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沒有管老頭,而是死死的盯着手裡的碗,和那麼一點剛剛覆蓋住碗底的青色粉末,而後快速的把碗手裡起來,這次甚至連三叔這貨的語氣之中有些不敢相信的意味,默默的唸了四個字,“道。。。道生靈韻。”
如果此時我還醒着,肯定已經是驚的說不出話來,之前那無數闆闆死了之後,留下來的這麼一點東西,竟然是自己見過不止一次,而且三叔每次拿出來都慎重無比的道生靈韻。
老鬼正在對着屋子鞠躬,並沒有聽到三叔唸的什麼,三叔這貨在把碗收起來之後,眼睛又是看了一眼鬼市盡頭那之前屍堆後頭的位置,一把把我抓了起來。招呼了老鬼一聲,然後頭也不回的朝着鎮子外頭走去。。。。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古董店之中,燈卻還亮着。三叔坐在一張板凳上頭抽菸,老鬼則坐在櫃檯裡頭,依舊在打着算盤。
“三爺,鬼市明天重新開市,招呼都已經打好了,開市之前,現在手頭的所有人都守在磚街周圍。”
三叔只是稍微點了點頭,依舊抽着煙,心頭似乎在想着其他的事情。過了好一會兒,才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二十年前,我進去的那回,也是這種情況?”聽了三叔的話,老鬼手裡頭的算盤停了下來,“那一次是老爺子親自操辦,我店門都沒出,最後也是老爺子把三爺你帶出來的。直接就回的吃水鄉。”
三叔皺了皺眉頭,接下來卻嘆了一口氣,“這一次如果爹知道我這麼做,指不定得扒了我的皮。千鬼噬身,硬生生的逼出手罡這麼個東西,小澈,從小就是我們這一家子的心頭肉,是命根子,原本想的是再過兩年纔給他開手罡,他火候不到當時的痛苦是他孃的成倍增加。”
聽到三叔的口氣,老鬼怔了一下,再也不管手裡頭的算盤,已經是從櫃檯裡頭站了起來,靜靜的聽着三叔說話。
“我能爲他做的,也只有這麼多。這次回吃水鄉之後,我會出一趟遠門,到時候有定不了的事兒,直接打回去問我哥。這兒的事兒還是照舊,守着磚街就行,鬼市裡頭不用你們去管,以後多少,稍微收斂一些。。。聽到沒有。”
老鬼臉上露出一絲驚色,不過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點了點頭。三叔說完這些,又是想了一陣,繼續說道,“小澈還得讀書,從吃水鄉回來之後,你多看着點,畢竟現在那屁娃纔剛有手罡,不明白這裡頭的道道。至於那祝鳳堂,你有空多走動走動,畢竟是爹定下來的親家,稍微盯着點。”
說完這些,三叔嘆了口氣,把煙一丟,然後直接起身就朝着店門外頭走去,老鬼趕緊亦步亦趨的跟到門口,三叔直接回頭罵了一句,“送個求送,關門。”
磚街上頭,三叔一個人朝着外面走去,手裡捏着一張老舊的黑白照片。
我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睜開眼睛幾乎一點力氣都沒有,老鬼正拿着什麼玩意給我身上擦。昨晚的情形還歷歷在目,我算是終於體會到了一把被無數玩意給硬生生的咬死的感覺。我在心頭罵了一句,然後慢慢的準備坐起來,
“小爺,別動,昨晚還好吧。”老鬼一張臉笑的不行,這掌櫃的又提起昨晚讓我打了一個冷噤。已經是嚴重的留下的心理陰影。我沒有回答他的話,又是躺了下去,此時清醒過來,趕緊問道,“我叔呢?”
“三爺已經回去了。”老鬼口氣很是隨意,還在一個勁的給我身上擦着什麼東西,我哦了一聲,老鬼抹的像是種芝麻糊的玩意,味道簡直可以用惡臭來形容,我暗罵了一句這他孃的什麼行頭,然後朝着周圍看了看,屋子還是以前的屋子,昨晚在那怪異的鬼市裡頭,我還在擔心三叔和這羣人,現在竟然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老鬼沒有說話,一直就笑着個臉,我又細細的想了想昨晚的過程,終於是憋不住,問了出來,“桂叔,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三爺說你昨晚做了個噩夢,靈臺有些弱,走之前讓我用這些東西給你穩一手。”
做夢?這貨表情一點也看不出個什麼來,昨晚老子被數不清的闆闆給亂啃到死,那種煎熬簡直可以用刻骨銘心來形容,這掌櫃居然說我是做夢?我一邊聞着屎味道,一邊有種比吃了屎還難受的感覺。
我眼睛眯了起來,就那樣看着還在忙活的老鬼,這掌櫃張口就問我昨天晚上感覺如何,應該是知道些什麼,昨晚的鬼市太過詭異,三叔又提前走了,我眼見問不出什麼來,只好吸了一口氣,悶着個腦殼自己想。
老鬼給我終於是把那臭漿糊給我擦完,此時屋裡頭充斥着一股屎味道,說着玩意塗在身上半天就可以洗了,然後就屁事沒有。我只好繼續躺在牀上,又開始反覆的想昨晚的事情,突然,我猛的把右手擡了起來,我還記得右手被一個龜兒偷襲,直接給我穿了個洞。
看着完好如初的右手,我總算是舒了一口氣,又罵自己經過昨晚的事情被弄瓜的,當時被搞的是老子的魂,怎麼可能體現在真正的手上。
突然,我覺察到有些不對頭,那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要真說,就是在平時用念力畫符的時候纔會有的一種感覺,然後就靜靜的盯着自己的右手。
我一直保持着這個動作,皺着眉頭,然後過了很久,順着感覺很自然的我把自己的念力朝着右手試探過去。就像是他孃的沉寂很久突然亮起一般,意識之中,我看到一絲青光,在右手手心微微的閃動。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我們王家的。。。手。。。手罡。”
昨晚的事情肯定沒有那麼簡單,到底是怎麼回事?看着空蕩蕩的屋子,我心頭充滿了疑惑。對於這手罡我多少知道一些,我第一次看到這玩意是在當年的吃水鄉醫院,三叔當時一手就朝着牀邊的一個黑影子抓了過去,手裡頭亮起青光。後來開始學手藝,我問過三叔,三叔倒是沒有多說,只是講這玩意只有南截道纔有,這東西跟符紙的附靈和引靈不同,附靈和引靈是激發一些東西本身就辟邪的本質,然後達到收拾闆闆的目的。至於手罡,三叔說和這些東西都不同,罡和煞是兩種對立的玩意,陰邪污穢的玩意在極端的條件下匯聚,又經過各種邪乎的情況,纔有可能搞成煞這種玩意。與之相對的人,人的生魂體內也有很多污穢的東西,用三叔的話說,就是他孃的是個蛋就有縫,把生魂裡頭這些極度的東西給硬生生的整出來,搞到自己的手頭,最後也不知道怎麼弄的,反正就被王家弄出了手罡這麼個東西,很有一點以毒攻毒棒打棒的味道。我知道的最後一點關於手罡這玩意,就是火候到了之後,就可以達到一個境界,徒手抓鬼。
想到這裡,我仔細的看了看手裡的那點青色,由於長時間的念力讓我腦殼有些暈乎,不得不縮回了手,心裡則絲毫沒有因爲突然出現的手罡有點什麼成就感,而且陷入了更深的疑惑,鬼市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一直到了下午,我才爬起來,把渾身的“屎”衝乾淨,接着就用手機給三叔打了個電話,誰曉得一直關機。我坐在板凳上頭,怎麼也想不到這貨居然一聲不吭的就回了吃水鄉,老鏟一夥人應該也是直接把棺材運回去,我心裡憋得有些難受,當年的事情已經是成了心頭無時無刻的疙瘩,
如果老子夠光棍,肯定就這麼攆回去,然後當着我老漢的面吧事情問清楚。但我知道,這他孃的只是我單方面的意淫。甚至一想起之後的情景,我竟然都有些畏懼,那是那高大熟悉的身影這麼多年的積威和一個很可能我無法面對的答案之間的矛盾,讓我幾乎抓狂。
“王澈,你會記得我麼?”我再次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或許這就是三叔爲什麼讓我再在成都待一段時間,變向的給我一個把很多東西想清楚的空擋。
這次去夯王村依舊沒有找到爺爺,爺爺走了這麼多年,唯一的線索就是那一封裝着土的信,現在就連這根最後的稻草斷掉了。那張照片上頭,紅鼻子老頭,張珍同,老張頭,還有我老漢。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到底是去了一個什麼地方?我之前就想過,現在再次猛的想了起來,三叔說不清楚是打着他當年不在場的藉口。而我老漢在場,他明擺着也是到過那個地方,肯定知道一些東西。
我吃了桌上放着的東西之後,就朝着外頭走,一到店子裡,發現裡頭兩個人,老鬼在打算盤,而另外一個蹲在地上搓着一方硯臺的是醜臉。看着這一聲不吭的貨,我也說不出是什麼味道,在夯王墓,這醜臉他娘簡直可以用邪乎來形容。
“小爺,醒了?”
我打了聲招呼,然後也朝着店子外頭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是回頭看了看還在埋着腦殼搞硯臺的醜臉,我在心頭罵了一句狗日的,頓時覺得舒服的多,然後直接走了。
坐在車子上頭,我按了胖娃的手機,剛接通,一個破落嗓子就傳了過來,
“老大,你可想死我咧。。。”
傍晚的時候,我和胖娃坐在了一個小陛子裡頭,一人腳邊放着個麻布口袋,胖娃此時已經是三瓶啤酒下肚,一張肥臉一扯一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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