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好人呀。”老大爺感嘆地說:“請原諒我的冒昧,讓你倆受驚了。這樣吧,馬上到我家去吃晚飯,給你倆壓個驚,算是我的賠禮吧。”
我提議道:“老大爺,不麻煩您了。我看,等會兒我到鎮上擺一桌,請您和伯母共進晚餐。”
“我看,你就別推辭了,不然,我只好請你吃霸王飯了,你別忘了喲,外面還有七、八個壯小夥子等着呢。”老大爺開起了玩笑。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我只好答應了。
老大爺沉思了一會兒,說:“劉堅的下落,就按你說的,他到毛里求斯去打工了。關於他的死,咱倆知道就夠了。劉堅是家裡的獨苗,他媽若是知道兒子死了,非尋短見不可。”
“好。”我贊同道。
“關於給劉家蓋房的事兒,我估摸着,有五萬元就足夠了。明天,我就組織村裡的青壯年人,大家一起動手蓋房。我看呀,三間大瓦房有一個禮拜就蓋起來了。”老大爺自高奮勇地說。
“那太好了。”我異常高興,原來,我想讓瘦猴留下來張羅蓋房,看來,現在沒這個必要了。有老大爺幫忙張羅蓋房,肯定又快又好。
我和瘦猴在老大爺家吃了晚飯,又在他家住了一宿。第二天早晨,我留下十萬元錢,就和老大爺告辭了。
我和老大爺約好,等三間大瓦房蓋好了,就給我打電話。到時候,我再來恭賀劉家新居落成。
天擦黑時,我和瘦猴到了家。一到家,我就對着大姆指吹了三口氣,然後喊:“劉堅!劉堅!劉堅!”
喊聲一落,一股青煙從窗外飄了進來。
劉堅現了身,問:“老弟,今晚又有人陷害你嗎?”
“今晚沒人陷害我,我喊你來,是想告訴你:昨天我到你老家去了,剛趕回來,連一口氣都沒來得及喘呢。”我樂呵呵地說。
“啊,我媽還好嗎?”劉堅急切地問。
“她老人家還好。”
這次,我到劉堅的老家去,特意給劉堅的母親照了幾張相。我掏出手機,翻開相片,讓劉堅看。
劉堅邊看照片,邊流淚,哽噎着說:“我媽瘦了,老了……”
我等劉堅看完照片,對他說:“我留了十萬元給老村長劉大爺,他親自張羅給你媽蓋三間大瓦房,大約一星期左右就能蓋好。到時候,劉大爺會給我打電話,我還得去一趟。一來,慶賀一下你家新居落成。二來,準備買幾件傢俱送過去。”我說道。
劉堅撲嗵一下給我跪下了,他感動地說:“太謝謝老弟了,這一下我總算安心了。不然,老想着家裡的破草房,生怕一陣風把屋頂掀了。”
“老哥,咱倆是兄弟了,還講什麼客氣。不瞞你說,這次到你家一看,真算得上是家徒四壁呀。”我感慨地說。
“唉!我是個不孝兒孫呀。在外打工好幾年,掙的幾個錢都被自己花天酒地揮霍了,沒給家裡一分錢呀。”劉堅沉痛地說。
“老哥,不是我說你,你媽守寡把你養大,你得感恩圖報呀。怎麼能只顧着自己享受呢?”我指責道。
“老弟,我不懂事呀。現在死了,倒變得懂事了。”劉堅悔恨地說。
我心想:你現在懂事有個屁用啊。要不是我替你盡了孝,有你後悔的。
五天後,劉大爺給我來了電話,說三間瓦房已經蓋好了。我一聽,租了一輛小皮卡車,到傢俱商店挑了幾樣傢俱,立即趕到了劉堅的老家。
劉大爺告訴我:“蓋了三間正房,二間廂房,一共用了七萬元錢。剩下的三萬元錢,存進了銀行,存摺給了劉堅的媽。”
我把傢俱搬進了新房,村裡人都說:“等劉堅一回來,現成的房子和傢俱,就差一個新娘了。”
我在心裡嘆着氣,心想:劉堅是永遠也回不來了。
當晚,我在劉堅家新房裡過了一夜,半夜時,突然接到父親的電話。
“喂,詩文,你媽病了,我明天帶你媽過來看病,大概下午就能到。”父親說。
“媽咋了?”我急忙問。
“你媽這半個月都睡不着覺,老是做惡夢,這兩天連飯也吃不下了。”我父親告訴我。
“爸,您早就該帶媽過來看病呀。”我埋怨道。
“唉!我早就動員你媽去看病,但她不聽呀。”我父親嘆息道。
“好,我知道了。”我掛了電話。
天矇矇亮時,我就起了牀,匆匆開車回了家。一到家,就往火車站趕。還好,我趕到火車站,又等了一會兒,爸媽乘坐的火車才進站。
我第一眼見到母親時,把我嚇了一大跳。半年沒見面,我媽好象老了一大截,頭上竟然冒出了不少白髮。
算算,我媽才五十出頭,竟然老成了這樣,讓我痛惜萬分。
“媽,您這是咋啦?”
“兒子,不礙事,其實,我也沒啥大毛病,就是睡不着覺。”母親輕描淡寫地說。
晚上,我母親進臥室先睡了。
我和父親坐在客廳裡說話。
“爸,媽咋變成這個樣了?”我好奇地問。
“詩文呀,我估摸着:你媽這個病呀,是心病。”父親幽幽地說。
“心病?!”我一驚,急切地問:“媽會有什麼心病呢?”
父親望着我,痛楚地說:“詩文呀,咱家有一件秘密,這二十多年來,我和你媽誰也不提一個字。不是想保密,而是提了就剜心地痛呀。”
“啥事?”我一驚,心想:家裡竟然有天大的一個秘密,怎麼我一點也不知道呀。
“詩文呀,你本來應該有一個妹妹,她小你三歲。”
“我…我還有一個妹妹?”這個消息好似晴天霹靂,讓我目瞪口呆。
“是啊。你這個妹妹呀,生下來的五十二天時,你媽抱着她去打防疫針,在防疫站,你媽想上廁所,就把你妹妹放到廁所旁的椅子上。等你媽上完廁所,出來一看,椅子上已經沒有你妹妹的影子了。”父親喃喃地說。
“啊!”我小聲驚叫道。
“從此後,你妹妹就象從人間蒸發似的,再也找不到了。”父親垂下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