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國際機場,林漾乘坐的航班早就飛走了,他跑到服務檯,去諮詢最近的一班飛機。
卻被穆瑩拉住。
“啓堯,你冷靜一點。”
馮啓堯以爲自己可以很冷靜,從一開始到最後,都可以冷靜的處理這些問題,但是不可能的。
因爲心臟的溫度已經變了。
他從不願意放林漾離開,離開自己的視線,更要阻止林漾,不能去傷害他們的孩子。
“你現在追去有什麼用,難道你去了,林漾就會跟你回來,就會留下孩子嗎,啓堯,別自欺欺人了,林漾她恨你。”
馮啓堯怔然,恨他。
恨他!
所以就要用這種方式來折磨他。
流掉孩子,遠走他鄉,她倒是痛快!
穆瑩知道他沒那麼容易放棄,思忖了下,說:“家裡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你去追林漾也不會有好結果,等事情都解決了,再說吧,她那麼傷心難過,出過散散心也是好的,我們回去吧。”
一堆爛攤子在這裡,他又何必偏要拉着林漾跳火坑。
聽說馮啓堯出了車禍,陸依芸打了了電話關心,馮啓堯已經坐上了車準備回去了。
語氣沉沉:“我沒事。”
“是不是又是因爲林漾,跟你說過多少次,林漾這個女人……”
“我們徹底結束了。”
馮啓堯目光盯着某處,冷漠的說:“以後別在我面前提她。”
陸依芸在電話那頭愣了一下,她從馮啓堯的語氣裡可以感受得到,馮啓堯對林漾是痛恨的,是嫌棄的。
那也就是說,他們終於徹底的甩掉了那個賤人。
“啓堯,沒關係的,以後還有更多更好的女孩子等着你去認識呢,晚上來媽這裡吃飯,我給你做好吃的。”
馮啓堯面露譏諷,但語氣依舊平淡:“晚上我有事,就不回去了。”
穆瑩透過後視鏡看向他:“相信了?”
馮啓堯沒有吱聲,穆瑩收回目光:“現在你對林漾的保護,以後她會明白的。”
美國費城。
林漾和徐曼已經到酒店安頓下來,飛行時間太久,林漾很累,簡單收拾後就睡着了。
徐曼卻沒有心思睡覺。
她面對着兩個行李箱,靜默片刻,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聯繫房產中介去看房子。
她們不能一直住在酒店,太不方便,她們需要一個房子,最好離醫院很近,方便照顧林漾的身體。
等林漾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她時差倒過來了,徐曼端着早餐進來。
“起來收拾一下,吃完飯我們出去看房子。”
過了半個小時,林漾便跟徐曼出發,她在費城待了幾年,可以說非常熟悉,兩人很快選好了一個公寓,離醫院蠻近。
對方還有一臺閒置的suv,被徐曼用低價租用了。
第二天她們就搬了進去。
“媽,待會兒我想出去一趟,去這個地址。”
是阮尋給她的,孩子有可能在的地址,徐曼看了眼時間,已經是費城時間下午三點。
“可以,我陪你過去。”
“我想自己去,媽,您跟着我折騰了幾天也很累,今晚早點睡吧,在費城,我們會很安全。”
陸依芸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把手伸到費城來,而馮啓堯,她斷定馮啓堯不會追來,更不會派人來找她。
從住處下來直接打了車去了目的地,沒想到離她們租住的房子很近,大約二十分鐘的車程。
這處是高檔住宅區,不讓出租車進入,林漾只能下車步行,好在門牌號很好找。
站在別墅大門口,她緊張的吞嚥了下口水,按下門鈴。
令人期待和緊張的那種感覺一直圍繞着她,直到大門被打開,有一個女人從別墅裡走出來。
用英文跟她打招呼。
林漾纔回了神,發現對方竟然是亞洲人,不確定是哪個國家,她剛要開口,對方又用中文問道:“你好,是中國人嗎,你找誰?”
“我,我找穆易航先生和周枚女士,她們住在這裡嗎?”
女人打量着她,過了幾秒鐘,說:“我就是周枚,我們好像不認識。”
林漾走過去,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明來意,躊躇了下,說:“你們四年前是不是收養過一個孩子。”
周枚請她進屋,併爲她泡了花茶。
別墅內部裝修非常優雅,是典型的美式鄉村風格,小碎花的桌布透露出女主人的精緻。
周枚是個很優雅的女人,年紀看起來和陸南青差不太多,只比她大幾歲。
如果她的孩子能夠在周枚的撫養下長大,應該會是一個非常有禮貌很紳士的小男孩。
但林漾環顧一圈,沒有發現家中跟孩子有關的任何物件。
周枚坐到她的身旁,手上是一個小鐵盒子:“四年前我們確實收養過一個孩子的。”
她看向林漾:“準確的說不是收養,是有人主動把孩子交給了我們撫養。”
林漾緊張的收緊雙手,那一定是他們,她找對了地方。
“那,孩子現在在哪?”
“那孩子是你生的嗎?”
林漾點頭,是她這個不負責任的媽媽生下的。
周枚打開鐵盒子,將裡面的東西拿出來,只有幾張照片,她遞給林漾,照片上是孩子和周枚的合照,還有另外一個男人,想必就是穆易航,周枚的丈夫了。
“小傢伙很可愛,我們照顧了半年多,不過很遺憾,我丈夫在那不久就出了車禍,下半身癱瘓,需要有人照顧,孩子成了我們的累贅,我很想找回當時送給我們孩子的人,但沒有找到,所以孩子,我們送到了福利院。”
周枚有些抱歉:“對不起,當時我們真的無力撫養。”
林漾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那種感覺,你忽然間涌起的希望在那一瞬間,就全都破滅了。
一下子,什麼都沒有了。
她忍了忍,這樣的災難面前,周枚選擇將孩子送到福利院,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她更沒有資格去指責什麼。
“這不怪你。”林漾抿了下脣:“還是要謝謝你,幫我好好照顧了他,能告訴我,是在哪個福利院嗎?”
臨走前,林漾見到了穆易航,那個男人有些費力的被人從賓利車上擡下來,坐進輪椅裡。
接着車子被司機開進車庫,助理將他推過來。
周枚跟他介紹了下林漾,也介紹了情況,穆易航也面露遺憾和抱歉:“我身體好一些的時候,還曾回去找過他,但那個時候,他已經被領養了,你可以去福利院查一下當年領養的名單,如果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你儘管知會我們。”
林漾略略彎身:“謝謝。”
“也祝你健康。”
穆易航看了看時間:“林小姐留下來吃晚飯吧,我妻子的手藝很棒。”
“是啊,林小姐留下來一起吃吧。”周枚想起什麼,對穆易航說:“你讓比伯去查一下領養名單的事情,免得林小姐再走一趟。”
因爲穆易航幫了忙,林漾也太好意思再拒絕,就留下來了。
周枚去做飯,林漾也不能閒着,就去廚房打打下手,沒想到周枚是做中餐,還是地地道道的北方風味。
林漾有些奇怪。
“你是譚市人?”
周枚也嚇了一跳:“你怎麼知道?”
“因爲你做的菜是我們的家鄉菜,我是譚市人。”
“這個世界也太小了,聽你說話都沒有口音,還以爲你是定居在國外的。”
因爲忽然成了老鄉,周枚的話匣子也打開了。
幾道菜上桌,穆易航也到飯廳,餐桌的高度是爲穆易航量身定做,稍微有些矮,但椅子的高度又很合適,林漾很快就適應了。
“沒想到林小姐也是譚市人,那這次過來就是專程來找孩子的嗎?”
林漾嗯了一聲:“這是主要目的,我四年前在費城生活,生下孩子後因爲一些原因離開了費城……”
說起來,林漾也很難跟他們解釋這其中前前後後的事情,因爲就連她都覺得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阮尋製造了這麼大的一個局,只爲了教訓不聽話的她。
她只匆匆解釋了下,沒有說太多。
吃完飯,穆易航的助理也帶來了消息,是個不好的消息。
領養名單中,沒有出現她孩子的身影,福利院的院長回憶,當年孩子送到這裡不久,就有人領養,但並未記錄,因爲當時孩子的一些程序也有走完,也沒有登記,因此算是一次私底下的“交易”。
因爲沒有留下任何信息,這條線索基本上就斷掉了。
但林漾還是感謝了他們的幫助,回到家裡,徐曼也早就吃完飯,在客廳看報紙,見她回來,一看她表情就知道事情很不順利。
“四年過去,找孩子本就如同大海撈針。”
林漾將事情說了一下,徐曼放下報紙,沉吟了下,說:“既然被人領養了,那就說明還活着,至少還有一線希望,我們可以去福利院看看他們還有沒有四年前的監控視頻資料。”
林漾知道應該還抱有一線希望纔對,但是她更知道,監控視頻過了四年,並不可能無限的保留。
當晚林漾失眠,第二天孕吐就加重了,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老了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