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跟我們走吧。”爲首的是一個男警察。
江黎站起來望着他們,最後還是緩緩站了起來,跟他們出去之後坐在了後面。此時外面已經漆黑,夜空中連星星都沒有一顆。
她沉默着坐在後面,閉着眼回想當初的點點滴滴,覺得自己生活在這世上只剩下可笑兩個字了。車子在緩慢的開着,望着外面一閃即逝的風景,良久,她纔開口問:“你們要帶我去哪?”
如果是人來接,爲什麼還是這些警察,這是江黎不理解的事情。誰知道女警察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她,“你盜取文件,已經定罪。現在轉移關押,即將準備庭審。”
“轉移?不是要放了我嗎?”江黎臉色驟然變白,感覺這一切似乎都有點摸不着頭腦。
“你見過犯錯的人,還能一點懲罰都不受,就這樣放掉的嗎?要是不想坐牢,當初犯錯的時候怎麼不考慮清楚。”
“不,我沒有人認罪,你憑什麼要將我轉移關押。帶我回去,快點。”江黎說着要劇烈掙扎着站起,卻被女警給揪了回來。
“你已經簽下名字,還有什麼好說的。你要是再這樣糾纏不清,那我們就只能纔去強硬手段了。”女警拉着江黎的衣服,眼神狠厲兇悍,頗有幾分做女警的氣勢。
“我說了,我沒有籤你們什麼狗屁東西,我也沒有做那些盜取文件的事情,快放我出去!”江黎劇烈掙扎起來,離婚這件事情已經夠讓她反應過來了,如果還爲此坐牢,那她人生真是悲催到了極點。
“這是什麼地方,你想出去就出去。我告訴你,讓你轉移是上級的命令,我們也只是服從命令。”女警重重將江黎拉回原位,沒好氣的整了整身上有些凌亂的衣服。
江黎呆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的望着女警,聲音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到的顫抖,“你說什麼?上級的命令?”
“上面也是受人之託,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如果你自己認罪就更好,還能少坐幾年牢,現在想出來都難。”
江黎腦中還在迴旋着女警的話,眼淚在眼眶一直打轉,但她不知道什麼簽字的。仔細回想起來,是林沛嵐拿着離婚協議書來的時候。她簽了好幾次名字,但因爲情緒不佳,沒有具體去注意,看來就是那時候上了林沛嵐的當,又或者是白凜川讓她來的。
真是好狠毒的一對姦夫淫婦,從一開始就算計上了,還裝出那樣一副模樣。她自嘲的笑了兩聲,笑的眼淚都落了下來。
白凜川,她從未這樣恨過一個人。謊言,騙子,沒有一句是真的。
就在這時候,開得好好的車忽然傳來一陣緊急剎車聲,就聽到砰一聲巨響。車內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全部都撞得頭破血流。
江黎虛弱的靠在椅座上,感覺渾身上下都傳來一陣劇痛。前面的車窗玻璃破碎,都扎到了她身上。看着身上的鮮血,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
她輕輕搖晃着身邊的女警,卻發現女警已經沒有了呼吸,嚇得她慌忙將手收回,想要去推搡車門,卻發現車門鎖死打不開。這場車禍都是前面那輛大卡車引起的,警車受損嚴重,那卡車卻掉頭就走。
“救命。”江黎用力去推門,卻怎麼都推不開,身上的疼痛讓她無力的靠在椅座上。一股濃烈的汽油味飄來,她疲倦的閉上眼,油箱破裂,車子很快就要爆炸了。
白凜川,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她靠在椅座上,眼角兩行眼淚無聲滑落。她拿下手中的結婚戒指,在黑暗的車廂內,隱約還能看到鑽石的光芒。一直寶貝的戒指,到這一刻她才明白,鑽石再漂亮,也終究只是一顆石頭。
寶石,不是所有人都當成是寶貝。她無力的閉上眼,等着死神的即將來臨。手中的戒指自然脫落,一直像個傻子一樣被人玩耍,她好恨,這樣死的太不甘心。
鼻尖汽油的味道越來越大,彷彿整個時間都在這時候安靜下來,靜的她連油箱的油滴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迷迷糊糊之間,感覺有人把自己拖了出去。只是她再也沒有力氣睜眼去看是誰,隱約是個男人的聲音。身體被拖出去的一剎那,耳邊響起劇烈的爆炸聲。
警車隨着‘轟隆’一聲巨響,車子燃起了巨大火焰。得到消息的白凜川開車趕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紅色的火焰熊熊燃燒,映亮了黑暗的一大片夜空,四處都是警笛的聲音,消防隊還在着急搶救,從車上下來的白凜川望着眼前的一幕,踉蹌着後退兩步。
身後的陳陽適時的扶住白凜川,“白總,你冷靜一點。”
“江黎,她還在裡面。”白凜川眼孔瞪大,掙開陳陽的束縛,奮不顧身的往火裡面衝。推開滅火的消防員冒着火去開車門,手一觸碰到車門被燒紅的鐵,當即就傳出一陣燒焦的味道。可他卻渾然不覺,像個瘋子一樣去拽車裡還找着火的屍體。
“江黎,對不起,我來遲了,我現在就帶你走。”白凜川去拉其中一具屍體,火燒着了衣服也沒有去。看在別人眼中,這豈止是用瘋狂來形容,簡直就是個傻子。
後面趕來的葉開衝上來,跟陳陽強行將白凜川拖開,剛拖開。原本還在燃燒的車,再次響起‘轟隆’一聲巨響,白凜川三個人直接被那強大的氣浪衝到幾米開外。
“江黎!”白凜川崩潰的爬起來就要再衝過去,消防員滅火也不管,一致衝過來將發狂的白凜川摁在地上。
“攔住他!”消防員們怒喊一聲。
被氣浪衝昏頭腦的陳陽跟葉開再次跑過來,將白凜川拉了回去,“你別瘋了,這已經不止是一次爆炸了,江黎兩條命也活不下來!”
“不要~,快點救她!”白凜川撕心裂肺的劇烈掙扎着,車上的大火染紅了他那雙眸子。就好像那火燒在自己身上一樣,痛不欲生。
“凜川,你冷靜一點好嗎?江黎肯定已經死了。”葉開使出全身吃奶的勁,配合着陳陽,兩個大男人摁着白凜川竟然都有點吃力。
白凜川被束縛着,眼睜睜望着火將車燒成了一個車架。消防員將那些燒焦的屍體從裡面扛出來,他掙開他們的束縛衝到那些屍體面前。面對一具具不完整的屍體,他竟然都認不出那一具是江黎。
“白先生,這是你太太的戒指吧?”一個消防員將車內發現的鑽石戒指交給白凜川。
白凜川顫抖着手接過戒指,從小習慣的堅強的他,內心在瞬間崩潰。渾身癱軟在地上,跪在地上失聲痛哭,“江黎,是我沒用,是我保護不好你!都是我不好!”
他緊握着手中的戒指,像是握着戒指,就還握着江黎一樣。心痛到無法窒息,最後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醒過來的時候,鼻尖飄來的都是濃重的化學藥水味。腦海中瞬間聯想到昏迷前的一幕,“江黎。”
他猛地從病牀上坐起,扯掉手臂上插着的吊針,光着腳就往外面衝。趴在牀邊的林沛嵐被驚醒,連忙跟着追出去,“凜川,你幹什麼?”
“江黎在哪?她在哪?”白凜川光着腳在走廊奔跑,嘴裡不斷呢喃着同一句話,被剛好從電梯出來的葉開和陳陽攔住。
“凜川,你先好好休息。你昏迷了三天,江黎的屍體已經焚燒了,下葬的日期由你定。”說話的是葉開,看到白凜川跟變了個人一樣,作爲朋友他也十分不忍心,但結果就是結果,江黎已經死了這件事實,不管白凜川怎麼做也改變不了。
“誰讓你燒的!”白凜川擡手一拳,重重打在葉開臉上。像是不解氣一樣,他衝過去,揪住葉開的衣服,一拳緊接着一拳,像發泄一般打紅了眼。
“白總,不要再打了。”陳陽拼了命阻攔,才制住了白凜川,最後還是醫生趕過來,給白凜川打了一陣鎮靜劑,他纔算是徹底安靜下來。
江黎下葬那天剛好下了大雨,整片天空都是黑壓壓的一片,讓人情緒充滿壓抑。
冰涼雨水中,兩個男人滾打在泥水裡,圍觀在旁邊的人卻沒有一個敢上前幫忙。就連白凜川自己也一下都沒有反擊,任由白靖宇一拳拳打着。
重擊之下,白凜川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旁邊來制止的人也都被白凜川示意不要管。這讓白靖宇更加瘋狂的往死裡打,像是不解氣一樣,他揪着白凜川的衣領丟到江黎墓碑前,指着照片怒罵:“你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爲達目的不折手段,親手把老婆送進監獄的男人,最後害死了她!”
望着墓碑上笑靨如花的女人,白凜川抱着墓碑撕心裂肺的大哭。
如果時間可以倒回,他一定不會再那樣不折手段,可時間無法倒回,也不可能會倒回。
這一天,冰涼的雨下得格外大,也從這一刻開始,徹底冰凍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