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只要毒發的時候,溫暖都感覺自己到了地獄,整個世界一片黑暗,他要痛到身體承受不住,直到昏厥。
李偲給他的藥,只能讓毒發的週期變長,並不能減輕他的痛苦。
他無數次想過要死,但是,他卻還貪戀這個世界。
他嘲笑自己,傷害自己,將這一切的怨恨和痛苦,全部都放在家人身上。
爲什麼?
爲什麼要是他來承受這一切?
厲織一直往外跑,跑得氣喘吁吁的,才停下腳步,回頭,見溫暖沒有追上來,她渾身一軟,就癱在了地上。
她的嘴裡還是他的味道,無論她怎麼擦都擦不掉。
怎麼辦?
如果她就這麼跑走,肯定又會迷路吧!
而且,她的揹包還放在溫暖家裡沒拿,裡面有她的手機和錢包,她現在身無分文,即便是可以走出去這個迷宮一樣的地方,也回不了家啊!
到時候,家人一問她的情況,說不定就會知道她和溫暖之間發生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只會更丟臉啊!
她抱住自己的頭,狠狠地搖了搖,抓狂地恨不得拿把水果刀放手上防身。
她剛纔好像還依稀聽見,他說讓她幫他。
幫他什麼?
他那樣欺負她,還有什麼是需要她幫忙的嗎?
就算有,她也不幫!
那個可惡的男人!
恨恨地咬牙,她卻必須要將自己的揹包拿回來。
四下看了看,看見一塊石頭,她趕緊撿起來,緊緊地攥在手裡,用它來防身。
有了它,她再回去,應該不會再吃虧了吧?
可她還是不敢。
畢竟,他那麼有力氣,僅僅是一塊石頭,她根本就不是對手吧!
想着,她趕緊又撿了幾塊石頭放在自己的口袋裡,沉甸甸的,讓她稍微有了點兒底氣。
深呼吸了好幾次,她愣在原地,猶豫着不敢上前。
不如,就向父母攤牌,說自己是被溫暖強迫的好了吧!
想想實在是覺得……有夠丟臉的!
不管了!
她就不信,溫暖還能將她的衣服扒了!
反正都已經被吻過了,她拿着這些石頭,往他身上狠狠地丟,砸死他算了!
咬牙,她慢吞吞地往前挪動腳步,一直到了大門口,她渾身已經顫抖地沒辦法正常走路了。
好冷啊!
冷得她不敢上前。
這樣的自己,實在是太慫了。
可一想到自己的錢包和手機,她又只能鼓起勇氣往裡面進。
厲織很警惕,兩隻手裡都抓着石頭。
她已經想好了,只要一看見溫暖,就趕緊將石頭往他身上丟,然後,她自己拿起包就跑。
她記得,自己的包當時隨手就放在客廳,現在乘其不備的跑進去,她肯定不會再吃虧的。
將自己說服之後,厲織果然就往溫暖的家裡面跑。
眼中忽然印出溫暖倒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模樣,她嚇得驚聲尖叫,趕緊將石頭往他身上丟,然後,抓起自己的包就跑。
跑了兩步,她又停下,回身,見溫暖根本沒有力氣搭理她,倒在地上,虛弱得很無力。
她忽然想起溫念跟她說過的,溫暖體內的毒。
看着溫暖此刻的模樣,那張帥氣的臉蒼白地沒有一絲血色,分明是個那麼強悍又厲害的男人,卻躺在地上,看起來很可憐,很無助。
他是……溫唸的哥哥。
是溫念心心念念想要和好的哥哥。
雖然溫暖這個人真的很操蛋,但是,溫念卻很好啊!
兄弟倆的身體裡流着相同的血,應該……本性也不至於差太多吧!
其實,溫暖也挺可憐的。
厲織之前只知道溫暖體內的毒讓他很痛苦,如今,她是親眼看見了他的狀態,她纔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
他會變得這麼討厭的性子,跟他體內的毒有很大的關係吧!
那麼那麼痛,十幾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想着,厲織放下包,慢慢地向溫暖走過去,每一步,都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
忽然,溫暖睜開眼,厲織嚇得趕緊往後退,見他眼中的詫異,她終於嘆息了聲,再快步往他身邊走。
“能起來嗎?我扶你去牀上吧!”厲織輕聲。
“滾!”溫暖呵斥一聲,周身散發的寒意更加像是要將人生吞活剝。
厲織嚇得縮了縮脖子,猶豫了會兒,疾聲:“你渾身都在發抖,如果就這樣一直躺在地上,會生病的!”
見他依舊排斥,她再繼續出聲:“你以爲我愛管你啊?我恨你呢!但是,我還是不希望你出事。”
聽着厲織的話,溫暖一時間忘記了要繼續排斥。
尤其是當厲織來扶他的時候,接觸到她的體溫,那麼暖,讓他竟覺得痛苦奇蹟般的減輕了不少。
他下意識將她抱住,她嚇得趕緊將他推開。
原本就沒什麼力氣的溫暖再次被推倒在地,痛得他的眉頭擰得更緊。
“對……對不起。”厲織慌亂地手忙腳亂,“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她只是害怕和他有任何親密的接觸。
“你……走……”溫暖很費勁地將這兩個字咬出來,身體的汗讓他彷彿是剛從水裡出來。
厲織不忍心,試探着再次扶住溫暖,輕聲:“我抱不動你,你跟我一起用力啊,先在沙發上躺下,好不好?”
溫暖搖頭,想說自己根本就沒有力氣。
可是,厲織卻不管那麼多,已經開始使力了。
這個傻乎乎的女生,有着她自己的執着。
感受着她的溫度,聞着她的味道,彷彿讓她失望,是件很可恥的事情。
溫暖不明白,自己對她做的,可都是她接受不了的事情。
她爲什麼還要來幫他?
她不是應該讓他自生自滅纔對嗎?
她就不怕他正常之後,再將她怎麼了嗎?
對於這麼混賬的他,她爲什麼還要施以她的善良?
“你稍微用點兒力啊!”厲織疾聲催促。
她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才這麼會兒,也已經累出了一身汗。
溫暖咬牙,使出自己最後的力氣,在她的幫助下,躺在了沙發上。
厲織氣喘吁吁的,雙腿一軟,坐在地上,默默地爲自己擦汗。
“你躺好,別動啊!”她說着,爬起來,就趕緊去接熱水,用毛巾將他臉上的汗擦掉。
指腹觸及到他的體溫,好冰。如果不是他還微微睜着眼睛,她幾乎會有錯覺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