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暗,天邊漸漸現起七色的晚霞---
方府的人都忙着打包東西,來來回回的,整個方府被鬧得雞飛狗走,叫囂聲、催促聲---一陣亂哄哄。
方家的幾輛馬車停在院裡頭,幾名僕役在黎總管的指示下,將方府一些貴重的物品往車廂後搬去。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眼看黑夜就要降臨了,葉初雲孓然一身坐在長廊盡頭的縷空護攔上,背倚着古色的雕樑,望着人們忙裡忙外地往外頭搬東西,腦海閃過當初離開溫家之時的情景,當時的情景與現在卻是如此的相似---
相似到讓她感到一陣心酸----
她這悠閒的模樣與整個忙碌的方府顯得格格不入,此刻的她就如一個局外者,默默地觀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間長廊的那頭一個失意潦倒的身影映入她的眼臉。
是方府的二爺方恆書,他像蔫了的花朵,腳步無力,垂頭喪氣地走過來,腳步緩步---。
“二爺。”她喚了他一聲。
方恆書明顯一怔,扭頭望着她良方,方開口:“是小葉啊!”
“嗯”她應了一聲。
方恆書走過來,站在她的身邊,舉頭望着天邊的晚霞,神色一陣落寞,過了許久,他喃喃說道:“就這樣,方家便完了。”
葉初雲也站起了身子,她望着眼前的男人,猶豫了片刻,輕言問道:“二爺,我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方恆書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喃喃說道:“說實在,我自己也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事情突然間就這樣了,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麼人,總之---”
說到這,他突然間停了下來,良久才接話道:“飛來橫禍----”
葉初雲望着他,知道這男人心底肯定是極痛苦與無奈的,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方恆書突然間像想起了什麼,他四處張望了一眼,一臉疑惑地望着她問道:“人人都忙着收拾東西離開呢,你怎麼---?”
葉初雲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我今晚不走,明天再走。”
“哦!”方恆書點了點頭,隨即他像又想起了什麼,望着她問道:“你好象沒地方可去的吧?要不要跟我們走,我去跟我娘說一聲。”
葉初雲微微一怔,隨即她想起了二太太的臉,想起了她的質問,不由得輕輕一笑,說道:“算了,我是一個連良民證都沒有的人,跟了去,只會給二爺您添麻煩。”
說到這,她不想再與這男人有過多的瓜葛,也不想再惹來是是非非,擡起頭,說道:“我還有東西要收拾呢,二爺您請保重吧!”說罷,她衝着他復了復身,邁開步沿着長廊快步走遠了。
方恆書望着那漸行漸遠的背影,思緒一陣凌亂---這個女人,有太多太多的令人意外了,他永遠看不清,他只知道,她似乎不應該是個伺候人的丫頭----
但無論她是什麼人,或者身上有着怎麼樣的秘密,過了今晚,兩人的緣分也就盡了---
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神色再度一陣落寞。
-----------------------
葉初雲進屋整理了一下衣物,收拾一下細軟,再走出房間時,外頭已經漆黑一團。
方府的人已經走光了,她點着一盞油燈,在四處走動着,眼前已是一座被丟棄的大宅,與幾個時辰前的熱鬧成了強烈的對比,冷冷清清的,屋檐下,各個角落處堆着來不及清理的垃圾。
眼前是無盡的淒涼----
------------------------
夜深,一輛綠色的軍用車駛進了守衛森嚴的冀公館。
不一會,二樓西屋的一個房間亮了起來,柔和的燈光從雕花的華麗窗臺射了出來。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身披着一件大衣走出來,大衣裡頭是一套質地柔軟的睡衣,男人顯然是從剛被褥出來的,但他的神色卻沒有一絲剛醒來那應有的睡眼惺忪的模樣,一身睡衣在他身上卻穿出了一身的威嚴來。
這男人拾級一步一步下了樓。
站在樓梯口那一身整肅戎裝的軍官一見男人,肅然地衝着他行了個軍禮:
“報告”
“事情辦得怎麼樣?”男人緩緩開口。
“不出鈞座所料,方家已經將家僕全遣散了,一家大小連夜逃了,各關口收到鈞座您的指示,沒將人攔住,放出去了。”
“做得好,她人呢,也出了方府了吧?”
那名軍官猶豫了一下,回道:“回鈞座的話,方府的長工、丫頭們包括老媽子都出府了,但就是沒見到她出來,屬下敢肯定她還在方府裡面。”
見男人微微擰了擰眉毛,他趕緊接着說道:“屬下已安排了人在暗地裡監視着方府,她肯定逃不出我們的掌控的。”
“嗯。好!”男人輕輕點了點頭,隨即淡淡舉起左手,揮了揮手。
這名軍官識相地衝着他再度行了個軍禮,默然地退了出去-
--
男人舉步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伸手摸了摸睡衣的口袋,卻摸不着一根菸,劍眉微微聳了一下,他線條分明的雙脣動了一下,雙眸在昏暗的燈光下卻是一貫的陰沉---
他就這樣坐着,一動也不動。
此刻的這個男人就猶如一名早已佈下的天羅地網的捕獵者,只等着着獵物主動送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