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蠢蠢欲動

“沒有解釋。”

他還沒蠢的把自己的窘境扯出來說給一隻狐狸取笑,如果不是無人可選,他根本不會找邱昱亨出來。

口蜜腹劍,包藏禍心,說的就是邱昱亨這種損人。

容潯一口飲盡waiter送上來聖伯利亞的招牌燒酒,這是聖伯利亞的店主奔赴世界各地挑選了最好葡萄燒製出來的酒,酒液澄亮清澈,也是聖伯利亞酒吧能夠存活這麼多年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個原因是……

他的視線落在托盤上店家附贈簡單古拙的手工餅乾,不可避免的想起一段過往,薄脣抿的更直,渾身散發着凜冽冰寒氣息。

邱昱亨眼角銳光一閃,眼珠一轉,優優雅雅的啜了口燒酒,慢悠悠的道,“我記得前年樊雅聽你說過一次這裡的手工餅乾不錯,她爲了買剛出爐的餅乾連續一個月每天都親自排隊來買酒,還因爲這個被狗仔隊爆料樊氏名媛嗜酒如命,惹了不小一場麻煩。”

容潯執杯的手微微一頓,冷聲趕人,“你可以走了。”

他就不應該找這個人來!

“好吧,我閉嘴。”邱昱亨聳聳肩,漫不經心的轉着酒杯,乾淨澄亮的酒液在剔透的水晶杯裡轉出漂亮的紋路,啼笑皆非的看着容潯用一種十分優雅的姿態兇猛灌酒,“你深更半夜的找我過來就是欣賞你喝悶酒的雄姿?上次新婚之夜醉的還不夠?”

“閉嘴!”容潯霍然擡頭,長眸裡俱是凌厲。

如果不是新婚夜那場失誤,他現在怎麼可能在這裡喝悶酒!

容潯難得一見形於外的兇狠令邱昱亨不由挑眉,神色一正,戲謔之中添染了幾分認真,皺了皺眉,“你到底怎麼了?難道樊雅決定跟你離婚了?”

話一出口,他突然覺得四周溫度似乎都低了幾度,他錯愕迎上容潯冷肅的眼,不可置信的坐直了身體,“她真的決定跟你離婚了?她腦袋突然開竅了?”

容潯猛地握緊酒杯,冷測測的擡頭,讓人不寒而慄,“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邱昱亨作爲一名具有真才實學的經濟學博士後,又能在寰宇穩坐總經理的位置這麼多年,自然不會將容潯這點眼神威脅放在心上,似笑非笑的一攤手,“我其實一直認爲樊雅喜歡上你肯定是豬油蒙了心,先不說她本身素質怎麼樣,也不說她的家室,就光是那幾年你對她的種種不假辭色以及耍弄,堅持不懈的愛上一座冰上不容易,愛上一座只會利用自己的冰山更不容易,她能夠堅持到現在我已經覺得是一件很值得讚許的事情。”

容潯眸光電一般直射過去!

“而且她今兒對陣孟之薇那場戲實在精彩,跟以前傻大妞的個性相比簡直就是兩個人,簡直就是個十分聰明的女人,女人一旦聰明起來,愛情就絕對不是她們心目中最重要的東西,甚至是最容易被捨棄掉的東西,信我。”

“……”容潯面露古怪,“這是你的經驗之談?”

“當然不!”邱昱亨立刻驕傲擡頭,“可兒愛我愛死去活來!”

“所以說,你老婆就不是個聰明女人?”容潯慢吞吞的道。

邱昱亨窒了窒,纔要反駁這根本不是同一碼事時,容潯接着問,“你老婆最愛的男人是你,還是她肚子裡的兒子?”

邱昱亨目光閃爍了下,“當然是我。”

“你確定?”

邱昱亨臉色登時有些掛不住,忍不住瞪了眼容潯,“她肚子裡的我也有份製造ok,而且那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女人懷孕最辛苦最危險,變老變醜就是爲了生那麼個寶貝疙瘩,多愛一點又有什麼錯?”跟兒子爭寵神馬的,永遠是男人心裡最大的痛楚。纔要爲了自己的顏面再分辯幾句,容潯已經起身往外走,他楞了下,“你去哪?”

“天快亮了。”答非所問的一句回答。

“天亮了跟你離開有什麼關係?你當我不知道你明天休息?哎,你真的就這麼走了?誰結賬!”

剛纔蹲在門口擦花瓶的年輕人把賬單往桌上一拍,冷冰冰的道,“他走了,你結賬。”

邱昱亨抓着賬單抓狂,“憑什麼他喝的酒讓我結賬!”他只是個一窮二白的窮苦人家!

“你得體諒他的難處。”年輕人正色。

邱昱亨詫異看着難得替人說話的大牌店員,起了興味,“我要體諒他什麼難處?”

“老婆懷着孕要跟他離婚,心情不好是應該的。”年輕人看向邱昱亨的視線裡夾雜了些鄙夷,彷彿在不屑他的反應思考能力,“你真的是博士後?真蠢。”

容潯回到家時天色還未大亮,他在臥室門口躊躇片刻,輕輕推開門。

窗簾只拉着薄紗那一層,朦朧的晨光從窗戶裡射進來,房間並不十分昏暗,牀上微微隆起,顯得十分嬌小。

他遲疑了下,緩步走過去,直覺裡放輕了腳步。

牀上女人睡的正熟,不過依舊不是很平順的樣子,眉頭微微蹙着,彷彿在夢境中也遇着了煩心事,柔美的瓜子臉上染着淡淡的紅暈,爲她添上幾分稚氣,容潯恍然想起樊雅今年纔不過二十二歲,還只是個孩子。

視線下移,落在她的小腹部位,隔着棉被看不出什麼端倪,但從她睡覺的姿勢來看,也可以猜到她的手正放在小腹上,護衛的姿態,竟然連在睡夢中都沒有放棄分毫。這樣的堅定而決絕,讓他恍惚想起遠在異域的那個纖瘦的身影,當年,她背井離鄉,孤身一人,是不是也這樣保護着還沒有出生的他。

他已經記不太清常天奇跟他說時的心情了,但此時此地,他心潮涌動,恍然有種情緒想要涌出心臟,複雜莫名。

他終於有了種真切感,或許,他真的要有了個孩子。

即使那只是因爲一場失誤。

樊雅突然翻了個身,側身睡着,大半蠶絲被順着她的肩膀滑落在地。

容潯下意識撿起被子,輕輕替她蓋上。

樊雅無意識的低低呻吟了聲,低啞的嗓音在寂靜裡竟然含了幾分魅惑意味,真絲長袖睡衣勾勒出姣好的身段,領口前兩顆釦子早就鬆開,牛奶白的細膩肌膚若隱若現的展露在眼前,從他這個方位看過去,甚至隱約可以看見粉嫩的嫣紅,壓的深深的一線,不經意的展露着最原始的誘惑。

容潯不可自抑的想起那個晚上的癲狂,雖然那晚他喝醉了,但他還記得清清楚楚那些柔膩的觸感,幾乎讓人瘋狂的喘息,還有彷彿上天造就的契合……

容潯突然口乾舌燥,隱約覺得下腹有股熱流緩緩竄起,蠢蠢欲動,他霍然轉過身,再也不敢看牀上不經意間活色生香的女人,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樊雅醒來時,果然不見了容潯的身影,容潯的離開她並不覺得意外,卻還是忍不住失落,她本來以爲,爲了孩子,他會多停留一些的。就算她本身已經不在意他了,但她總想着爲小雋多爭取些父愛。

她可以沒有愛情,但她不希望這輩子小雋因爲她再次沒有了父親。

吃完早飯,容衍居然還沒有起牀,衆目睽睽,她也不方便直接奔去找容衍問明白他昨晚到底什麼意思,也沒有容衍的聯繫電話,只能吩咐了楊姐候着一有動靜就聯繫她。

樊雅坐在二樓露天陽臺上,看着遠方隱隱的山巒青影正出神,一道清冷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那裡是秀女峰,傳說很久之前,一個農女被選爲秀女,爲了家人的富貴榮華她只能放棄自由。”

樊雅訝然回頭,隨即展眉一笑,不負責任的猜測,“然後她死了之後那邊成了秀女峰?”

蘇顏輕輕一笑,她氣質偏清冷,笑起來也有一種初春冷泉的味道,“那是地方宣傳旅遊的宣傳語,事實上,皇帝風流後宮爭鬥,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農女,甚至連受寵都沒有就被打入冷宮,老死宮中。”在樊雅對面坐下,“抱歉,我敲了門,看你似乎沒聽見,就直接進來了。”

“沒關係。”樊雅看了蘇顏一眼,明白她的來意,是感謝她的去商學院的邀請,也是委婉的拒絕。她頓了頓,意有所指,“是個很悲慘的故事。”

蘇顏輕笑,“你的語氣很敷衍。”

“我從來都認爲每個人都必須要學會承擔自己的選擇,既然當初她當初選擇了家人,至於其他的,就沒什麼能抱怨的了。可你不是她。”樊雅擡眼,眼神凝定,撫了撫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退一萬步說,就算你爲了所謂恩情心甘情願的放棄理想,你有沒有替你肚子裡的孩子想一想?”

蘇顏一僵。

“蘇顏,你是想孩子以後跟着你因爲恩情一起退讓,還是承擔起背棄恩情的罵名?我並不是想挑撥你跟容家的關係,我今天這麼建議,只是想讓你的未來多一條路可以走。”

蘇顏不語,好一會才慢慢嘆了口氣,“就算容潯反對,或者說容家人全都反對,就衝你樊家千金的身份,也根本沒人攔得住你,你今天這麼說都是爲了讓我有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學商,”姣好長眸定定看向樊雅,“我只是不明白,你爲什麼要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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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上輩子你幫過我,現在換我來幫你。

這個理由自然說不出口,樊雅微微一笑,直接了當的坦白,“因爲我希望你可以發揮你的天賦。”

蘇顏一愣,隨即被樊雅隨手打開的電腦的吸引,她目不轉睛的盯着佈滿整個屏幕的企劃案,好一會,擡起頭時,秀致臉上已經全是異樣神采,“這是你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