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落下，公寓一下變得安靜了起來，安靜到好似只有他自己緊張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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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微染一動不動。
“微染……”小心翼翼鬆開她，顧言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雙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我沒有自戀，也不是錯覺，我知道，你還喜歡我，而我，喜歡你一直就沒有變過。所以，既然相愛，爲什麼我們還要彼此折磨？彼此錯過？”
說話間，他始終一瞬不瞬溫柔地盯着她，不想錯過她任何的神色變化。
但其實，他心中隱約是有些害怕的。
“一開始，你不說，是以爲我喜歡別人，怕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後來……是因爲答應了我爸媽，又因爲那件事，所以你拒絕了我，可是微染……”
不想從她嘴裡聽到任何否定的答案，他繼續：“我要你知道，我心裡很早很早就有你。是我沒有立馬察覺到，所以讓你受了委屈，也是我沒有處理好家裡的關係，所以讓你受了委屈，讓你受傷難過，都是我的錯。”
“別說了！”紀微染忽的打斷他。
顧言搖頭：“微染，今晚，我是一定要說的。”
“顧……”
顧言緊緊抓住她的手，不給她逃脫的機會：“再後來，是我媽……我媽做了讓你傷心的事，還有我所謂的未婚妻，還有……還有那件事，這些，都是我們之間曾經最大的阻礙，但現在，這些阻礙通通都沒有了。”
紀微染想要掙脫他的桎梏，奈何徒勞。
“微染，沒有了，我們之間的阻礙都沒有了。”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顧言不自覺稍稍拔高了聲音，就爲了不讓她逃避，“第一，我爸媽他們……他們已經不反對了，是我媽親口說的，他們同意我們在一起了，就在今天凌晨，我沒有騙你！”
同意他們……在一起？
紀微染怔住。
竟然……
顧言注意着她的表情，以爲她也是開心，於是再接再厲：“第二，我們半年沒見，微染，你知道這半年，我去哪了麼？”
他並不是想要她回答，所以自己說完後，就迅速接了上去：“我和一個朋友一起辦公司，做項目，和顧家……完全沒有關係。”
紀微染在此時回神，但她始終沒有說一個字。
顧言也不氣餒。
指腹無意識的摩挲她的手背，再開口，他的聲音漸漸變化，那是一種提到自己最開心的希望纔會有的溫柔。
“這半年，很累，很苦，因爲什麼都要我們自己來，可你知道麼？只要想到你，我就會覺得很滿足，每一天我都會告訴自己，只要儘早做出成績，我就能回來找你了。微染，你是我前進的動力，是我……”
“我不……”
“你是！”
四目相對。
顧言呼吸微微急促：“微染……”
紀微染趁機抽出了自己的手，隨即又別過了臉，但也僅僅是兩秒，她的臉就被用手扳了回來，接着重新對上了那雙眸子。
“因爲你，我想要變得更好，想配的上你，想即便離開了顧家，我也能給你幸福，給你最好的物質基礎，爲你遮風擋雨。紀微染，你就是我努力的動力！”
一字一頓，顧言說的認真，而他眼睛裡閃爍着的，同樣是認真，除此之外，還有毫不掩飾的深愛。
不受控制的，紀微染心尖發顫。
“我……”
“如果以後你不想見我爸媽，我們就搬出去住，就是離開青城，我也能把你照顧的好好的，我有這個能力了，微染，你相信我，好不好？這是第二。”停頓一秒，顧言深情望着她繼續，“第三，你最開始的顧慮，就是你小時候那件事。”
“顧……”
“你應該相信我。”顧言再次打斷她，不給她逃避的機會，同時也是表明自己的態度，“知道那件事的時候，我心疼你，心疼你受到了傷害，心疼你有個心結那麼多年，但我更怪我自己，沒有早一點認識你，沒有早一些明白自己對你的心意，給你足夠的安全感，都是我的錯。”
“退一萬步來說，當年的事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可能因此對你改變什麼，我不是那種男人，微染，你應該相信我的。”情不自禁摸了摸她的臉，他說道。
他的話那麼溫柔，感情那麼真實，饒是紀微染再鐵石心腸，這一刻，她都不能否認心裡起了波瀾，明明……這些話當初他也說過。
可就是……
“別說了。”脣瓣動了又動，最終，她也只說出了這麼一句無力的話。
喉間發堵，顧言很心疼她。
“好……這件事解開了心結，那我們就不說了。”無意識的握緊了她的手，他又道，“那就說說第四。”
幾乎是他說完的同一時間，紀微染就有了預感，他想說的是周喬。
果不其然。
“第四……周喬，我和她……”
無意識的，紀微染呼吸微滯。
顧言敏銳察覺到了，一瞬間，他心裡又激動又歡喜，爲她的態度，爲她對自己的介意和在乎，但更多的，其實還是忐忑。
“微染，你聽我說。”深怕她甩開自己，他不安的，又死死的握住了她的手，“我並不知道有這樣的婚約，但我們也解除婚約了，就在半年多前！其實我一早就想告訴你的，可你……我和周喬……我們……我們早就沒了關係，也不聯繫了，你相信我，好麼？”
說這些的時候，他的神經一下緊繃到了極致。
他很緊張。
但，同樣的，他很清楚，這個心結，並不是緊張和害怕就能避而不談的，他必須和微染說清楚。
可饒是這麼想着，那些話要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感覺到一陣無所適從，甚至是心慌：“至於那天你看到的，我們……”
他張了張嘴。
視線裡，面前人似乎沒有情緒變化。
一顆心恍若被扔進了冰水裡，他有些失望，但更多的，還是怪自己。
“微染，對不起……”良久，他啞聲道，“我不能否認，我……我的確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知道……逃避沒有用，我也要有擔當，可那天，真的……”
“你沒有對不起我。”
顧言猛地擡起了頭。
紀微染沒動，無論是神情還是動作，她只是看着他，用極其冷靜的口吻說道：“我並不是你的誰，但周喬是，你們……你們當時是未婚夫妻，這樣的事，很正常，不是麼？”
顧言急了：“我……”
“就算你們沒有關係，發生那樣的事。”打斷他，紀微染一字一頓繼續，“無論怎樣都和我沒有關係，顧言，你明白麼？”
他明白麼？
不，不明白，其實，他不明白自己在意的到底是什麼，而他們之間，到底又橫亙着什麼樣的問題。
可他以爲，他明白。
“微染……”顧言慌了，“我……”
紀微染搖頭，她努力想要營造很輕鬆的樣子，可到底，她心底最深處不是那樣想的。
她還是做不到。
“其實。”她忽的輕笑了下，索性坦白告知，“我不過也是個敏感的人，那些經歷的事，我忘不掉，我也很膽小啊，否則當初，就不會拒絕你，不會放棄一起努力。”
深吸一口氣，她望着他說出最後的話：“最重要的是，這半年來，我想得很明白，我和你，不合適，而我，這幾年都不會考慮感情的事，我只想要事業，這些話，我從前是這麼說，現在是這麼說，以後還是……”
“那我就等你！”顧言蹭地一下站了起來，目光從未有過的堅定灼熱，“一年不考慮，我就等你一年，兩年不考慮，那就兩年！無論你需要多久才能重新給我機會，我都能等！”
紀微染心臟倏地蜷縮了下。
下一秒，她的手再次被握住，溫熱瞬間侵襲至四肢百骸。
很快，他堅定的聲音傳來——
“我知道，你其實還是不相信我，你對我沒有信心，所以哪怕我們之間的障礙沒有了，你還是不敢接受我，沒關係，我能改，我也能等。”
“之前那些傷害，無論是我，還是我爸媽，相信我，我都會讓它們癒合。從今天起，我會好好表現，好好追你。”
每一個字，都準確無誤的戳在了紀微染的心上。
心跳赫然漏了拍，呼吸亦是停滯，她怔愣地望着他，等反應過來想要逃，卻被牢牢握住了手，而幾乎是下一秒，她再度被強勢抱入他的懷抱中，一如他的強勢表白。
“微染，我愛你，我不能失去你，沒人會比我更愛你，我不會讓你再推開我，也不會給你拒絕我的機會。微染，你只能是我的，我不會讓你從我身邊離開，也沒有人能再分開我們！”
……
“叮！”
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
嘴角噙着大大的笑，顧言開心的輕哼着歌跨出電梯。
不想下一秒，腳步頓住。
對面，厲佑霖亦是。
顧言的笑一下就僵住了，不知何時潛伏在內心深處的防備倏地洶涌冒出，而幾乎是同一秒，他腦中赫然冒出了半年多前，他在微染家對面看到厲佑霖的事。
那一次，他還動手了。
如果他沒有記錯，厲佑霖……就住在微染對面。
那麼現在，這麼晚了，他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