心,我既受你恩惠,必盡我所能替你保護旭鳳、廉晁、穗禾。”
荼姚一直以爲自己能如此順利地取代原天后是世界大道的選擇,原來也有原天后自願放棄的緣故,她今日無意間替原天后破開情結,才真正獲得鳳凰之力,連世界大道加諸於身的束縛也鬆動了一層,現在雖然還沒恢復全部境界,但修爲也已攀升至大羅金仙巔峰,與天帝太微不相上下了。
“恭喜天后,修爲大成!”雀靈雖不知天后如今到了何等境界,但見天后周身氣息圓融,靈力看似普通,探之卻深不可測,明白天后境界已高到自己無法察覺,連忙恭賀。
“不想勘破情劫竟能讓我修爲大漲,也是意外之喜。”荼姚笑着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剛剛吩咐的事情,你先去辦吧。”
“是,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