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戰事吃緊,黃峙博與廖文綱前往新義州,起到了穩定軍心的作用。
雖然第一陸戰師在陽德停下,但是第二步兵師與韓軍第九裝甲師已經跨過黃州川,聯軍偵察部隊到達平壤郊外。
來到新義州,黃峙博面臨一個難題:守平壤,還是守順川?
“守不住順川,死守平壤有什麼用?”雖然廖文綱是空軍將領,但是對地面戰爭,他有自己的觀點。“兩天之內,聯軍東線集團軍就能攻佔順川,平壤守軍再不濟,也能堅持兩天以上。攻佔順川后,第一陸戰師要麼南下攻打平安南道的順安,要麼沿公路西進,攻打肅川與文德,切斷通往平壤的鐵路與公路。留幾個韓國師圍困平壤,聯軍主力從順川出發,五日內就能到達新義州,一週內就能到達江界。最多十天,聯軍就能佔領平安北道與慈江道的主要城鎮,把戰線推進到鴨綠江南岸。我軍地面部隊最快只能在兩週後入朝,到時候恐怕得在鴨綠江上游與圖們江南岸與聯軍決戰。”
黃峙博點了點頭,把目光轉向徐褶濤。
“廖司令說得沒錯,如果聯軍放棄平壤,以進軍新義州與江界爲主,要不了一週,我們就得退回去。”
“也就是說,你也認爲應該放棄平壤,重點守衛順川?”
徐褶濤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暫且不說在敵人掌握制空權的情況下,守衛平壤的人民軍能否順利撤到順川,”黃峙博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放棄平壤,肯定會對人民軍的士氣造成毀滅性打擊,而且從平壤到新義州,一路上無險可守。”
“可是……”
“你們想過沒有,聯軍的目的就是要我們放棄平壤。”
廖文綱鎖緊眉頭,徐褶濤的神情也嚴肅起來。
“看上去,第一陸戰師在陽德按兵不動,不是不想前進,而是後勤保障跟不上。可是你們想過沒有,順川的守軍本來就不多,第一陸戰師再不濟也能一舉拿下順川。如果聯軍打算強攻平壤,第一陸戰師應該頂着困難前進,爭取儘快拿下順川,然後像廖將軍所說,攻打肅川與文德,完成戰役迂迴。”
“你是說,聯軍沒打算攻佔平壤?”
“聯軍肯定會攻佔平壤,區別只是方式方法。”
“什麼方式方法?”徐褶濤追問了一句。
“聯軍爲什麼要留出兩天空當?”黃峙博笑了笑,說道,“如果我們放棄平壤,人民軍就得北撤。打擊運動中的敵人,肯定比消滅死守陣地的敵人容易。更重要的是,放棄平壤就能守住順川嗎?”
黃峙博提出的問題非常尖銳,沒有平壤做屏障,肯定守不住順川。
“那該怎麼打?”徐褶濤點上了香菸。
“繼續死守平壤,利用聯軍的空當做點文章。”
徐褶濤的眉頭跳了幾下,等着黃峙博說下去。
“首先得讓聯軍相信,我們打算放棄平壤,退守順川。迫使第一陸戰師出動,在補給沒有完全到位的情況下攻打順川。在平壤與順川,儘量消耗聯軍主力的戰鬥力。我們的地面部隊還沒入朝,所以我軍仍然以打擊聯軍後勤保障爲主,遲滯聯軍的挺進速度。要是能拖上四五天,就算平壤失守、順川淪陷,戰局也不會太糟糕。”黃峙博點上煙,目光從幾名將領身上掃過。“接下來,我們得死守新義州,迫使聯軍分兵攻打江界,爲我軍地面部隊入朝打響第一次戰役奠定基礎。”
“這樣的話,海軍很難發揮關鍵作用。”
“爲什麼?”黃峙博笑着問了一句。
“主戰場在黃海,聯軍加強了前往海州的護航力量,改用小型船隻走近海航道,我們的潛艇很難靠近。”徐褶濤嘆了口氣,說道,“即便在日本海,我軍也只有一艘潛艇,增派的潛艇最快也要十天後才能到達。”
“十天後?”
徐褶濤點了點頭,說道:“聯軍封鎖了朝鮮海峽,我們的潛艇過不去。”
黃峙博鎖緊眉頭,讓徐褶濤把話說清楚點。
“伏擊運輸船隊後,聯軍加強了護航掩護。根據最近收到的情報,海峽北口肯定有一艘美軍的攻擊核潛艇。”徐褶濤滅掉菸頭,又說道,“雖然日本沒有參戰,但是日本海上自衛隊在對馬海峽部署了數艘反潛戰艦與十多架反潛巡邏機。誰也不能保證,日本不會向聯軍通報情況。”
“不走朝鮮海峽,我們的潛艇怎麼進入日本海?”
“只能走津輕海峽或者宗谷海峽。”
黃峙博點了點頭,把目光轉向廖文綱,說道:“海軍無法參與此次行動,只能由空軍擔當重任。”
“把握不是很大,只能盡力而爲。”
“盡多大的力?”
廖文綱嘆了口氣,說道:“打擊聯軍的運輸船隊,需要及時準確的情報。如果面對其他對手,空軍能獨自搞定。可是我們沒有制空權,以往的作戰行動由海軍與特種部隊提供情報支援。”
“也就是說,只要有情報支援,空軍就能完成任務?”
“至少把握大得多。”
黃峙博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不能打擊在海上航行的船隻,只能選擇地面目標,重點打擊聯軍的運輸保障車隊。”
這時候,周渝生在徐褶濤耳邊低語了幾句。
徐褶濤思索了一陣,說道:“以我們的偵察手段,發現航行中的船隊確實有難度,但是可以打擊進入永興灣的船隻。”
“老徐,你有辦法?”
徐褶濤笑了笑,說道:“組織破交作戰時,我們向元山派遣了兩支特種偵察部隊,他們能爲打擊行動提供情報支援。”
黃峙博點了點頭,把目光轉向了廖文綱。
“只要有及時準確的情報,我們就能轟炸港灣內的船隻。”
“這樣的話,我們做好兩手準備。”黃峙博沒再遲疑,說道,“聯軍即將攻佔平壤,我們沒有退路。這次打擊行動,權且看成是破交作戰的預演,必須打痛敵人,讓敵人做出錯誤判斷。”
話到此,不再需要強調什麼。
因爲海軍沒有參與進來,所以打擊行動由廖文綱全權負責。只是援朝作戰司令部的大部分人員還在瀋陽,廖文綱只能用徐褶濤的部下。
會議結束後,周渝生找到牧浩洋,給他安排了任務。
打擊聯軍運輸車隊的偵察行動由陸軍負責,與牧浩洋沒有關係。他要做的,只是安排好龐躍龍偵察小隊。
“你還沒吃飯吧?吃了飯跟我去找楊禹方上校。”
“找他幹嘛?”牧浩洋還在熟悉參謀的工作,對很多事情都不瞭解。
楊禹方是志願軍海軍司令部航空兵作戰參謀,因爲海軍航空兵被劃到空軍名下,由空軍統一指揮,所以他基本上是個光桿司令。
“現在由他負責空中作戰計劃,我們得知道打擊行動的具體安排,才知道該如何使用特種偵察部隊。”
“空軍沒派人過來?”
“暫時沒有,過兩天才會到來。”
牧浩洋沒有多問,跟周渝生去食堂吃了飯。
能領到如此重要的任務,楊禹方比任何人都要積極。
在海軍航空兵,楊禹方是個傳奇人物。十多年前,他是海航第一批駕駛su-30mkk上天的飛行員之一。八年前,他由南海艦隊轉到北海艦隊,參與了j-15、也就是由j-11b發展而來的艦載戰鬥機的試飛工作。三年前,科研與訓練型航母下水後,他成爲第一個駕駛戰鬥機在航母上降落與起飛的飛行員。如果沒有這場戰爭,半年後他將成爲第一支艦載機聯隊的指揮官。
在任何眼裡,楊禹方的前程都非常光明。
等他從航空部隊退下來,去海軍學院深造兩年,還有機會成爲航母的第二任艦長,或者是第二艘航母的首任艦長。
戰爭爆發後,楊禹方主動提交申請書,以航空指揮官身份加入志願軍。
他沒想過能到司令部工作,只是想去海航作戰部隊,以一名飛行員的身份,駕駛戰鬥機升空作戰。
徐褶濤的安排,讓他留在了志願軍海軍司令部。
與周渝生不同,過去幾天,楊禹方過得非常鬱悶。海航被空軍接管後,由他指揮的只有巡邏機與運輸機,他的工作就是爲司令部的高級將領安排專機,以及爲特種部隊提供運輸服務。
如果不是自願提交申請,楊禹方早就不幹了。
等待終於有了結果,由黃峙博親自安排的突擊行動,讓楊禹方有了用武之地。
會議結束後,他去見了廖文綱,大致瞭解了空軍司令的意圖,隨後組織參謀,着手起草作戰計劃。
主要打擊目標不是地面車輛,而是海上船隻。
廖文綱非常清楚黃峙博的意圖,此次打擊行動只是預演,檢驗大規模破交作戰的聯合戰術理論。
擊沉船隻的意義,肯定比炸燬車輛大得多。
只是處於戰術考慮,必須轟炸運輸車隊,讓第一陸戰師得不到必須的作戰物資,阻止聯軍攻打順川。
空中打擊的關鍵有兩個:一是時機,二是規模。
楊禹方抓住了重點,周渝生與牧浩洋找上門來的時候,他正打算去找他們,好好談下聯合作戰的事情。
特種部隊不能確定打擊規模,但是能夠決定打擊時機。
沒有特種部隊支持,打擊行動很難取得顯著戰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