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頭望了一眼,附近的望天樹開始稀疏,不再能夠遮擋住天空。“咱們到冥界圍城的邊上了,看來只能順着這條通天出口爬到山壁上面去了。”
我低沉生冷地對凋魂門螺說着,她似乎已經睡着了,但從她不時發抖的熱乎身體,又能感覺出她還醒着。
“不要說得聳人聽聞,幾棵樹、幾座石頭而已,你將我放下來。”凋魂門螺那哀婉淒冷的語調,在我腦後輕柔地響起。
這個性格怪異的女人,從我見到她的第一天起,就覺得她永遠都不會開玩笑,永遠不屑於任何調侃和幽默。但此時此刻,這個女人的話裡,總算帶出了幾絲人氣兒。
她的心像一塊兒萬古寒堅的冰石,我現在根本不會去想要感動她,日後能使她在關鍵時刻協助自己。假使那樣的話,我恐怕早完蛋了,不會活到今天。我幫助她活着,是爲了給自己分擔傷害,爲了讓海魔號上的殺手與海盜真王的勢力保持微妙的實力制約。
從凋魂門螺這句話的深層語義中,我還是能聽得出,她曾經面對過更爲艱險的情況,而眼前發生的這些,對她曾有過的歷練來講,還遠不到人間煉獄的程度。
我將凋魂門螺從身上解下來,重新在她纖細卻異常結實的腰肢上綁了繩子,一會攀巖的時候,我好在上面拉拽着她點。
被我從樹林中托出來的四個大包裹裡,有兩個包裹是阿鼻廢僧和播月被殺後捨棄的,由於它們太過沉重,我無法連帶凋魂門螺一起弄上去,便拖着這兩個包裹在山壁底下轉了轉,找個地方先藏起來,留着日後來取。
山壁下盡是些矮胖的灌木和碎石,我想找個可以摳出石塊兒的地方,將兩個包裹塞進去,那樣既隱蔽又不被雨水腐蝕。
頂着紛飛的墜雨,我眯縫着眼睛找了一會兒,總算看到山腳根兒的巖壁上有塊兒一米見方的大石頭,在自然風化的外力下,已經侵蝕得脫離開山體,看上去可以活動。
島谷峰頂上面,像擰開了無數水龍頭兒一般,降雨產生的積水順着凹窪不平的石面,從植灌雜生的山壁上流下來。
我蹲下身子,試圖低頭往裡細看那塊好像可以抽出的大石,但冰涼且夾帶石碴兒滾下山的積水,登時灌進我後脖頸,令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這塊兒類似等腰梯形卻又不是太規則的大石頭,已經像一塊冰似的融化縮小,與山體之間出現了兩指厚的縫隙。
我趕緊起身,從附近的灌木上折下一根兒細棍,便往石縫裡面戳了戳,結果令我大喜。我快速拿出繩子,打結成索套,再用細棍把繩子捅進去,栓套住大石之後,我便蹲成馬步,仰天長嘯一般地往後扯拉。嘴裡的牙齒被我用力時咬得咯咯作響,但那塊兒近乎一噸的大石頭,還是像抽屜似的被拖拉着一點點出來了。
呼!我長長吐了口氣,百感交集的心緒釋懷了一些。本以爲只有爬到島谷上面才能找到合適的山石縫隙,可現在有了這個石窟窿,就不用再那麼麻煩。
抽出來的大石條,橫截面有一平方米,石頭身長兩米多。我俯下身子,爬進去摸了摸,發覺地面平整且四周乾燥,空間足夠並躺下兩個成人。
只是,活人躺在裡面的精神感覺很不舒服,有點像躺進停屍間那漆黑冰冷的棺屜。
此時的凋魂門螺,自然不會忌諱這些,無論如何,活着躺進去要比死了之後放進去有生命意義得多。
凋魂門螺知道自己不用再負傷攀山後,欣然答應了我的想法,她慢慢爬進了那個石頭窟窿,我隨後也躬身進去,幫她脫掉雨衣,讓她肩頭的傷口完全放鬆。
“你的傷勢,至少要休養兩天,才能拿得起槍。這個是你的包裹和武器,我再給你一些牛肉乾兒、餅乾和蝦仁,足夠你遁隱在這裡吃兩三天了。你不是小姑娘,自己應該知道怎樣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