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拜見天后。”
天后、天帝先後降臨笠澤,龍魚族不可能毫無所覺,只是眼見着天帝天后有急事要處置,無暇顧及龍魚族,龍魚族族長便帶着兒子等候在洞府之外。如今聽得天后傳喚,立刻進來拜見。
“起來吧。”荼姚抱着鯉兒端坐堂上,看着堂下站立之人,說道:“方纔龍魚族公主簌離冒犯天帝,被天帝當場擊殺,你們想必也知道了。”
“是...臣女膽大包天,犯下大罪,今日...皆是她咎由自取!”龍魚族長剛纔就站在洞府之外,如何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只是自己人微言輕,心中縱有滿腔悲憤,也只得盡數嚥下,只求天帝天后莫要遷怒於龍魚一族。
“好,簌離之事天帝已有處置,本神也不再多言。今日本神來此是爲了接回天界大殿下。”
荼姚說到此處,略頓了頓,看着堂下兩人皆是一片驚慌神色,繼續說道,“昔日天帝途徑太湖,與你族中一女子互生情愫、春風一度,後來天帝因急事匆忙離去,不知這女子已經珠胎暗結,更在生下龍子後難產而亡。你族中人不知大殿下身世,將他視爲普通鯉魚,以致大殿下千年來飽受欺凌,直到我鳥族中人無意間發現了大殿下,才告知天界。此事來龍去脈你們現在可清楚了?”
荼姚不疾不徐,緩緩道來,龍魚族少族長卻滿目驚疑之色,不知天后爲何要編出這樣一個故事。
還是龍魚族族長爲人老練,明白天后此意是要隱去大殿下生母乃龍魚族公主簌離之事,無論天后這樣做是爲了什麼,自己也只能按天后之意行事,躬身行禮,說道:“小仙不知鯉兒竟是天界大殿下,過去小仙馭下不力,竟讓大殿下受我族中人欺凌,罪無可恕,請天后降罪。”
荼姚見這族長領會了自己的意思,心下滿意,“罷了,念在你們到底還是庇護了大殿下千載,功過相抵,就不追究你們的罪過了。”
“謝天后寬恕。”聽得天后此言,龍魚族族長父子趕忙俯身行禮。
正在這時,鳥族白芷已到笠澤,拜見天后。
“白芷,本神這次喚你前來,是有事要你來辦。”荼姚揮手示意龍魚族長先立在一旁等候,看向白芷,吩咐道,“你傳我口令,通曉鳥族,從今往後,太湖水面之上歸鳥族,鳥族中人不得窺伺、踏足太湖水面。”
白芷聽得此令愣了一瞬,見天后無有要更改的意思,只得聽令,“是,白芷即刻將天后指令傳回族中。”
“好,你回族中傳令之後,再去紫方雲宮,讓雀靈來此服侍。你這便去吧。”
“是,白芷告退。”
白芷離開後,荼姚看向龍魚族族長,“本神之意,族長應該明白了吧?”
“是,小仙...小仙多謝天后予我龍魚族棲身之地,天后的恩德,龍魚一族必銘感五內,日後唯天后馬首是瞻!”
龍魚族長自聽到天后令鳥族不再窺伺太湖水面,就激動的不能自已,見天后發話,連忙拉着兒子行禮拜謝。
“起來吧,不用多禮了。”荼姚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起來,“今我兒觸怒天帝,本罪無可恕,但她既然已經身死,所犯罪孽也就此消弭了,你們去操辦她的後事吧。”
“...謝天后恩典。”提起簌離,龍魚族長心下悲痛,雖然多年來惱恨這個女兒爲龍魚族帶來了天大的禍事,但她一朝身死,最痛苦的還是他這個父親。
“另外,大殿下生身之母當年薨逝之日也在今日,大殿下過去年幼,無人教導,未曾守孝,你們去爲大殿下置辦好一應喪儀,大殿下要在此間爲生母守孝三年。”荼姚說完,不再理會龍魚族二人是何反應,抱着鯉兒進了內室。
“小仙...謹遵天后旨意。”龍魚族長愣了半晌,忍不住老淚縱橫,深深拜下,顫抖着聲音謝過天后。
“爹,天后剛剛說的那些是什麼意思?”離開天后所在洞府後,龍魚族少族長滿心的疑惑,憋了一肚子的問題去請教了自己的父親。
“我怎麼有你這麼蠢的兒子,天后的意思都明擺在那兒了,你就不能動腦子想想!”
看着自己的蠢兒子,龍魚族長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狠狠教訓了幾下之後,才向兒子解釋:“天后是爲了大殿下考慮,若是天界中人都知道大殿下的生母是個被天帝親手擊殺的罪女,大殿下不但前途渺茫,更會與天帝有殺母之仇,這讓大殿下日後如何自處。”
龍魚族長嘆了口氣,接着說道,“現在天后有意隱瞞簌離與大殿下的關係,以後天界衆仙只會知道大殿下因生母早逝,流落民間,歷經千年終於被天帝天后發現,帶回天界。大殿下雖然母族不顯,但也身世清白,最重要的是無人知道大殿下與天帝之間有這一段殺母之仇。”
“原來如此。可天后怎麼會這麼好心?簌離在她之前生下了天帝的長子,她應該對他們母子恨之入骨纔是啊?”
龍魚族少族長十分不解,天后怎麼會突然變了性子。
“不管天后心裡到底有什麼盤算,我們也只能聽命行事。”龍魚族族長久經世事,倒覺得天后這一番舉動不似作僞,像是出自真心。
“天后要隱瞞大殿下的身世,本可直接將我龍魚一族盡皆屠戮,卻沒有這般行事,而是親自告誡我們父子二人,想必也是看在大殿下的面子上,念在我們終歸是大殿下的母族,才網開一面。你可要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若是族內有第三人知曉,不用等天后發落,我就先打殺了你!”龍魚族長擔心自己兒子不知輕重,日後口無遮攔,連忙厲聲警告。
“父親放心,兒子再怎麼愚鈍,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我日後若是與他人說起此事,透露了大殿下的身世,便叫我削神籍、受天譴、永墮幽冥!”
“好,你要謹記自己的誓言。”
“父親,那天后令鳥族不再窺伺太湖水面,給我們棲身之地,讓我們不必再藏匿水底,是爲了?”
“大殿下現在既非簌離所出,還受了我們族人千年欺壓,你以後還有顏面自稱是大殿下母族嗎?”龍魚族長幽幽的說道,“天后此舉既是補償我們當年因天帝的風流失去了太湖水域,也是警告我們從此以後與大殿下再無關係,不要再去攀扯大殿下。”
“唉,不用天后吩咐,想想大殿下千年來在族中受了那麼多苦,我們還放縱簌離對大殿下下那樣的毒手,我...我本來也沒有顏面自稱是大殿下的舅舅。”
想起這千年來族人因天帝之故受了這許多無妄之災,龍魚族少族長內心波瀾不定,憤憤說道,“以往都以爲天帝聖明仁德、寬容和善,天后陰狠毒辣、好權善妒,現在看來天帝纔是心思最深沉的那個,天后反倒是面冷心熱,不會耍什麼陰謀詭計。”
“行了,天帝天后地位尊貴,是你能妄加揣測的嗎?”龍魚族長看着頭頂清澈透亮的太湖碧波,緩緩說道,“過去千年我們一族飽受磋磨,早已元氣大傷,現在雖然太湖水域還是鳥族領地,但好歹族人們有了棲身之地,以後最重要的是要抓緊時間休養生息。無論天帝天后到底爲人如何,想來我們都不會再扎他們的眼了。”
洞府外,龍魚族長父子二人在談論今天發生的事。洞府內,荼姚也正在和鯉兒聊天,安撫他的情緒。
“天后娘娘。”荼姚抱着鯉兒在內室坐下,鯉兒從荼姚的懷裡掙開,轉身面朝荼姚,一臉嚴肅地說道,“鯉兒有事想問您。”
“鯉兒,你該叫我母神。”荼姚就着鯉兒的姿勢,雙手護在他身側,神色溫柔。
“可我有孃親了。”鯉兒說完,低下頭不敢看荼姚的眼睛。
“那好吧,等你願意叫的時候再叫吧。”荼姚也不勉強,只是更加心疼鯉兒天性溫柔純善,簌離那般折磨他,他也沒有半分記恨。
“天后娘娘,對不起,鯉兒有孃親了,喊您母神的話,孃親會不開心的。”鯉兒知道眼前這位天后娘娘從出現後就對自己很好,一直在保護自己,可是鯉兒還是不想讓孃親傷心。
“沒關係,鯉兒是個好孩子,鯉兒想怎麼稱呼我都行。”
“天后娘娘,您能告訴我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爲什麼天帝要殺了我娘?爲什麼您說天帝是我的父親?孃親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鯉兒,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了。”荼姚揉了揉鯉兒的頭髮,心疼地看着他,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