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權看着她的轉變,眼中掠過一絲欣慰。
黎一寧又走到皇甫權身邊,慢慢的蹲下身來,看着他包紮起來的手,心疼的無法呼吸。
“以後你就少了一根手指了。”
她的聲音哽咽的幾乎聽不清。
皇甫權像是痛勁兒換過去了一些,伸手摸了摸黎一寧的腦袋:“笨蛋,你還是想看着我死?”
黎一寧一下子捂住了皇甫權的嘴巴:“別胡說,死一個就已經嫌多了。”她嘆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這種時候,醫藥匱乏,皇甫權傷口必須趕緊處理一下。
他們不能讓節目組知道毒蛇的存在,只能進的想辦法編一個故事瞞過去。
“你等着,我去找林希,告訴他這個節目我們不玩了。”
黎一寧做出了決定。
“給我回來!”皇甫權沉聲命令道:“別亂來,不過是一根手指頭而已,不用這麼大驚小怪。”
好歹這個節目是老司令親自下令要玩的,他這樣就退出去,非常不給面子。
“可是你這……”
“總有能用的方法,你找找這附近,用草藥處理一下就行。”皇甫權命令黎一寧,這裡就只有黎一寧懂得中醫,這方面齊翼都比不上她。
“別開玩笑了,這裡又不是國內,這是夏威夷的叢林!”
皇甫權咬牙忍着劇痛,硬撐着站起來:“必須低調,今天發生的事情,誰也不準說出去知道嗎?”
幾個人都點點頭。
黎一寧無奈,只能想辦法尋找周圍能用的東西。
斷掉一根手指頭,皇甫權雖然已經在盡力忍着痛苦了,可他還是疼的雙腿發抖,沒暈過去是真漢子。
齊翼站在他旁邊,將他的手臂圈在自己脖子上架着他,一步一步慢慢的走。
現在已經能夠確定,周圍並沒有毒蛇派來的其他人守在這裡,如果有,剛剛皇甫權最虛弱的時候,就是對他下手最好的時機。
那個猩猩哥……不光是自己自負,他還給了毒蛇自負的資本。
一行人正要回房間,就聽到幾聲啾啾啾啾的叫聲,黎一寧感覺到腿邊又毛茸茸的觸感,非常熟悉。
她低頭一看,是居住在地窖裡的幾個小鼴鼠。
一隻體型大一點的鼴鼠,晃動着毛茸茸的小身子,一張萌萌噠的小臉蛋,仰面朝天的看着黎一寧。
身後還跟着兩隻小的,看上去像是它的孩子。
黎一寧有點鬱悶,擡頭看了另外幾個人一眼,什麼情況?
鼴鼠媽媽捧着幾個小野果放在黎一寧的腳邊,然後四肢着地趴了一會兒,搖搖尾巴,看上去就像是在道謝一樣。
黎一寧蹲下身來,試探着伸出手,在鼴鼠後背上摸了摸。
鼴鼠媽媽並沒有躲開,反而很享受黎一寧的撫摸的樣子,竟然還閉眼了。
簡直萌的人不要不要的。
然後鼴鼠媽媽用小爪子扒拉着黎一寧的手,一點一點的帶過去,讓黎一寧去拿那幾個野果。
鼴鼠體型比較嬌小,它已經盡力了,一次只能帶這麼多。
黎一寧被萌壞了,雖然不知道鼴鼠想要幹嘛,但還是從善如流,順着鼴鼠媽媽的手,去拿起來那幾個野果。
小小的野果放在人的手掌心裡,看上去
少得可憐。
黎一寧看着鼴鼠媽媽,鼴鼠兩隻前爪放在嘴邊不停地上上下下。
黎一寧奇怪,擡頭看了一眼皇甫權。
皇甫權低聲解釋了一下:“它想讓你吃果子。”
“我……”黎一寧指着自己的鼻子,莫名其妙。
“讓你吃就吃,這種小動物很善良,這種果子沒毒。”
黎一寧無奈,只好拿起一顆,放在了嘴邊,又看了一眼鼴鼠。
鼴鼠居然會點頭,一副頗通人性的樣子。
她真是哭笑不得,又被萌出血,將野果放在嘴裡吃了。
然後……好甜!黎一寧從沒吃過這麼甜的果子,那股味道甜美的沒法形容,一路衝進她的腸道,她似乎感覺到,整個消化系統都被這種甜美的味道覆蓋了一樣。
太好吃了!
鼴鼠這下滿意了,叫了幾聲,晃了晃尾巴,然後跑了。
它的孩子還留在這裡,趴在地上,有點怯怯的看着幾個人,並沒有離開。
黎一寧伸出一個手指頭過去,戳了一下其中一個的肚子。
小傢伙以爲黎一寧要給它摸肚子,猶豫了一下,還是翻過肚皮來,仰面朝天的躺着。
這是明顯的非常信任黎一寧的表現。
野生動物能夠對着別人亮肚皮這個行爲極其難得,畢竟肚皮有他們最脆弱的部位。
黎一寧瞬間被治癒了,用一根指頭從上到下順着鼴鼠寶寶的肚皮,鼴鼠寶寶居然舒服的哼哼兩聲,閉上眼睛,想要睡覺的樣子。
黎一寧一邊摸一邊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幾個小東西什麼意思?”
莫名其妙的跟人示好。
不是說這種野外生物不會隨隨便便和人接近嗎?
皇甫權站在那裡,始終面無表情的看着,受傷的手豎在胸前。
“他們這是在報恩。”
報恩?
黎一寧不明白,報什麼恩?
“大概和那個人有關係。”
皇甫權推測,那個猩猩哥,肯定已經在地窖裡埋伏了有一段時間了。
而這一窩鼴鼠們,則是早就已經在地窖裡定居,猩猩哥的忽然出現,對他們造成了極大的困擾,奈何自己太小了,實力懸殊,鼴鼠對猩猩哥無可奈何。
直到今天,猩猩哥死了。
黎一寧怎麼也沒想到,這羣小傢伙竟然還有這種設定,無意中幫忙,他們還會懂得報恩這一說。
很快,鼴鼠媽媽又回來了。
這次它嘴巴里叼着幾株小草,味道很濃烈。
鼴鼠跑得有點急,大概是被草的味道給薰的,把小草吐在了黎一寧的腳下,自己就在一旁不停的咳嗽。
如果那個動作算是咳嗽的話。
這是什麼……
若九好奇的上前撿起幾株小草看了看,驚訝的發現:“這是止血良藥,這裡面有止血成分,比起來口服止血藥更加有效果。”
她說着,將小草遞給了齊翼,讓他分辨一下。
齊翼摘下來一片葉子放在嘴巴里咬了幾口,苦澀的他整張臉都變形了,五官擠在一起,做嘔吐狀。
“是……有這種成分嘔……可以……嘔,用……”
並非他沒禮貌,是真的味道難吃的令人作嘔。
黎一寧看
着小鼴鼠,鼴鼠也看着她。
她笑了。
大自然賦予生物的本能,得到好處就要記得感恩,動物做的反而比人要好。
想起來毒蛇和他們都是人類還自相殘殺,真是諷刺。
黎一寧伸手捧起鼴鼠媽媽,放在臉邊蹭了蹭,又將它放在地上。
“阿權,這東西用在手上肯定很疼,你忍着點,我幫你上藥。”
皇甫權點頭,沒意見。
這種時候,任何對他們有用的幫助都要接受。
黎一寧一層一層的拆開布條。
心跳在加速。
她給皇甫權處理過槍傷,傷口周圍的爛肉翻出來,被水泡的發白,當時黎一寧以爲她見到的那個樣子,已經算是可怕的。
然而現在她知道了,比槍傷的傷口爛肉更加可怕的,還有斷指的創面。
經過包紮後,傷口自主恢復了一些,原本整齊清晰的刀口截面,現在已經變得血肉模糊。
一圈發紅的肉體周圍包裹着一個被染了顏色的白點,那是骨頭的截面。
黎一寧一個醫生,看到這樣的場面,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傷口被揭下來最後一層布條的時候,血肉已經有些黏住了,皇甫權咬緊牙關,儘量忍着一聲不出,黎一寧還是很心疼。
“對不起,弄疼你了。”
“別矯情,死不了,來吧。”皇甫權早就忍受慣了受傷的感覺,多大的痛苦他都能夠忍受,這點傷算什麼。
黎一寧忽然有些下不去手。
齊翼問道:“要不我來?”
“還是我來吧。”
黎一寧咬了咬牙,拿過草藥,放在嘴巴里嚼了兩下。
頓時苦的她恨不得把腸子一起吐出來算了。
天底下怎麼能有這麼苦的東西啊!
皇甫權看着她被草藥苦的變了形的臉,眼底掠過一絲好笑,脣角一抽,像是想笑又不笑的樣子。
若九看着他們,挑了挑眉毛,伸手拉了一下齊翼的袖子,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紛紛放輕腳步,退到遠一點的地方去,遠遠的守着他們。
三隻小鼴鼠蹲在兩個人旁邊,像是在等着他們用草藥之後的效果,大有想要再去弄的樣子。
黎一寧強忍着想要把草藥吐出來的衝動,咬爛了嘴巴里的草藥,然後擠出汁液,“你忍着點。”
皇甫權點點頭:“沒事,來吧。”
黎一寧深吸一口氣,讓皇甫權別過臉去不要看,然後數數:“一……二……”
噗的一聲。
她將嘴巴里的草藥吐了上去。
這下真的是比砍掉的時候更疼的厲害。
皇甫權渾身劇烈的顫抖,要不是黎一寧抓住了他的手腕,他還真能掙脫出去。
“啊……”一聲慘叫,聽着讓人瘮得慌。
黎一寧臉色比皇甫權都難看,恨不得能夠替他分擔一些痛苦。
然而她痛苦的是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皇甫權這麼痛苦,自己卻什麼都不能做。
反而還要加劇皇甫權的痛苦。
草藥的效果真的很好,越是疼的厲害,說明殺菌效果越好。
皇甫權忍着那股酒精噴上來一樣的疼痛刺激過去,喘着粗氣,皺眉看着黎一寧:“你怎麼數到二就下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