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以恨入殺道。”在李天行狐疑之時,白天那平淡無波的話語再度傳來:“所以我現在的成就是要多虧了你當初的那一刺,然而經過這麼多年的體悟我發現,恨只是殺道中最普通的一條路,其實殺道還有一條非常特殊的路,而經過我這些年的觀察覺得你很適合走這一條路。”
“是什麼?”李天行忙問道。
“懼。”白天緩緩地吐出了一個字。
“巨?”李天行不解地道:“什麼是巨?”
“恐懼!”白天解釋道:“有人因恨而殺,有人因愛而殺,這些都是最常見的人類恨緒,但也有少數人因爲恐懼而殺,大多數人在恐懼面前都會變都毫無抵抗之力,但是有一部分人,越是恐懼越能爆發強烈的戰意,而你正是那種人。”
“你,你的意思,是說我膽小嗎?”李天行有些尷尬地道。
“不。”白天否定道:“這與膽量無關。”
“哦,那要怎麼樣用懼將我引入殺道。”李天行將信將疑地道。
“破——而後立。”白天鄭重其事地道。
“怎麼樣破而後立?”李天行問道。
“很簡單。”白天平淡地道:“讓你無限承受恐懼,只要你恐懼到了極限,那麼便有可能達到破而後立效果。”
“如果這樣做沒有立呢?”李天行緊張的詢問道。
“那你將終身承受這種揮之不去的恐懼,直到因恐懼而死。”白天平靜地道。
“可是這世界什麼東西才能讓我恐懼到極限呢,我不怕死,不怕鬼神,所以我覺得這個世界應該沒有什麼東西還能讓恐懼到極限了。”李天行皺眉道。
白天卻是搖頭道:“有的,只是你不自知罷了,接下來的日子,我會用特殊的方法,將你內心深處所有恐懼的事物引出,而你會因此限入幻境之中,在那裡我無法幫到你什麼,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
李天行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堅毅地點了點頭。
誅仙鎮外,那塊因爲歲月流逝而變得斑駁的石碑前,一個青衫男子靜立不動,這已是第五天了。
在石碑的十丈開外,已聚集了許許多聞信而來的江湖修者,一時間原本就繁華的誅仙鎮,變得更加的熱鬧非凡。
只要稍有江湖經驗的修者,就沒有人不知道這塊石碑代表的是什麼,而與這塊石碑對抗又意味着什麼。
這些天來,聞信趕來的修者並不至這些普通的江湖修者,各大門派,各大家族,甚至於一些平時從未在江湖走動過的隱世門派也全部趕到了誅仙鎮。
鄭橫看着石碑前屹立的青年心中早已澎湃不已,他當然能夠認出,那是自己的徒弟鄭小正,這讓他也不由的回想起當年鄭小正想去摸石碑之時,自己嚴厲斥責鄭小正時的情景。
時過境遷,誰能想到當初的黃口小兒,今天真的能光明正大的以自己的實力傲然立於這塊讓全中洲境江湖都爲之敬畏的石碑之前,這不只是鄭小正一個人的榮耀,也是他的,更是他金禪宗一脈的無限榮耀。
想到這,鄭橫有些想放聲痛哭,他想起了自己的師尊,那個爲金禪宗一脈一生盡心竭力的古怪老人,如果師尊能看到今天這一幕想必也能瞑目了。
“老爺!”
就在鄭橫神傷之時,一個輕柔的女子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鄭橫詫異地轉過頭望着身後的女子,眼現狐疑道:“你是?”
“奴婢是可幽。”可幽向鄭橫禮了一個女婢之禮道。
鄭橫想了一下這才恍然道:“哦!我記起來了,可幽,你是小正的專司待者,對吧,我還記得小正當時一看到你就哭着喊着說非你不可,沒想到一轉眼你們都長大了。”鄭橫說到這裡又不自覺地看了一眼石碑前屹立的那個青年。
“老爺,您是專程來看宗主的嗎?”可幽並沒有對鄭橫的調侃發表什麼,只是轉移話題道:“奴婢聽那些大門派的強者說,照這個情況,估計宗主還得站上兩三日,您不如先到客棧中等候吧,有奴婢在此守着就行了。”
鄭橫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是唏噓不已,他已經明白爲什麼當初鄭小正一定非要讓可幽當他的專司待者了,不過他轉念又想,鄭小正怎麼可能知道這女子以後會有如此好的心性呢,難道這小子天生就有超過常人的預知能力?不過旋即鄭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苦笑連連。
“老爺......”
可幽的呼喚打斷了鄭橫的沉思,鄭橫尷尬的摸了一下光光的頭頂笑道:“我聽說小正對金禪宗的宗規做了改動,你好像已經不是待者而是我金禪宗的正式弟子了,所以你在我面前無需再以奴婢自稱了,也不需要再叫我老爺,如果你不嫌棄就和小正一樣叫我一聲師尊吧。”
在鄭小正改制以前,所有的待者對小正的稱呼都是少爺,而對鄭橫的稱呼都是老爺,而改制以後,待者仍舊是這樣稱呼,只是鄭小正由少爺變成了宗主,但是正式弟子對於鄭橫的稱呼卻不再是老爺,而是長老。
按理說鄭小正改制之後的所有正式弟子其實都是,鄭小正的徒弟,所以如果按輩分可幽是應該叫鄭橫祖師的,但如果可幽叫鄭橫師尊那就等於變得比其他第子都高了一輩。
可幽雖然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但可幽卻並不是那種貪戀權勢的人,於是連連擺手道:“老爺言重了,可幽何德何能,讓老爺屈尊降貴,不是可幽不領情,實在是可幽無福消受。”
見可幽這麼說,鄭橫更是堅定了心中的想法道:“什麼屈尊不屈尊的,不管你答不答應,反正我已經決定了,除非你想離開金禪宗,否則你在金禪宗一日就是我的徒弟,如果你不喜歡就去和小正說讓他逐我出金禪宗,這樣就一了百了了。”
“這......那好吧!”在鄭橫蠻橫的言辭下,可幽只得勉爲其難地道。
這時一箇中年男子的朗笑地聲音傳來:“鄭大師,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這麼蠻橫不講理呀。”
鄭橫聞言尋聲望去,一見之下卻也是一笑道:“燕宮主怎麼也有興致來湊這種熱鬧!”
燕雨笑道:“何止我有興致,這些天來許多數百年不曾露跡江湖的隱世門派都來了,我劍神宮又豈能免俗,倒是鄭大師隱藏的可真是深呀,沒想到你竟也是出自隱世門派,更另本宮主驚訝的是,我聽說眼前這石碑前所站立的青年,竟然便是你是弟子,這回你們這一派算是在中洲境露了好大一個臉呀。”
“僥倖僥倖。”鄭橫也不謙虛,滿臉得色地道。
“我看不是僥倖那麼簡單吧。”鄭橫臉上的得意之色還沒有完全散去,遠處便又有一人緩步向他這邊走來,邊走還邊用一種鄙夷的語調說着。
鄭橫一見來人臉色微微一變,心道怎麼會是她,但口中卻還是應承道:“不知碧水掌門的話是什麼意思。”
碧水刻薄地道:“我看不用我說的太明白吧,關於鄭小正以前的事整個中洲應該沒有幾個人不知道吧。”
碧水的話咄咄逼人讓鄭橫很是憋屈,卻又無力反駁,就在這時,一旁的可幽卻是淡淡地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宗主以前的做爲確實是讓江湖上多數人頗有微詞,但那只是沒有見識的江湖莽夫之見,如果碧水掌門真的有去調查過宗主,那就不會不知道,宗主雖常伴殺劍左右,卻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若只是因爲宗主沒有去阻止殺劍做惡就要冠上同謀的罪名,那以四大劍派惜日的做爲恐怕也難脫幫兇之嫌。”
可幽的話雖然平淡無波,但字字道出卻是擲地有聲,以至於很多圍觀者臉上都露出認可之色頻頻點頭。
由於燕雨是在殺劍之事平靜之時接任宮主,所以可幽的話在他聽來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這話在碧水聽來卻猶如狠狠地在她臉上扇了一記耳光。
於是碧水怒目看着可幽道:“你算什麼東西,我們幾個門派掌門在此淡話,哪有你這小輩說話的份。”
“誒!碧水掌門這話就不對了。”剛纔可幽駁斥碧水的話,讓憋屈的他心中大快,於是馬上接話道:“第一,我並不是我派掌門,第二可幽也不能算是小輩,我剛收了可幽爲弟子,這一點燕宮主可以做證。”
鄭橫的話自然將衆的人目標都引向了燕雨,而燕雨卻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笑地點了點頭。
見燕雨點頭,鄭橫更是心中大快道:“那這麼說來,小正算是可幽的師兄啦,
而你們剛纔談論的便是小正的事,所以無論是於情於理可幽都有說話的資格。”
“哼!”碧水被鄭橫的這一番強白,氣的渾身顫抖,水袖一揮氣哼哼的離去。
“瘋和尚,這回你可算徹底得罪這個女人了,你以後可以小心了。”望着碧水遠去的北影,燕雨用調侃地語氣對鄭橫道。
鄭橫卻是不以爲然的道:“我會怕她?大不了以後不去九幽劍派的勢力範圍就是了,倒是你剛纔居然不給她臺階下,恐怕她會連你也一起恨上了。”
“誒!我可什麼都沒說。”燕雨不有些不明就理地道。
鄭橫卻是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表情道:“有時候不說話比說話還容易遭人記恨,哈哈哈。”鄭橫說完,向可幽做了一個走的手勢,便緩步離去,只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燕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