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魔號上的魔之(11)

飛濺起來的肉屑和血漿,掛滿在目標周圍那些閃着水亮的綠色枝葉上,並隨着沾染度和摩擦力的不斷減小,很快從搖搖晃晃的植物上滴滴答答滑下。

這種久違了的血肉畫面,以及擊碎人腦的後的感受,漸漸像嗎啡似的,從我周身血液裡開始沸騰。

命中目標後,我急速匍匐抽身,往後面的繁稠植物裡退隱。這片蔥蔥郁郁宛如綠綿羊毛似的植被,人潛伏在下面移動時,萬不可急躁貪快。

漸漸地,這座林木茂盛的島嶼,似乎開始瀰漫出一股濃重的殺氣,即使看不到那些僞裝着的狙擊冷槍身在何處,但也不難想象,他們就漫山遍野地散落在這片墨綠的島嶼上。

我像一隻隱沒在植物底下的小刺蝟,用最慢最穩的動作,在不分過碰動枝葉的前提,利用三十分鐘的時間,最終回到了原來的狙擊位置。

“砰嗡嗡,砰嗡嗡……,嗖嗚,嗖嗚……”整片島嶼,遠處的狙擊步槍聲,近處的狙擊步槍聲,兩者混雜在了一起,彷彿悶在屋子裡的人聽到外面除夕夜裡的鞭炮響。

可是,這交錯鏗鏘的聲音,每擊響一次,就預示着可能打死了一條性命。所以,這是煉獄大門開啓之前的輓歌,是隔着門板從裡面透出的死亡之音。

原本平緩墜落的雨點,似乎把整片島嶼上混響着的槍聲誤認成了雷公的召喚,再次呈現出雨勢加劇之態。

趴在身下的這座島嶼,四周毗鄰着許多類似形態的島嶼,我若射殺潛伏在可面對島嶼上的目標,自然要比射殺身在同一座島嶼上的目標輕鬆。因爲,對於超遠程射殺武器來講,角度比距離更關鍵。

我幾次看到,東西兩側的毗鄰島嶼上,有幾個僞裝的目標,他們都是海盜真王的手下,可我卻沒向這些傢伙狙擊。

因爲,我現在的心裡還不清楚,海盜真王僱傭的那四個悍將殺手,目前都身在何處。尤爲關鍵的是,我和凋魂門螺所在的這座島嶼之上,是否正隱藏着一名或幾名悍將殺手。

所以,不管是哪一方的海盜強兵,只要不妨礙我的計劃和行動,不對我構成威脅,幾乎都可以從我的T型獵殺線下繼續呼吸着。

摸清楚對方之前,我萬不能過多地開槍,剛纔那個被我擊碎腦殼的傢伙,要怪就怪他運氣不好,偏偏隱伏在了我下島時需要經過的地方。於是,我提前將那傢伙拔掉了。

現在,我唯一要做和唯一能做的便是偵察,將那些零零碎碎、敵我雙方的狙擊手,儘可能

多地識破出來,印記在自己的大腦裡。

讓我大吃一驚的情景突然出現了。當我用狙擊鏡孔窺望西南方向的那座毗鄰島嶼時,竟然看到了凋魂門螺那個女人。

由於我所趴伏的島嶼地勢較高,幾乎高過了那座毗鄰島嶼的一半,所以狙擊鏡孔俯視下去,可以敞亮地看到那座小島的中心:一個面積約八平方公里的凹窪山谷,裡面白霧繚繞,長滿了濃郁的參天樹木。

我急速調轉狙擊鏡上的尺度,想通過放大目標進一步看清那個正貓腰急速奔跑的女人,她到底要去做什麼。

因爲,她明明和我留守在同一座島嶼上,可是,這個對我陰森刻薄的女人,卻不知在何時悄悄下了這座小島,泅過隔斷島與島之間的海水,潛伏上了斜對面那座島嶼。我不得不又一次無耐地眨了眨眼睛,靜觀這些匪夷所思的傢伙們。

我用狙擊準鏡裡的T型標線,緊緊追隨着她輕盈且時急時緩的跑跳。可是,這個女人身上的怪異着裝,使她的身體在枝葉間移動時,晃得我眼珠兒很難受,就彷彿有無數枝葉在急速流動穿插,只要稍不留神,目標便會丟失。

突然,凋魂門螺像一隻散步時忽然察覺到老鼠的貓,立刻將重心壓得更低,躡手躡腳地朝一簇茂盛的枝葉摸去。走了不過三兩分鐘,只見這個陰森詭異的凋魂門螺,突然從雜亂的枝葉間躍起,身後別成X狀的兩根竹竿,被她右手唰地抽出一截,那動作快如閃電,彷彿兵刃是從竹管中被她手指揮動的氣流帶飛出來一般。

騰在半空裡的凋魂門螺,隨着降落之勢纖腰一哈,攥在右手中的那把鋒利獠長的螺紋棱刀,如鷹嘴一般扎落。

我想,凋魂門螺剛纔的矯捷跑動,可能就是要鬼魅一般地尋到敵方狙擊手的僞裝位置,在其背後攻擊,直接刺穿那個海盜兵的脊背。

然而,稍縱即逝的猜想還未在我大腦中完全逝去,撲進濃密枝葉中的凋魂門螺,竟然又像電影中動作回放似的,給人硬生生地踹了出來。

不等失去重心的凋魂門螺摔在地上,只見那簇稠密的枝葉後面,霍地追竄一個蒙面女人,此人手持兩把月牙似的割刀,交叉成剪夾狀,直朝凋魂門螺的兩隻腳掌揮削而去。

那兩把月牙似的割刀,甚是攝人心魄,竟然在距離我一千七百米的距離中像兩束白光似的握在蒙面女人的手裡。可見,這種冷兵器的殺氣和鋒利到了何等程度。若是削到了凋魂門螺的腳掌,那可真就像脫鞋的時候不小心把腳也給脫掉

了。

“播月!”我心頭一顫,不由得暗道。在這片錯綜複雜的羣島之上,恐怕也只有這個女人,不僅可以躲過凋魂門螺的暗襲,並且反將對手踹飛出來。

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目睹八大傳奇之列中第二個女人,懸鴉說她是個北歐美妞兒,此話的確不假。

雖然看不到播月的膚色和頭髮,但僅憑她那雙迷醉男人心魄的墨藍色瞳珠兒,以及桃花瓣似的眼瞼,足夠驚豔得欣賞者去揣摩面紗底下那傾城美貌了。

在凋魂門螺躋身獵頭一族之後,恐怕我是唯一一個見過她赤體和肉身上大部分圖騰的“男人”,或者說人。不過,這個緬甸女人生得倒也頗爲俊秀,只是她那略帶金黃的銅色肌膚,遮掩了她作爲女性的勾撩之美。

但我深深的知道,這兩個女人的表象,並不代表着她們的本性。若要躋身進入八大傳奇殺手,可不僅僅是經歷一個殺人如麻的過程。

我雖然發現了這兩個女人,但我無法用狙擊步槍協助凋魂門螺,她倆的廝殺不僅兇狠,而且身法急速變化,別說超過千米遠的射程,就算拿一把手槍站在五十米距離,也難插手進去。除非,把兩人一起斃掉。

播月和凋魂門螺之間廝殺,絕非一般人的反應速度和身法,即便我用再快的速度,在短短的一到三秒中,連續打出兩顆致命的子彈,也無法保證第二顆子彈就能夠命中對手。

因爲,無論先射殺播月還是凋魂門螺,她倆之中的第二個女人,一定會急速逃開,竄進濃密的枝葉後面消失掉。如此一來,我便又要和一名八大殺手結怨。

凌空後仰中的凋魂門螺,眼神異常的犀利,她已經看到播月那兩把寒光閃閃的月牙割刀,便將自己的雙腳猛得一縮。與此同時,握在右手裡的竹管楞刀,甩鞭梢兒似的拋向對方,欲要投擲而出。

播月急忙收回剪削出去的兩把割刀,想要格擋掉凋魂門螺擲來的楞刀。可是,凋魂門螺手裡那把鋒利獠長的楞刀並未脫手,那只是一個嚇退敵人的假動作。

凋魂門螺肩膀落地後就勢一滾,軲轆進繁雜的枝葉後面,不見了蹤影。播月並未再度跳上去追擊,她反而身體一矮,也急速藏進了枝葉後面。

我瞳孔緊貼在狙擊鏡後端,觀察着她倆的一舉一動,看看這兩名殺手肉搏時,會使用哪些詭異的招數。但是這兩個傢伙,宛如從枝葉底下蒸發了似的,再也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剛纔驟然加急的雨水,到了這會兒開始慢慢減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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