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之後,灰害羞得整張臉都紅了,條件反射地想要逃跑。
緊張到快要暈過去,心跳快到要爆炸,糾結在一起的手指快要折斷,但他還是勇敢的說出了真心話。甚至,他不但勇敢地留了下來,還勇敢的直視野狼的眼睛。
他覺得自己很勇敢,勇敢到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灰的突然勇敢,是奇怪的。
灰從來都不是一個勇敢的人。他習慣於遠離人羣的位置,但同時卻又沒辦法徹底遠離人羣,所以只好遊離在邊緣地帶,羨慕地偷看那些陽光下鮮活個性的耀眼人物。
陽光讓他恐懼,陰暗的角落纔是他應該呆的地方。然而今天,被野狼發現後,他卻不但沒有逃走,反而還勇敢的向對方告白。
原因無人知曉,只是……
或許,越來越頻繁的突發地震,讓灰潛意識裡產生了“不想再次遺憾”的想法。
他的腦中產生了一種古怪的直覺:
如果錯過現在這次機會的話,那麼在剩下的幾萬年裡,他終將和小人魚分道揚鑣。後者將會逐漸把他忘記,過上自己的快樂生活;而他,則將被困在用永無止境的可怕孤獨裡。
灰緊張地看着野狼的眼睛,雙手攪在一起,不知不覺中忘記了呼吸。
那麼,野狼會接受他的告白嗎?
野狼嘴角抽搐地看着他。
怎麼可能!
別說面紅耳赤之類的反應,野狼就連“哎喲居然有人暗戀我耶,趕緊先暗爽一個”的念頭,也沒能產生。
拜託,這熊孩子才八歲啊!八歲!
尼瑪八歲就已經情竇初開,學人告白,再過幾年能直接就能跳過牽手臉紅的階段,然後進入脫褲子階段,那你十八歲的時候準備幹嘛!?奶孩子嗎?
果然十歲一代溝,野狼覺得自己已經看不懂現在的年輕人了。面對倆眼亮晶晶瞅着自己的灰,他竟然生出了長輩的心態。
只見他先是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緩緩的擡起手,然後在灰充滿期待的眼神中,將手放在灰的……肩膀上?
灰:“……”
咦?爲什麼是肩膀?一般告白之後,要麼是推開對方表示拒絕,要麼是緊緊抱在一起表示接受,爲什麼你把手放在肩膀上?等等,這個姿勢好像哪裡不太對勁啊。
野狼重重的拍了拍灰的肩膀,一臉老祖父看不成器孫子的表情。“孩子”,他語重心長地說,“早戀不好,你以後的人生道路,還長着呢。”
灰:“……”
“還有,不要以爲仗着你喜歡我,就能迴避之前的問題了。”野狼再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偷偷摸摸地溜進海神殿,到底是想做什麼。偷東西?偷情報?還是有什麼別的打算?”
灰叫他拍得腳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更重要的是,你到底是怎麼溜進來的?”野狼一臉嚴肅地說,“海神殿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地方。守衛沒有發現你嗎,巡邏兵沒有碰到嗎,哨兵也沒看到你嗎,海神殿的高牆沒有攔住你嗎……你不必擔心,實話實說,我可以不追究你這一次的非法闖入問題。”
灰:“……”
灰:“我是從大門進來的。”
野狼一臉“都說了這次會放過你,你爲什麼還要撒謊”的表情:“安保問題是很重要的問題,我得知道究竟是其中的哪一個環節出現了破綻。你不用擔心,我既然說了不追究,那就肯定不會追究你的非法入侵問題。”
面對表情嚴肅,一本正經的野狼,灰好想哭。
救命,我的暗戀對象只想和我談公事怎麼辦?
所以……他倆根本就不在同一個頻道上啊。
灰試圖向野狼解釋,自己並不是非法入侵海神殿的。只可惜,野狼根本就不相信。
灰無語無奈加無助,屢次溝通無效,最後急了,激動地撲上前去,緊緊地抓住野狼的雙肩,試圖說什麼。
野狼不喜歡別人和他靠太近,條件反射地想要掙脫他的手。
一時間,遠遠看去,似乎兩個孩子互相打了起來。
“你在幹什麼!?”
驟然,從海神殿覲見大廳的門口,傳來一聲雷霆怒喝。
這一鞭子的出現根本毫無預兆,快如閃電,幾乎在聽到聲音的剎那間,鞭子就已經呼嘯着到了眼前。
鞭子的虛影一閃而過,野狼愣住,緊接着,鞭子狠狠地抽在灰的後背上,灰爆發一聲淒厲慘叫。伴隨着布帛破碎的聲音,一道猙獰的鞭痕,出現在佈滿傷痕的後背上。
野狼胸口一沉,不由低頭,看到灰的腦袋。
灰整個人被鞭子抽得整個人痛的蜷縮成一團,根本連站都站不住,重重向前倒去。因爲野狼沒有避開,所以他剛好重重的撞在野狼的胸口。野狼被他撞得不由向後退去。
灰被抽得皮開肉綻,刺眼的鮮血順着脊椎流下來,然後緩緩漂浮起來,將旁邊的一小片海水染紅。
野狼死死地瞪着灰的後背。
老天吶,骨瘦如柴的身體上,交叉着無數條舊傷。已經癒合的,還未結痂的,密密麻麻遍佈在一起,幾乎都找不到一塊好皮膚,看上去極其駭人。
這是被虐待了嗎?
這是被虐待了吧!
但很顯然,兩個小孩兒靠在一起的身影,讓另一個人更加不愉快了,因爲伴隨着一聲怒喝,第二鞭很快又來了。
“沒規矩的東西,成何體統!”
光聽到駭人的鞭響,灰就已經害怕到渾身顫抖。男人一聲暴喝,灰更是渾身抖如篩糠,連帶着抓住他的野狼,也跟着抖了起來。
鞭子破空而至,野狼低頭看了一眼灰,灰滿臉的絕望。
雖然這孩子身份不明,但畢竟還只是個孩子……
野狼沉默,片刻,猛一擡手。
呼嘯尖叫着的鞭聲,驟然消失。
恐怖的鞭影不見,變成軟趴趴的原型。
灰猛地擡起頭,把視線投向野狼右手,緊接着,他的嘴巴因驚訝而張大了,可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一副驚訝恐懼到極致的表情。
野狼竟然一把抓住了鞭子!
這一意外,將所有人都驚呆了。
野狼面無表情的擡起頭。
就算灰身份不明,可他只是個孩子。我都還沒發話,你有什麼資格多管閒事!野狼順着鞭子的方向,冷冷地看着另一頭的中年男子。
這是一個即使只看面相,也讓人感到死板守舊,嚴肅冷漠的男人。修道院裡不好相處的苦行僧也長這副模樣,人們若走在街上碰到了,遠遠地就會避開他們走。
野狼知道這個人。
名字忘記了。這個神那個神的,名字亂七八糟一大堆,聽着就心煩,野狼都懶得去記。
而他之所以對這個人有印象,主要是因爲剛纔在海神殿裡的時候,這個男人不但站在衆神的最前面,而且屢屢激憤地打斷父神波塞冬的話,一意孤行地宣揚自己的想法。
他似乎是主戰派的?
真是閒着沒事兒幹。
剛纔還在大殿的時候,野狼就忍不住翻白眼:人家魔族生活在自己的領域裡,不偷不搶和你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之前幾萬萬年都這麼過來了,大家各過各的小日子,和諧相處也沒見有啥矛盾。可無端端的,啥事兒都沒發生,這些神忽然集體吃錯藥,居然嫌棄起了自己的鄰居,要把他們趕走。
當然了,也不是完全沒有理由的。可是你聽聽:長相醜陋所以必定內心邪惡,當誅;長相妖嬈所以必定內心邪惡,當誅;長相普通那就更加不能原諒了,其他人都長得很極端,爲什麼偏偏你長得這麼平均,事出反常必有妖,當誅當誅必須誅。如果不是看在波塞冬的面上,野狼真想甩聒噪的諸神一個大耳光。
誅誅誅,誅你個大頭鬼。整天正事兒不幹,就想着怎麼擠兌別人。如果真那麼閒的話,怎麼不去治理連主神都覺得頭疼的結界裂縫問題?
再說了,就算不考慮和魔族開戰的合理性問題,也該考慮考慮,整個世界攏共就這麼大點兒地,海陸空都已經被佔據了,你們讓魔族滾蛋,他們又能滾到哪裡去呢。難不成還跑到地底下的冥界嗎?這不開玩笑嘛。
野狼不由皺眉。
而對方冷冷地打量野狼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看出了什麼問題,眉頭竟然漸漸皺了起來。
總而言之一句話,這兩人互相看不順眼,對彼此的第一印象簡直差到極點了。
二人面無表情地對視。片刻,男人驀地揚鞭一抖。
他的神情狀似輕鬆,但當力氣順着鞭子抖過來後,野狼卻幾乎沒能抓住手中的鞭子。
野狼表情一凜,表情沒變,但手上默默加重。
男人沒能把鞭子抽回去。
男人略爲意外地看了一眼野狼,眼裡閃過一絲賞識。
而面對他的無形稱讚,野狼的回答是,朝他昂起下巴。
這個臭小子……
男人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男人猛地用力一抽,這一次是已經徹底認真起來後的力量,不是幼小的小人魚所能夠匹敵的。
野狼在鬆手丟面子,與不鬆手但肯定還是會失去鞭子最後依舊丟面子之間猶豫了一下,選擇了鬆開。
男人一邊收鞭子,一邊傲慢地朝野狼昂起了下巴。這姿勢,跟剛纔的野狼一模一樣。不,也不完全一樣,至少剛纔野狼並沒有輕蔑地用鼻孔來“瞥”着對方。
野狼:“……”
大叔你今年幾歲了。
男人用鼻孔鄙視了野狼一會兒,然後將視線轉到灰的身上,臉上的表情,瞬間變成看到嘔吐物時的表情。
恨不得對方立刻從眼前消失,但因爲是自己吐出來的髒東西,沒辦法假手他人來處理,所以不得不忍受噁心的臭氣,親手把他收拾掉。
任何人都不喜歡被當做垃圾來對待,更何況是被當成嘔吐物。男人眼裡的嫌棄和厭惡,看得灰下意識地向後一縮,躲在野狼的身後。而他的舉動,明顯叫男人更加不悅了。
“灰。”男人冷冷的說,“滾過來。”
灰的臉唰的就白了。
男人一臉不善良地盯着灰,灰畏畏縮縮地藏在野狼背後,躲避男人的眼光。
但他的態度激怒了對方,因爲剛收起來的鞭子,居然又被男人鬆開了。“你最好不要考驗我的耐心。”男人冷颼颼的看着灰,手裡的長鞭像一條兇殘的蟒蛇,虎視眈眈地盤在地上,不懷好意地盯着灰。
灰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不敢繼續躲在野狼的背後,只好站了出來,朝着男人走去。只不過灰還是不死心,一步三回頭,頻頻朝野狼送去期待的眼神。
但野狼又犯了老毛病,開始分析起來。所以,野狼並沒有發現灰眼中的渴望。
野狼正在心裡琢磨着灰的身份,以及對方和灰的關係--畢竟,男人知道灰的名字不是。既然男人能夠堂而皇之地進入海神殿,那麼其身份肯定不容置疑。所以,灰真的有可能如他所說那般,是從正門進入海神殿的。既然這樣,那他應該出身不凡,可是,他背上的傷又是怎麼一回事呢?男人對他的惡劣態度又是怎麼一會兒事?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灰咬着下嘴脣,盯着野狼看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期待中的那句話,於是失望的垂下腦袋。
“居然只給了一百個兵,操!還是一羣沒用的蝦兵蟹將,給了跟沒給有什麼區別嗎。波塞冬你這個老奸巨猾的混蛋,你給我等着,如果魔族打到你家門口的話,我一定會記得要像你今天這樣,束手不管,眼睜睜的看着你的寶貴大海被他們填平。”男人憤怒地最後看了一眼海神殿,毅然決然的轉頭,大步轉身離開。
男人的步速和小孩的步速肯定是不一樣的,再加上灰的本來就不太願意離開,於是走得格外磨磨蹭蹭。
“你如果還是這個速度的話,我不介意把你的腿鋸下來,然後安上一對輪子,看看到底哪一個更快。”男人停下腳步,陰嗖嗖地睨着灰。
灰知道這人說到做到,說要砍斷自己的腿,就肯定會砍斷自己的腿,頓時被嚇了一頓,不敢再拖延,趕緊小跑跟上去。
“媽的,以後再打死也不來海里了。一股子海腥味。惡……”男人用力聞了聞自己的衣服,嫌惡地捏了一下鼻子,眼角的餘光掃到灰。
灰一臉震驚地仰視男人,男人盯着他看了半響,頗有興趣地揚起一邊眉毛:“怎麼,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我們以後都不來海里了嗎!?”一想到以後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小人魚,情急之下,灰竟然忘記了自己對男人的恐懼。
“是的,你可以在心裡暗喜了,可以永遠都待在喜歡的陸地上了。”男人罵罵咧咧地轉身離開,“如果這次不是因爲你哥生病了沒辦法出門,而其他兄弟也都有事,又怎麼輪得上你這種垃圾呢。”
“可是……”灰還想要說什麼,但男人已經冷漠的打斷了他的話,“沒有可是,媽的,你給我閉嘴。我居然跟垃圾說了這麼多話。閉嘴!聽到了嗎,我再也不想聽到你的聲音。”
灰幾乎絕望了。
野狼陷入自己的思考中,過了好久,猛地回過神來,驚訝地發現,一直死死抓着自己不放的小手,不知何時,鬆開了。
身邊也空了。
野狼困惑擡頭,左右環顧一圈,繼而在一百多米外,發現熟悉的身影。
你倆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怎麼眨眼功夫就跑那麼遠的地方了。
男人冷漠的昂首走在前面,灰低着頭,沉默的跟在他的後面。如果不是野狼剛纔親耳聽到男人叫灰的名字,恐怕會以爲這兩個人彼此之間根本不認識。
看着小孩兒削瘦如柴,孤孤單單,可憐兮兮,逐漸遠去的背影……
野狼正猶豫着,驀地,灰擡頭迅速瞥了一眼野狼,眼神充滿了茫然和無助。
救我。
灰無聲地對野狼做口型。
野狼錯愕,還沒反應過來,男人驀地捏緊鞭子。灰頓時噤若寒蟬,迅速低下頭,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說不出任何理由,一向不愛多管閒事的野狼,忽然之間衝動了。
野狼快速游過去,猛地一把將灰扯回來,拽到自己身後,擋在了他的前面。
英雄救美?肯定算不上。朋友有難幫忙?呃……應該算是不忍心見到弱小勢力落入暴力組織吧。
野狼本以爲,會遭到男人的攻擊或怒罵,然而,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跳起來的那個人,竟然是灰。
灰激動地一把摟住野狼,大聲叫道:“我知道!我就知道!就算再來一次,你肯定還是會拉住我!我就知道!”
啊?野狼一頭霧水,被灰突如其來的激動唬得一驚,同時,身體抗拒地推開對方。
看着激動得莫名其妙的灰,野狼的心裡產生了一絲疑惑。
我知道?
再來一次你還會拉住我?
真奇怪,爲什麼灰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這些話,聽上去好像……他早就已經知道了劇情的走向?
可是,爲什麼在事情發生之前,灰就已經知道了將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難道,他有預知未來的天賦,是個先知之類的人?
又或許,他並不能預知未來。而他之所以知道劇情的發展,是因爲他們並不在現在,也不在未來,而是,在過去。在已經發生過了的,不可逆轉的,過去。
可是,過去真的是不能夠逆轉的嗎?
灰死死的盯着野狼,一對血紅的貓眼瞪得大大的,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
灰和剛纔任人欺負的柔弱表現截然不動,野狼不由產生了一個驚悚的想法。
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灰嗎?
海底世界突然就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了。
又是地震。
頭頂一個巨大的黑影飛過,海嘯肆虐着朝他們撲來。聲勢浩蕩,驚天動地,平靜的世界在一秒鐘之內陷入末日般的大崩潰。
不管灰的身上到底突然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當即之際,是先去避難。
野狼決定暫時把這個問題放到一邊,想要找個安全一點的地方,先躲過這一劫。
然而,叫他沒有想到的是,灰卻根本就不容許他的後退,野狼的手忽然被他用力捏住,力氣大得,跟他的小身子骨完全不成比例。
“既然重來一次,你還是選擇抓住我的手……”
灰表情陰霾地盯着野狼。
“那麼,就別想還能像上次那樣,無情的將我甩開!”
灰的表情,太瘋狂,太扭曲,盯得野狼忽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你到底在說什麼?”野狼覺得自己根本就跟不上灰的思維。
灰不回答,只是用一種很詭異的笑容看着野狼。
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二人皮膚接觸的地方,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了。
不痛不癢,身體沒有任何感覺,可偏偏皮膚的表層融化了,然後重新組合,彼此粘合在一起。
野狼猛地一驚,劇烈甩手,想要把灰甩開。
但是,不過眨眼功夫,兩個人的手已經緊緊地連接在一起。縫隙的地方完全消失,渾然已經變成了一體。
野狼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手。
從地震的源頭,驟然射入一道銀色的閃電,一頭銀色的龍筆直朝着他們衝來。
灰根本就沒有擡頭,看也不看頭頂近在咫尺的銀龍,筆直深情地凝視着野狼的眼睛。
野狼猛地擡起頭,看到銀龍之後,頓時眼睛一亮,張嘴欲呼。
可是,聲音到了嘴邊,卻驟然頓住了。
野狼驚恐地發現,之前還能記住的半個名字,已經徹底沒有辦法想起來了。
野狼忘記了銀龍的名字。
野狼猛的低下頭,憤怒的瞪着對面的灰:“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灰朝野狼眨了眨眼睛,然後咧嘴一笑,“這麼簡單的問題,爲什麼你還要問我呢?”
灰緩緩的擡起了自己的手。
然後……
野狼的手也跟着一起擡了起來。
灰把自己的手轉到左邊,野狼的手也跟着轉到左邊。
灰把自己的手轉到右邊,野狼的手也跟着轉到右邊。
野狼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手。
灰把手收回來,野狼的手則跟着向前,然後灰猛的伸手一攔,以一種絕對不屬於孩子的恐怖力氣,死死地抱住了野狼。
趁着野狼還出於極度震驚狀態中無法反抗,灰一把牢牢抱住野狼,把頭埋在他的脖子邊,沙啞着聲音說:“吾愛,”
野狼一臉信息量太大反應不過來的表情,脖子努力後仰,拉開二人的距離,睜大眼睛,似乎努力想要看清眼前這個披着人皮的怪物到底是什麼。
灰深情的凝視着野狼,心滿意足地長嘆:“永遠。”
野狼驚悚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二人身體相連的皮膚,竟然開始像手一樣,開始融化,重組,然後合二爲一。
灰詭異地笑了起來。
銀龍已經收緊雙翅,如一顆出鏜的炮彈,超高速旋轉,筆直射向二人。
但是,太遲了。
一個大浪猛地撲過來,將野狼和灰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