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將右手遮在脣前、略顯誇張地嗤笑一聲,安娜似乎對這種說辭極爲不屑:“既然您的目的是讓魔神消失,那麼到最後、是不是還要自殺?”
“魔神和魔神並不相同,既有可以存在於現實世界內的魔神、也有完全超出世界規格的魔神。”荀缺稍稍收斂神色,彷彿終於認真起來:“現存於隱世的魔神們,便是超格的存在。如果能讓他們掉落凡間,那麼就算仍冠以‘魔神’之名、也不再是全完無法與之匹敵。”
未等對方搭話,他緊接着開口道:“既然有人願意自困於囹圄數十、數百年,只爲尋找那一絲絲戰勝魔神的可能;爲什麼就不會有人先成爲魔神,再尋找消滅魔神的辦法呢?”
“自上而下,以及、自下而上嗎?”終於認真起來、思考其中的可行性;不一會後,安娜再次輕笑道:“妾身可不是那種一馬當先的將軍,相比較之下、還是謀士這個身份更爲適合妾身。至於明面上的工作,不是一直有人很賣力地在幹嗎?”
好吧,苦逼的亞雷斯塔、再次成爲他人計劃中的一環。
荀缺並沒有詢問對方,爲什麼不去成爲魔神。每一位沒有成爲魔神的準魔神、都有自身的特殊情況,比如歐雷爾斯是爲了救一隻貓而錯過時間、亞雷斯塔則是主動拒絕。除此之外,也有魔法知識累計足夠、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得到“機遇”的存在。
比起十數萬本原典知識的累計,有時候、“機遇”纔是將衆多天縱之才攔在門外的唯一因素。
安娜既不像歐雷爾斯那樣,願意爲了一隻微小的生命而放棄偉大;也不像亞雷斯塔那樣,極度厭惡肆意操控“相位”(《魔法禁書目錄》中的名詞,類似於漢語中的“因果”)的魔神、以至於拒絕昇華。
那麼,她沒有成爲魔神的原因、只可能是沒有遇見可以把握的“機遇”。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極大的諷刺。站在人類巔峰的魔法師中,安娜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可是,即使這樣、她也無法更進一步。而比她弱的人,卻有機會接近偉大。
那麼,她不得不殺死魔神的原因、似乎也可以理解——可能僅僅是因爲嫉妒。
不同於亞雷斯塔守護相位的責任感,以及歐雷爾斯對於自身因果的了斷;這個女人從未拒絕過成爲魔神、也沒有理由拒絕。
在荀缺進入衍生世界之前,《魔法禁書目錄》的劇情發展、剛好進行到安娜·斯普林格爾登場。從有限的情報中分析、得出的結論是:魔神降格之後,這個女人的下一步行動、是試圖搶奪“神淨討魔”。
說到這裡;可能有人會問:爲什麼不去主世界的日國、拿把刀架在《魔禁》作者鐮池和馬的脖子上,直接逼他把所有的劇情細節全部供出來?
所謂劇情,只是作家在某個瞬間的一廂情願。若是這個瞬間沒有受到任何外來干擾,成功被記錄下來;那麼作家筆下的世界,就會和真正的衍生世界完全相符。
如果荀缺拿出一百億日元,或是直接暴力脅迫;讓鐮池和馬在最新發布的小說裡,將《魔法禁書目錄》寫成一個完全服從於“中山信”世界。即使這樣做,也不會對原本的劇情產生任何干擾。因爲從他對作者施加干擾的那一刻開始,作者腦中的世界、就已經和真正的衍生世界脫節。
因此,在最新卷中登場的安娜·斯普林格,荀缺對她的瞭解、只能從行爲模式上分析性格,以及大概目的。
“神淨討魔”這四個字、十分微妙地觸及到了“魔神”,在日語中與“上條當麻”四個字同音;也是他最爲本質的力量。
遵從魔神們自我毀滅、自我放逐、自我解放的祈願;“神淨討魔”降生於現實世界,揹負着“賜死魔神”的天職。也就是說:實際上,至少在完成職責之前、上條當麻是全體魔神的所有物。
因此,只要魔神存在一天、安娜都不會對這個獵物出手。
這裡就會得出一個十分有趣的悖論:“神淨討魔”是用來殺死魔神的工具,這也是亞雷斯塔所想;然而在魔神墜落之前、安娜都不會出手搶奪上條當麻。
所以,對於她來說、“神淨討魔”不僅僅只是一個“魔神橡皮擦”;肯定還有着更深層次的作用。
由於劇情空缺,在這裡只能做出一個無限接近於事實的假設:“神淨討魔”、就是安娜·斯普林格爾成爲魔神的關鍵!
登臨魔神寶座、需要一個契合自身的定位道具;至於像奧帝努斯這種先上車、後補票的情況,因爲只此一個特例、所以並不具備普及性。
安娜所需要的定位道具,是魔神們的共有物、“神淨討魔”;所以她必須設法打落所有魔神、才能出手搶奪,從而升格爲超出世界以外的存在。
至於殺死魔神這個步驟……如果世上只有一尊魔神,對於某個隱忍了數百年的女人來說、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狀況,不是嗎?
無論事實是否如此,這種假設已經是接近最壞情況的一種;所以荀缺暫時將其當做一切交涉的前提。
即使做出了最壞的假設,但是對於安娜本人來說、還絲毫沒有察覺自身已經被看透這個事實。因此雙方間的交流得以照常進行。
“我不會干涉任何人的計劃,你只管按照本意去做。”說到這裡、輕鬆的語氣轉而變得嚴厲,荀缺緊盯着電腦、緩緩開口道:“不過,在魔神們墜落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做出出格的事。”
如果談話在這裡結束,只能算是一次警告;某個行爲詭異的魔神、對於弒神者的警告
但是,荀缺之後的話、多少會讓人覺得詫異:“作爲網開一面的回報,我希望、你能幫我辦一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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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國度,某個光線昏暗的房間內。
不僅僅是視覺上的昏暗,因爲房間處於地下、所以給人心理上的感覺也十分壓抑。
此時,秦閒坐在一張高腳凳上、表情微妙地看着前方。
只見革命軍104分部的指導員、也就是那位倒酒的老頭;此時正手捧一本《資本論》,緊緊圍繞着“剩餘價值”、大聲批判着賢者統治的黑暗。
不包括正在放哨的人,基地中一共十六名成員、此時都在義憤填膺地聽講;彷彿過一會就要衝出基地、將賢者生撕活剝一般。
至於秦閒,感受着四周躁動不已的氛圍、他也只好時不時的跟着鼓掌。
沒想到,剛被綁架來的第二天、這些革命軍就給自己上起了政治課!看樣子已經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將自己同化爲他們中的一員。
正當課堂氛圍進入高潮時,指導員輕咳兩聲、看向秦閒所在的位置:“秦恬同志,作爲這堂課的總結,請你回答一下、爲什麼必須推翻賢者的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