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槿清醒過來, 身上沉重的感覺一掃而空,習慣性地側着身子蹭了蹭側邊,卻發現自己枕着的是個大活人。
他的眼睛正對着李嘯半敞的胸口, 禁不住嚥了下口水, 這一晚上他就這樣抱着自己睡的?
李嘯被他弄得癢, 半睜着眼, 自己還迷糊着就擡手去摸楊槿的額頭, “還燒嗎?”
楊槿一動也不敢動,等他撫在自己的額頭上,才顫巍巍道, “不燒了吧?”
“是,”李嘯的手卻沒收回來, 而是順着楊槿的臉向下挪了點, 遮着他的眼, “再睡會,你需要休息。”
楊槿一顆心怦怦直跳, 捉着牀單身子往下滑,“不必了吧,我回自己屋裡。”
他說完這話一想,不對,這就是自己的屋啊。
李嘯的眉毛終於動了動, 算是清醒了些, 預備着起身, “你這樣睡着不舒服是不是, 我起來。”
楊槿心裡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但還剋制得住,往前挪了點, 給李嘯騰出位置。
李嘯扶着楊槿的肩膀,一邊揉着臉想要讓自己精神一點。
“謝謝你了。”楊槿自然記得昨晚上自己鬧得過分,道歉是說不出口,道謝倒是可以。
李嘯的下一個動作卻完全出乎了楊槿的意料。
他的手直接攬過了楊槿的肩膀,額頭輕輕抵在楊槿的後腦上,“嗯。”
楊槿的下巴貼在李嘯的小臂上,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沒感覺錯吧,李嘯剛剛吻了自己的頭髮一下。
趁着他靈魂出竅,李嘯把鞋穿上,揉着頭髮,打着哈欠走出了楊槿的門,心情看是不錯,等在門外的太醫們都鬆了口氣,涌了進來。
之後的診治與病情討論與互相客氣,楊槿通通記不清了,只記得李嘯親吻他的那一刻,身體的微微顫動。
……
木樨病剛好就又開始伺候起榮真來,今天可是個大日子,許久沒有上朝的榮真又被召到了朝堂之上。
他要提前給榮真預備下來朝服,又要幫着榮真梳頭洗漱,好不忙碌。
不過他倒是挺樂在其中,榮真穿着朝服時候的樣子自帶一種威嚴,讓木樨有種崇拜的感覺。
他幫榮真繫上玉帶,這一身算是打點整齊了。
榮真看着木樨眉眼的喜色,“我上朝,怎麼你這麼高興?”
木樨擡眼看他,只笑。
“你是怕我天天閒在府裡,丟了飯碗是嗎?”榮真朝他眨眼,開玩笑道。
木樨抿着嘴,不想讓嘴角揚起來。
榮真把木樨抱在懷裡,拍了兩下,“別擔心,養你還是足夠的。”
“哦呦呦,”江玉簪揮着小手帕走過來,“大早上的,你們還這麼膩味。”
榮真翻了個白眼,“什麼事?”
“吶,你今天不是上朝嗎,我把木樨借走陪我到廟裡上香成嗎?”
“你挺着個肚子,亂跑什麼?”
江玉簪忍着不悅,“我不是想給孩子求個平安符嗎,這都快五個月了,再不去啊,我以後就走不動了。”
榮真看看她,也沒想到時間竟然過得這麼快。
他看了下眼前的木樨,柔着聲音叮囑,“要多加小心。”
木樨點頭。
江玉簪拿手帕掩着臉,一時也不知該高興還是嫉妒,扭搭着身子就往飯廳走了。
榮真收拾妥當,也準備出門,木樨卻從衣櫃裡又取出了一件領子處縫着皮毛的披風。
“這太早了吧?”榮真問。
木樨搖頭,把披風搭在自己的手臂上,比劃,“不早,這幾天雪越下越頻繁了,一定要穿着。”
榮真點頭,微微低下頭,卻發現木樨已經不用踮腳就能夠到自己了。
這是長高了多少啊。
榮真心裡盤算,又不禁多看了木樨幾眼。
天天都待在一起根本沒有感覺,木樨的輪廓越來越明顯,原先微鼓的臉頰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肉了,巴掌大的小臉更加秀氣,眉眼淡然,走出去也是個會招蜂引蝶的小公子了。
想到這,榮真有些心癢,又抱了木樨一會,“以後少出門吧。”
木樨的下巴墊在榮真的肩膀上,不明白他的意思,現在做抗議他又看不見,只能認命地被死死摟着。
過了一會,榮真過足癮,把木樨撒了開,眼神在木樨的嘴脣上游移了會,強忍住,“一同去飯廳吧。”
木樨點頭。
用過早膳之後,一大家子人都站在榮國府的門口,看着小轎子把榮真接走。
下人們低下頭行禮,江玉簪和木樨朝榮真揮了揮手。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幕總讓榮真在以後的時光裡不斷想起,一提到家眼前就會晃過這場景。
榮真這回讓轎子在皇宮門口就停了下來,和其他大臣說說笑笑一同進了宮門。
楊賢遠遠看見他,頗有讚許之意,朝他點點頭。
榮真兩手並在一起,向着他的方向行了一禮。
熊羣走在榮真邊上,“公爺,好久不見,和你站在一起我心都安穩了些。”
“你這話中聽,”榮真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皇上這讓我上朝做什麼?”
“那肯定是決定重用公爺啊,上次您給皇上擋的那一下,朝堂上下都敬你爲英雄。”
榮真拱了下嘴脣,認真的?
李嘯走過來,和榮真一點頭,“呦,公爺恢復的不錯啊。”
“王爺也是啊。”
他倆的樣子就好像這些天沒見過面似的,戲演的足極了。
聰明的人不說破,愚鈍的人也根本發現不了這御座下最重的兩位權臣那點不同尋常的關係。
禁軍統領一聲令下,議政殿的大門便開啓了。
大臣們按着品級,部卿站在各自的位置上,榮真、李嘯單獨成列,這是他們的出身賦予他們的特權。
大家提着朝服,踏進大殿之中。
龍椅後面的珠簾被掛了起來,太后的臉半遮半掩,看不出表情。
接着李韞走上龍椅,兩手一擡。
“萬歲,萬歲,萬萬歲。”
榮真低頭一笑,跟着大家磕頭,好一番盛世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