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不是我。”就這麼簡單的三個字,我下意識的就鬆了口氣,一着急正想說什麼,突然,這次他先開口了,“你的手罡成了吧。”我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提起這個,我老漢依舊抽着煙,“千鬼噬身,污穢之氣凝成手罡,苦了你了。可惜我沒有這個福分。”我心中一怔。微微的擡起了頭,他把右手的煙已經是換到了左手上頭,然後就那麼看着自己的手,

“練了一輩子的字,最後還是寫不全一個道。”

這句話我沒有聽懂,我爸看着自己的手,煙霧中就那麼入了神一般,過了好一會兒,“你是我兒子,你想什麼我又怎麼會不知道?當年三娃撒出那把道粉,我沒有在該斷的地方給斷掉,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你會到我面前問我。”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沒什麼頭緒,但我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個念頭在心中閃過,果然是他,果然是他,就是我面前的這個人,在道生靈韻發揮作用的最後關頭,把那後面的東西給生生抹掉。這些年我反覆的想,道生靈韻只存在於王家,到底是誰能夠把我從那些畫面中硬生生的扯出來,不讓我看到那後面的東西。

我只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粗重,就在這時候,我老漢突然站了起來,拿着煙,就那麼說了一句話,“你知道你爺爺還有我。這些年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我還在想着事情,頓時心頭一驚,擡起頭來就那麼看着他,我爸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就是集我南截道所有收藏和手段,都弄不死那麼一個女孩。”這一個死字咬的特別的重,我根本不徹底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這話一出,我渾身如墜冰窖。

“你要知道的,無非是那女孩是不是死在我手頭,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當時我就在場,那衣服也是我給她穿上去的。斷她陽壽的,是煞陣,我的目的,是要讓她魂飛魄散。”

說完,我老漢把煙一丟,擡腳就朝着書房外頭走去,到門口的時候,高大的身影轉了過來,低低的聲音再次響起,“給老子別忘了,你是我下的崽。現在你手上已經有了手罡。”然後直接走了出去。書房徹底的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淡淡的煙味,我不知道自己心頭是什麼想法,看似是終於得到了我要的答案。那魂飛魄散四個字,就像是一顆釘子,釘在我的胸口,讓我痛的不行,但卻又渾身無力。

“斷她陽壽的,是煞陣,我的目的,是要讓她魂飛魄散。”我呆呆的念着這麼一句話,兩眼無神,默默的拿起我的右手手腕,我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那就是那上頭依舊有着那麼一個牙印,還在淡淡的痛。。。

我也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我媽端着碗熬湯進來讓我喝,我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心思,只是隨便的嗯了兩聲。不一會兒外頭就傳來了我爹媽的吵架聲,“王文仲,我們娘兩上輩子欠你的?兒子纔剛回來,你剛纔在裡頭說了些什麼?”過了一會兒,外頭甚至傳來摔碗的聲音。最後門開了,我依舊低着個頭,一個人端着個碗走了進來,我以爲是我媽,隨口說了一句,“媽,別和老漢吵了,我真喝不下。”

“屁娃,你喝不下老子幫你喝。”

我擡頭一看,三叔正一臉賤笑的看着我。看到三叔,我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這貨肯定早就知道一些事情,只不過一直都沒有跟我說。

“出來待一會?”

我點了點頭,跟着這貨到了後門的門口,以前晚上沒事,就經常和他在這裡瞎扯,只不過那時候我還小,基本上全是不知不覺就被這貨唬的一愣一愣的。

我家的後門,就正對沱江河的位置,夜色之下,陣陣冷風吹起,三叔眯起個眼睛,手裡的煙變得更亮了。“其實,那女娃子死在誰手裡並不重要。”

一直低頭的我猛地看向了他。

“屁娃,很多東西都是有原因的,我以前就跟你說過,那女娃的八字擺在面上就克你,後來我才知道,因爲你在吃水鄉,所以她也生在了吃水鄉。這事兒你真怪不得你爹。你爹是這裡的幹部,最早發現那女娃的就是他。只不過他一直沒有說出來,沒有下手,留了她一條命。如果你爺爺知道了這事兒,哪裡還等得到什麼雙九煞陣,那女娃早就活不了了。”

三叔抽了口煙,還在繼續說着,“等到後來,那女娃死在了陣裡頭,你爹才下手,二哥讓她活了那麼多年,已經是仁至義盡。。。”

三叔說完就沒有再說話,其實這裡頭的道道我到現在都不是很明白,但心頭已經被爲了南雨的那股不甘心完全佔據,我已經想不了那麼多,死死的盯着三叔,硬生生的擠出了幾個字,“叔。。。她也是個人。。。”

三叔嘆了口氣,“誰不是個人,活一回都不容易。你信不信,即使你不來吃水鄉,我們家搬到其他地方,只要你是在那裡出生的,附近總會有那麼一個女孩,和這女娃差不多的八字。那麼多小娃,你以爲你是陰差陽錯獨獨就和她對上了眼?搞成了個小學生戀愛,她不死你就得死,甚至留着她的魂魄,也是個禍害。即使沒有雙九煞陣,總有一天,她也會走上那條路。”

聽完三叔的話,我已經是驚的說不出話來,即使我們再任何地方,都會有南雨這麼個人。我聲音有些顫抖,就那麼問了出來,“叔,那布雙九煞陣的,不是我爹,又是誰?”

三叔深深的抽了一口煙,“西崑崙的雜碎。只是不知道現在,老子還能不能叫他們西崑崙。”

沱江河的河風吹的很遠,夜色之下透着陣陣涼意,不知道是心情還是三叔的話,讓我不自覺的抱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三叔一根菸已經是抽完,把菸頭仍在地上踩熄,然後轉頭就那麼看着我,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屁娃,關於那小泵娘,我起頭覺得是可惜,後來我不這麼想了。當年我一時心急,撒的那把道生靈韻已經是我當時所有存貨,他孃的量相當的多。把它抹斷的人確實是你爹,只不過按照我的想法,我覺得你爹並不是害怕你看到他下手的過程。我有個猜測,他不想讓你看到的是,那麼多的道生靈韻繼續下去,再往前很久的事情。”

三叔說完這句話,直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把後門關上了。雖然此時我心頭已經很亂,但也覺得相當的奇怪,三叔這貨曾經說過,道生靈韻這玩意幾乎是南截道頂級的貨色,必須要作用在兩個魂上頭纔有用。當初張培和媛小娘就是通過這玩意看到了一些東西,從而把媛小娘從紅鼻子老頭手下硬生生的給拉了回來。我心頭很是疑惑,就問了出來,三叔這時候已經把門關了往回走,聽我的問題直接斜了我一眼,“老子也是猜的,你問我我問錘子去啊?”我堵的慌,在心頭罵了一句“狗日的狗”,然後也是跟着就往回走。。。

當晚我睡在牀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好久,一是因爲難受睡不着,我老漢算是給了我一個答案。他能夠跟我說,那是因爲我是他兒子,不管是什麼結果,我除了被動的接受還能如何?從小的積威讓我再那種情況下幾乎是連擡頭逼視他一眼我都做不到。事實就是如此,不管老子在牀上怎麼嘆氣,也就改變不了任何事情。。。我心頭相當堵的慌,一直就在半醒半睡之間掙扎。

到了後半夜,我猛的從牀上坐了起來,渾身居然又是被汗水打溼,狗日的,好幾個個小時,一直心頭莫名其妙的發慌,而且似乎還不僅僅是因爲今晚的事兒。

我說不出那是種什麼感覺,我已經沒有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他孃的還是慌,感覺雖然很淡,但他孃的幾乎一直就沒停過。似乎真他孃的有什麼與我有關的事情正在發生一樣。

我拿起牀頭上的中山裝抹了一把汗水,然後直接起了牀。一個人來到後門的位置,把門打開之後,河風一吹,暈乎乎的腦殼頓時清醒了不少。反正他孃的也睡不着,我坐在門口的梯坎檔頭,就那麼看着遠處的沱江河,心裡不知道在想着什麼事情。狗日的大冬天,那種感覺居然讓我躺在牀上還不斷的往外冒汗水,還是河風好,冰冷的吹過來讓我呼吸逐漸平緩。我低聲罵了一句什麼。然後就坐在門口發呆。

突然,我想到了什麼,然後轉身朝着屋子裡頭走去。再次出來的時候,手裡頭已經是多了一包紙錢,還有幾根香燭。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想到這個,似乎是因爲老漢的那句話,似乎是因爲大半夜的我心頭憋的難受,隱隱有種感覺在扯着心口。我從外頭把後門關上,然後一個人就走了出去。我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我離開家的時候,門再次打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看着我離開的方向,就那麼嘆了口氣。

冬天的夜晚相當冷,我很快走出了街村,到了田間的小路上頭。晚上的野外,本來就是這些玩意隨處飄蕩的地兒,遠處的山野裡,時不時還有影子晃動。甚至可以聽到田埂子兩頭那微不可聞的竊竊私語聲。小時候就聽過,走夜路的時候,身上千萬別帶着死人的東西,不然指不定被多少玩意給盯上,就那麼跟着你。

我擰着紙錢,只是稍微的看着周圍遠處的情況一眼,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心頭罵了一句,“他孃的有種就來拿。老子尿一壺給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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