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歡看着他醉醺醺還不忘要她立保證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在季斯年的堅持下,傅思歡端端正正的給他寫了一份保證書,保證年後跟他去領證,在右下角簽下自己的大名後,季斯年才作罷。
季斯年心滿意足的看了又看,把那份沒有任何效力的保證書仔細疊好放在口袋裡,這才往牀上一栽,徹底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季斯年醒來時,感覺懷裡躺了個人。
睜開眼睛那一刻,他低頭一看,只看到一個毛絨絨的腦袋,意識到懷裡是個女人時,他嚇得大叫一聲,;立刻把傅思歡推了出去。
傅思歡睡得正熟,冷不丁被人用這麼粗暴的方式叫醒,她揉着眼睛擡頭看向季斯年,他正拼命用被子裹着身體往後退,一臉被侵犯了的表情。
傅思歡:“……你怎麼了?”
季斯年懵了好一會兒才無措的手:“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傅思歡哭笑不得:“這是我家,你說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季斯年:“……我昨晚喝醉了?”
“嗯。”
季斯年扶額,喃喃自語道:“怎麼又喝醉了……你沒對我做什麼吧?”
說着他還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
傅思歡:“……”
季斯年這一副貞潔烈女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傅思歡還沒回答,季斯年就已經跳下牀了,拍着自己的腦袋一邊往浴室走一邊不敢置信的說:“我要冷靜一下……我怎麼又喝醉了?”
進了浴室,季斯年在洗手檯前捧着水衝了好幾下臉才慢慢清醒過來,渾渾噩噩的腦子總算回憶起一點昨天晚上的事,傅思歡跨坐在他身上,那張讓他日思夜想的臉在他跟前晃啊晃,嘴巴一張一合,說了什麼他卻完全沒了印象。
怎麼會這樣!!
季斯年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痛苦不已。
這時外面響起傅思歡的敲門聲:“斯年,你怎麼樣了?頭還疼不疼?”
季斯年立刻有些慌了:“我沒事,我想先洗個澡……”
他一身都是酒味,也不知道這麼臭,傅思歡怎麼可能會摟着他睡覺……
等等!
昨晚傅思歡摟着他睡覺?
後知後覺想起這件事的季斯年瞪圓了眼睛。
如果他沒記錯的 話,醒來那一瞬間傅思歡確實是在他懷裡,他當時還以爲是別的女人,受到了驚嚇纔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畢竟這些年想方設法要把女人塞到他牀上的情況並不少見,弄得他都有心理陰影了,所以看見懷裡女人的那一刻,還以爲自己保留了這麼多年的童子身沒了……
夭壽!
早知道是傅思歡,他就應該多抱一下才是……
季斯年懊惱不已。
傅思歡的聲音再次從外面傳來:“那你好好洗,我給你找身衣服。”
說完她就走了。
季斯年嘆了口氣,開始脫衣服。
只是脫着脫着他就摸到口袋裡的東西,他愣了愣,掏出來一看,是一張紙條。
這玩意兒什麼時候在他口袋裡的?
季斯年對昨晚的事完全沒印象,打開紙條
,一目十行的掃了一遍。
等到看清楚上面傳達的意思,以及確認字跡確實來自傅思歡後,他呆若木雞。
傅思歡這是……答應他了?
季斯年差點跳起來。
他第一次覺得喝醉酒其實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把那些他清醒的時候說不出口的話說出來了。
不過也不知道他昨晚到底對傅思歡說了什麼,居然讓她這麼端正的寫下這份保證書……
哈哈哈哈!
天助他也!
懷着無比愉快的心情,季斯年洗完澡,裹着浴巾吹着口哨出來了。
一走出浴室就看到傅思歡放在牀上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看樣子是傅止言以前穿過的。
季斯年三兩下穿上,捋了一把溼漉漉的頭髮,轉身打開門走出去。
下了樓,傭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季斯年一時間摸不準他們是見他穿了傅止言的衣服才露出這樣的表情,還是因爲他昨晚和傅思歡睡在一起所以才這樣看他,但原因似乎不重要了,他現在只想找到傅思歡,跟她確認一下紙條上的事還作不作數。
跟傭人打聽了一下,得知傅思歡正在花園裡遛狗,季斯年一路小跑過去,果然看到傅思歡正蹲在池塘邊的榕樹下,腳邊躺了一隻漂亮的薩摩耶。
季斯年快步跑過去:“歡歡。”
傅思歡擡起頭,見了他,她微微一笑,起身說:“來了。”
季斯年跑到她面前,不由分說一把把她攬進懷裡。
傅思歡愣住了。
季斯年把她抱得很緊:“我看到保證書了。”
傅思歡忍不住笑了:“所以呢?”
“來找你確認,昨晚說的話是不是還作數?”
“我要是說不作數呢?”
季斯年急了,立刻鬆開她:“你都寫保證書了,怎麼能不作數?”
傅思歡無奈一笑:“跟你開玩笑呢。”
“所以,是作數的?”季斯年小心翼翼的問。
“嗯,作數的!”
季斯年頓時興奮得把她抱起來,在原地轉了好幾圈,一顆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
-
兩個月後,春暖花開的季節,季斯年和傅思歡的婚禮在世紀酒店舉行。
傅思歡本來的意思是沒想大辦,低調一點請親朋好友吃個飯就行了,但是季斯年說什麼都不肯,不僅大肆操辦,還允許媒體進行現場直播。
傅思歡不懂他的用意,但見他高興,她也就沒再反對。
磨合了這麼久,她早就學會了包容季斯年,也知道他隱藏在內心的自卑,不然他不會用那麼多華而不實的東西來充實自己。
婚禮當天,能請到的人都來了,大家都很給力,媒體現場直播,記者們挨挨擠擠湊了一堂,場面奢華程度堪比國宴慶典。
傅思歡身穿綴滿鑽石的手工婚紗,在兩個弟弟的護送下邁上了紅地毯,紅毯的那頭,季斯年一身帥氣的正裝,正在等着他。
這一走,會是一輩子。
他們錯過了整整六年,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件事,說不定倆人的孩子現在都能滿地跑了,雖然遺憾,但仍然感謝命運,讓他
們再次相遇衝鋒。
久別重逢,長相廝守,這世上沒有比這更讓人欣慰的事了。
婚禮盛大程度超乎傅思歡的想象,頂着長長的頭紗轉了一整天,晚上九點鐘,總算把所有的客人都送走了。
新房就設在世紀酒店的總統套房裡,傅思歡卸完妝,扭頭看見季斯年正站在陽臺上,眯着眼睛往下張望。
她走過去,不解道:“你在看什麼?”
季斯年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今天讓人注意了一天,想看看傅叔……爸爸有沒有來。”
傅思歡一愣,神色頓時暗淡下來。
“他不會來了吧。”傅思歡苦笑,隨即又想起來:“你把婚禮弄得這麼盛大,就是想讓爸爸知道?”
“不然你以爲?”季斯年笑着說:“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放不下爸爸,結婚這件事,最想讓他知道的人也是你,全國都在直播我們的婚禮,我相信他就算不到現場,也會在電視上看到的。”
傅思歡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
季斯年摟着她的腰,捏捏她的臉:“好了,不說這個了,今天是我們的婚禮,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現在就……”
話還沒說完,套房的門鈴突然響了,打斷了季斯年一臉的興奮。
季斯年有些不爽:“誰啊!”
“您好,我是酒店的服務員。”
季斯年只好鬆開傅思歡,上前打開門。
門一打開,站在外面的服務生就送進來一束盛開的向日葵和一個小禮盒:“季先生,剛纔樓下有位先生讓我把這個交給季太太。”
季斯年接過,詫異道:“哪位先生?”
“那位先生沒有留下姓名,只讓我把東西送到就走了。”
傅思歡走出來,看到季斯年手上包裝完好的向日葵時,她猛地一震,繼而跑上前一把搶過,來來回回看了好幾眼:“是爸爸送的!”
季斯年也愣住了:“爸爸來過?”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推開服務生拔腿就往樓下跑去。
兩人匆匆下了樓,站在酒店門口左右張望,茫茫人海,卻再也尋不見那個熟悉的背影。
傅思歡抱着那束向日葵,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季斯年心疼的摟住她:“別哭,至少爸爸告訴我們,他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傅思歡埋頭在他懷裡,心裡還是抑制不住的感到悲慟。
這場婚禮,她最希望來參加的人就是傅止言,他確實來了,卻不肯再見她一面,這個因爲太愛母親而寧願拋棄他們,父子再也不相見的父親,傅思歡其實是埋怨他的。
半晌後,傅思歡打開手上的盒子,在看到裡面那條做工精緻的鉑金鑽石項鍊時,她輕輕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除了被動接受祝福,她好像也沒別的辦法了。
兩人在夜色裡站了一會兒,轉身回酒店去了。
只是兩人都沒注意到,不遠處的綠化樹陰影下,戴着鴨舌帽,穿着環衛工工作服的男人正靜靜的看着他們,花白的頭髮佝僂的腰,在夜色裡顯得尤其落魄。
他看着他們進了酒店,嘴角浮起一絲淡笑,轉身隱入夜色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