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兩世學渣,秦閒養成了一上課就走神的習慣;若是前天晚上睡眠不足、說不定還會不受控制地好好補上一覺。
但是這一次,因爲情況特殊、她還沒有猖狂到打瞌睡的地步。要知道,前一天晚上、某人可是在起伏不定的情緒波動中掙扎很久;最終只睡了不到四個小時。
然而,瞌睡是沒打、該走的神仍是一個沒拉下;就算看上去瞪着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實際效果卻和全程睡覺沒啥區別。這也是她在十幾年學習生涯中,所鍛煉出來的“特殊能力”。
如果是原本那個、自小學起就在學園都市的留學的秦閒,突然被問到這種問題,肯定是連一個響屁都放不出來。
碰巧的是:因爲前世是華國人,馬克思、恩格斯之類的思想,就算上課沒聽、也會從任何意想不到的方面擠進你的生活。
所以現在的荀缺,可以很自信地站起身來、用高亢的嗓音回到道:“因爲死國的居民、尤其是底層居民們,他們的付出與回報完全不成正比!賢者所構建的社會體系,壓榨了死國底層居民們的剩餘價值、使之爲富人與官僚服務;死國的一切繁榮、都建立在底層人民的痛苦與犧牲之上,然而高層們永遠不會感激、只會進一步加大壓榨的力度;想要打破這種不公平的社會體系、不能期望富人們的幡然悔悟,只有通過一場轟轟烈烈的革命、才能徹底實現人與人完全平等的世界!”
爲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一名“革命戰士”,從而降低這些人的戒心;秦閒回答得抑揚頓挫、義憤填膺,彷彿下一刻就要拿着大刀、去和賢者拼命一般。
然而,現場效果並沒有她相像中那麼好;周圍十幾名聽衆都保持着沉默,似乎剛剛那一大通發言只是對牛彈琴。
尷尬的情緒緩緩蔓延,秦閒正想要坐下、稍稍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突兀。正準備彎腿時,四周猛然響起雷鳴一般的掌聲;不僅如此,甚至還有幾個不認識的傢伙、吹起口哨活躍氣氛!
直到指導員擡起雙手、略微下壓,示意衆人保持安靜;鼓掌聲又如同曇花一現般驟然停止。看來這名老者、在基地裡中的確有着說一不二的極高地位。
課堂安靜下來後,指導員將手中的《資本論》放在櫃檯上、走到秦閒面前:“秦恬同志回答得十分準確,不僅準確、還非常好地揭露了賢者統治的醜惡面目。我們革命軍,就該抱着爲代表所有底層人民、爲革命事業獻出一切的覺悟!”
說着,他握緊拳頭、高舉右手,大聲呼喊道:“向革命事業致敬!”
作爲迴應,正在聽講的革命軍們也全體起立、做出一樣的動作,整齊劃一道:“向革命事業致敬!”
因爲不清楚這些人要做什麼,所以秦閒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直到一套流程完畢、全體人員再次落座,她也想悄悄地跟着坐下。
“秦恬同志。”指導員叫住了正準備坐下的秦閒,接下來所說的話也不出意外:“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加入革命軍?”
該來的總是會來,政治課成效顯著、接下來就是拉人入夥的步驟。
如果所謂的“加入革命軍”,只是掛個名、或者偶爾捐點錢意思意思;那秦閒倒是很樂意幫助這些人一把。不過從伊薇特小姐的贅述中看,現在的革命軍、行爲越來越激進,有向恐怖組織發展的趨勢。
想到那個答應救自己離開的女兵,秦閒略微側過頭、向身後看去。在那裡,伊薇特坐在“教室”後排的角落、朝她輕輕點了點頭。
轉過頭後,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裝作自己思考了幾秒鐘,最終、秦閒稍微點了點頭:“我願意。”
看出來兩位女性間的關係,指導員並沒有多想;畢竟這個基地只有兩名女性成員,相互之間多關照一些也是應該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走到櫃檯後,似乎是在尋找什麼東西;現場也沒有人出聲,一幅肅穆的氛圍。
從櫃檯後取出一份早已發黃的文件,還有一隻破舊的藍色圓珠筆;指導員再次走到秦閒面前:“104分部一共有九十二名成員入軍,現在還剩下十八人、仍在爲革命事業而奮鬥着。”
“因爲賢者政府的高壓打擊,已經一年多沒有新成員加入。原本加入革命軍,必須寫一封申請書、再經過分部成員的投票;獲得百分之六十以上贊同票才能加入。不過現在情況特殊,通過你的回答,我可以斷定、你是一個擁有堅定革命信念的人;所以就讓我們跳過申請書這個環節。”
“現在,我鄭重地再次提問:秦恬小姐,您是否決心加入革命軍?”話音落下,指導員將手中的文件遞到秦閒面前。
這個分部一共有九十二人加入,但目前只剩下十八人;至於剩下的七十四人去了哪裡,就算不提、大家也心知肚明。
之所以故意提出這個數字,其實是爲了試探這個女人的心理;究竟是真心實意想要加入革命軍、還是逢場作戲。
普通人聽到這個數字後、絕對會有所猶豫;革命投機分子聽到這個數字後、會產生退卻心理。
只有那些被剝奪了生存權力的社會底層,比如沒有身份的奴隸,以及接近於奴隸的礦工、試藥員等;這些被逼到絕路的人,沒有選擇的餘地、纔會走上革命的道路。
除此之外,還有極爲罕見的一小部分人。這些人生活溫飽、甚至超過了富裕線,但是天生就有一腔熱血、愛打抱不平;他們也是革命軍的核心力量。
而秦閒的職業等級高達四級,早就擺脫貧困、成爲了死國中層。所以她加入革命軍既不該是爲了生存,也不該是爲了投機;而是要表現出一股愣頭青的氣勢——就是爲了廣大人民而革命!
所以,無論是普通人的反應、還是投機分子的反應;都不該出現在秦閒身上。
如果此時她走錯一步,就會被指導員直接當做別有居心、可能是爲了逃跑而假裝順從,說不定還會因此加強警戒;雖然事實也的確如此。
即使說得複雜,但是從問題拋出那一刻開始、其實只過了一瞬間。
至於秦閒,身爲鹹魚的他雖然智商還算在線,但比起這種人精、肯定是差了不止一點半點。現在她的確表露出猶豫、思考該不該接過那份文件;直到五六秒後才伸出手。
而“猶豫”正是指導員所設置的雷線,也和秦閒剛剛所表露出的決心不符;說明她只是在逢場作戲、其實一直在想着逃跑。
但是,指導員彷彿沒有看見那份猶豫一般、笑得十分開朗:“看來秦恬同志,的確是一名純粹的革命者。”
在他的眼中,剛剛所發生的事、與事實完全不符。他親耳聽見秦閒豪言壯語般的宣誓、也親眼看見那堅定的眼神,所以纔會確信、自己遇見了一名真正的革命者。
剛纔那一瞬,系統出手改變了指導員的感官;使他所看見、聽見的事物,完全變成對秦閒有利的一面!
包括秦閒這個系統宿主在內,現場無一人發現異常。時隔一年;新人的加入,似乎也讓這個死氣沉沉的基地、略微找回了一絲當年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