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老頭子絕對不是來嘮家常的,依曼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老管家鄧不利特深深鞠躬,用十分恭敬的語氣道:“三位前輩大駕光臨,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小老兒冒昧請三位前輩到三樓貴賓室,好讓在下以盡地主之誼。”老管家圓滑世故,大當家的年紀還太小,年輕臉嫩。所以許多場面上的東西,還得他來應付。
資深的公證人莫雷諾眼高於頂。鼻子中冷哼一聲就不再說話,只是坐在下人爲他特意準備的搖椅上閉目養神,隨身的美貌女婢輕輕捏着他的肩膀。坐在輪椅上的鷹眼雅各布西陰沉沉道:“你們大當家的年輕有爲呀,看到我們三個糟老頭子,也不遠遠迎出來。我一個過氣的爛賭徒,就無所謂了,可是莫老地位尊貴,賭狂還是你們大當家的師傅,這就有點…….哼!欺師滅祖吧。”
一臉老人斑的莫雷諾頭也不動,用冷寒入骨的聲音道:“你們大當家的叫達芬奇吧,年紀不大,架子不小呀。在這安息城裡,後輩見了我,無不是恭恭敬敬的磕頭叫一聲前輩。如今連面都不打算見了?賭狂,你這個徒弟收的不怎麼樣呀!”
奧弗羅基心中忐忑,他的心裡在打着鼓,只圖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儘量少說話,低聲道:“孽徒不足道哉。”
依曼本在鄧不利特身後,還沒容得空被介紹。看着三人一唱一和,心中有氣。眼珠一轉,低聲對鄧不利特道:“我上樓去了,一會兒有事再叫我。”
“大當家的,這,這不太好吧。”鄧不利特躊躇道,這三個,可都是賭壇前輩。大當家的閉門不見,傳說去,必要讓人瞧笑話,說銀鉤賭坊目無尊長。
依曼將大管家鄧不利特拉到一邊,低聲道:“三個老傢伙不懷好意,他們一上來就挑我的毛病,是爲了在衆人面前打擊我的心神,讓咱們矮上半截。您老也不用太搭理他們,估計一會兒必有場惡戰,我先上樓去養精蓄銳。”
鄧不利特恍然,在賭桌上,講究一個氣勢。如果大當家的去應承,不好得罪三位前輩,必是軟語相迎。這樣氣勢先沒了一半,一旦有惡戰,那麼心理上就被人壓了一頭。
依曼不光是賭場的大當家人,還是坐鎮的賭術高手,雙重身份下,確實不利於被人先聲奪人。
其說依曼在樓上休息室內,獨自一人閉目養神。那三個老頭子在一樓大廳吵吵嚷嚷。鄧不利特大管家也只是不卑不亢,也覺得無趣,便沉寂下來。
四周的賭客不認識這三個小老頭,鄧不利特大管家暗中吩咐荷官逐漸清場。大廳內,一些覺得有熱鬧可瞧的賭徒,就留下來。其中還混雜着各路打探消息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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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到一刻鐘,呼啦啦的一羣人出現在賭場門口。
爲首之人黑臉濃眉,豹眼闊口,大耳鋼牙。尤其是一雙手,如蒲扇般大笑,骨節粗大。年紀在三十多歲,嘴裡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
鄧不利特大管家心中一沉,骰王摩哈穆得拉,又稱大手印,這個人,可是不好對付呀。
一進門,摩哈穆得拉便對三位前輩抱拳施禮,假惺惺道:“三位前輩湊巧也在,晚輩今天帶來十萬金幣,想要與銀鉤賭坊大當家的切磋一番,正好幫忙做個見證。”
鄧不利特大管家心中暗道不好,十萬金幣,要是輸了,恐怕整間賭場都要賠進去。
莫雷諾睜開眼睛,點頭應道:“恩!骰王果然有禮貌多了,不愧爲後輩中的楷模,好,今天我這三把老骨頭就幫你做個見證。”
“這個楷模麼,我看未必,”說話的正是從樓梯山下來的依曼,他不緊不慢的一步步走下來沉聲道:“剛纔不知道是那個老不死的親口說,安息城的後輩見了他都必須磕頭,如果只是抱拳行禮,楷模也太好當了,哦。”依曼做恍然裝:“難道骰王是你前輩?”
“放肆。”摩哈穆得拉怒喝道:“當年賭王挑戰賭魔,賭狂,賭霸三個賭壇敗類,都是這位莫雷諾前輩做的公證人,誰敢對莫老不敬,就是與整個安息城賭界爲敵。”
“我看未必,有些人自稱晚輩,見了莫老,只是抱拳應付了事。這也叫恭敬?”依曼質問道。
摩哈穆得拉一咬牙,跪在莫雷諾前面,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你爲什麼不磕頭?”摩哈穆得拉站起來,質問道。
“我爲什麼要磕頭?我自稱晚輩了麼?”依曼走到奧弗羅基面前,道:“你就是人稱賭狂的麥特蒙多,聽說你的狂字,是爲人狂傲不遜,睚眥必報。我聽到有人罵你是賭壇敗類,怎麼都不言語一聲?難道還我要幫你出氣,抑或是你自己也承認了?”
“你!”摩哈穆得拉才意識到剛纔說錯話了。
周圍的觀衆卻覺得銀鉤賭坊的當家人目無尊長,連自己師傅都敢戲弄。是呀,賭狂的傳人,就該這樣。
奧弗羅基哼了一聲,沒有言語。心說我這個賭狂,可是冒牌的。
骰王摩哈穆得拉臨危正坐,朗聲道:“今天我帶來十萬金幣,你敢不敢賭?”
“有人送錢來自然要賭。”依曼也坐好:“不知道你要賭什麼。”
“骰子,三局兩勝。我出題目,你應承。”
“不不,理應我出題纔對。”
“我是客人。”
“我是莊家。”
兩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摩哈穆得拉盯着依曼好一會兒才道:“老規矩,我們便堵上一把,誰贏誰出題目如何?”
“好,”
摩哈穆得拉隨手從骰盒中抓起一枚骰子,兩指一捻,骰子在賭檯上滴溜溜轉得飛快,大手一捂道:“多少點。”
“一點,”依曼看得真切。
“錯。”摩哈穆得拉陰沉的一笑。捂住骰子的手猛的向下一用力,“砰”的一聲巨響,那骰子碎成了粉末:“是零點。”
依曼吃了一驚,他已經想到了對方會使詐。但這骰子不是普通的牛骨骰子,而是用深海銀彩龜的鬼殼製作而成,比鋼鐵還要堅硬,看來這骰王手上的力氣出奇的大。
“好,就由你出題。”依曼道。
“三局兩勝,現在我勝一局。”摩哈穆得拉拍了拍手上的骰子殘渣,隨口說道。
“剛纔不算。”依曼皺了皺眉頭。
“算。”
“不算。”
“好,請公證人定奪。”摩哈穆得拉陰險一笑,一副小人得逞的樣子。
依曼暗道要糟。
果然一臉老年斑的莫雷諾頭也不擡道:“骰王講好是比骰子,剛纔也確是骰子技巧。”
鷹眼雅各布西一臉陰沉:“我看得清楚,是大當家的你輸了。”
“認賭服輸。”奧弗羅基依然堅持少說話的原則。
“好,你贏一局,”依曼痛快答道,但看着三個老頭子目光,就有些陰險了。
摩哈穆得拉一臉的得意,嘿嘿一笑道:“那好,我便出題。第二局,你我各十八粒骰子,比大小。”
圍觀的觀衆們都議論紛紛,骰子,若想搖出想要的點數,需要常年累月的練習。而且每多出一粒,其中的難度不止加大一倍。敢於挑戰十八粒骰子,骰王果然不簡單呀。
十八粒骰子不能用篩筒了,只能用篩寶盅,而且必須是特製的。摩哈穆得拉用一隻手就抓住了篩寶盅,將骰子一粒粒放進去,最初是緩緩搖動,接着速度越來越快。而依曼卻得用兩隻手才能跟上節奏,兩人同時落下,同時揭開。
只見摩哈穆得拉的骰盤中,是清一色的六點。而依曼的骰盤中,密密麻麻的六點中,卻有一個醒目的鮮紅一點。
摩哈穆得拉得意的哈哈大笑道:“看來是我贏了,第三場也不用比了,莫老,還不快宣佈今天的勝利者?”
三位老者互望了一眼,都點了點頭,莫雷諾在僕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走道賭桌中央,提氣道:“下面我宣佈,勝利者是骰王摩哈穆得……”還沒等喊出最後一個字,依曼一個箭步衝上去,對準莫雷諾老頭的兩隻眼睛,連續揮動兩拳。
莫雷諾的眼睛立刻高高腫起,摔倒在地上。勿自要掙扎着站起來,不敢相信的指着依曼道:“你敢打我?”
“不光打你,我還要抽你。”依曼一把抓起他的衣領,左右開弓狠狠抽了兩個嘴巴,莫雷諾對自己爲數不多的牙齒最是在意,現在全都被打掉了,滿口流血,嗚嗚說不出話了來。
衆人一時間都驚呆了,在賭博對決中,這樣的事情還真的鮮有發生。
“你個老眼昏花的老東西,不在家裡呆着,跑出來丟人現眼。”依曼指着老頭的鼻子大罵道:“我真懷疑,當年賭王戰無不勝,是不是都是你偏袒的。你若是害得我輸了十萬金幣,把你全身骨髓吸出來賣了都不夠。”隨手一扔,將莫雷諾扔到賭場門外,半天爬不起來。三十多米的距離,依曼扔的輕鬆,更強的是用的是巧勁,沒把老頭子當場摔死。
依曼回身,又一把抓住鷹眼雅各布西的衣領,將其提起來。鷹眼的一雙眼睛中,也充滿了恐懼,顫聲道:“你!你幹什麼,認賭服輸。難道,你不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