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0愛在堅持

權少的新妻 Chapter080 愛在堅持

在莫里安發了信息後的半小時,顧子夕便過來了。

遠遠的,與莫里安一樣,他的皮鞋上滿是塵土、褲腿不僅小腿的半截褲子被扯得拖在身後,連大腿處也被荊棘拉開了幾道口子,上身的白襯衣上,也染着不同顏色的植物顏色,以及幾處被撕開的裂口。

這個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能成竹在胸、鎮定自若的男人,此刻的狼狽與急切,只如一個普通人一樣——行走間再無半分沉靜的風度、眸色間也寫滿了焦急不安。

“她在裡面?”顧子夕在看見燈光和門口的莫里安後,便加快步子跑了過來。

“恩。”莫里安側身讓開,指了指大廳裡臨時架起的幾張行軍牀,最外面的那一個,便是許諾。

顧子夕顧不得招呼,便快速的跑了過去:“還好?”

“還好。”看着他凌亂狼狽的樣子,還有眸底佈滿的紅血絲,許諾的眼圈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與他相互凝視良久,終於在他深邃得不見底的眸子裡軟化下來,讓他將自己緊緊的擁進懷裡。

“急死我了。”顧子夕緊緊的擁着她,沉沉的吐了口氣,嘶啞的聲音,帶着讓人動容的哽咽。

莫里安看着他們,眸光微微轉動了一下,臉上帶着淡然而安慰的微笑,慢慢的走到求助站外面,在石頭砌成的臺階上坐了下來。

山區的夜空,比城市裡要清澈得多,頭頂閃爍的星星,就如那夜與她一起看過的一樣——依然明亮的閃爍在頭頂,不知時光流過,不知人間物是人非的滄涼,讓人看着有股心酸的惆悵。

…………

“你讓護理人員把傷口處理一下吧。”在顧子夕緊擁着她半晌,終於慢慢的鬆開雙臂後,許諾看着他低低的說道——心裡的難受,在看到他的狼狽與擔心時,便被她沉沉的壓了下去。

他爲她將生意全放下,隻身趕來;他爲她憂慮至此,形象全無;她又如何還能計較,他與前妻不得以的糾葛?

雖然,他緊緊抱起前妻時,眼底也有着同樣的憂慮,只是,他們之間有十二年的感情;只是,她的身體是那樣脆弱得不堪一擊;即便她可以強悍的對她出手,可讓他不許再見、不許再管的話,卻始終說不出口。

再說,一次一次,他的保證;一次一次,他的理由;她從來都無從反駁。

既然如此,再說,又有什麼意義?

許諾輕輕閉上眼睛,腦海裡仍是他抱着艾蜜兒時自然親密、滿臉緊張而憂慮的樣子——在她被同伴們拖着來到求助站時,第一個收到的,便是這樣一張照片。

在那一刻,她突然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那麼那麼的累、那麼那麼的痛、那麼那麼的堅持,她要的到底是什麼?

是愛?還是被愛的感覺?還是在愛裡掙扎的痛?

或者,她需要更多的刺激,直到看到這樣的信息會麻木!

“子夕,先去處理傷口吧。”許諾閉了閉眼睛,努力的讓自己的情緒沒有波動。

“不用,都是很淺的傷口。”顧子夕搖了搖頭,低頭看着她問道:“我安排了車過來,再堅持一會兒,我們回酒店。”

“王導和風鈴還沒過來,小丁和小李的傷也比較重,我得和他們在一起。”許諾輕輕搖了搖頭。

“吳秘書已經安排了救護車,明天早上就來了。”顧子夕低聲說道。

“那我明天早上和他們一起。”許諾的聲音輕輕的,語氣卻十分堅定。

“許諾,你這樣我不放心。”顧子夕看着她倔強的臉,只覺得無奈。轉眸看見外面坐在臺階上的莫里安,心裡的怒氣不免上升,惱怒的話不禁衝口而出:“是想和他們在一起?還是想……”看着許諾冷然的目光,顧子夕不禁收住了口。

“爲什麼不繼續說完?”許諾只覺得胸口一陣被撞擊的悶痛,依在他懷裡的身體也慢慢的僵直了起來,看着他冷冷的說道:“子夕,你讓我很失望。”

說完便推開了他,慢慢的躺回到牀上,輕輕的閉上眼睛——臉上有失望和灰心,眼角卻沒有淚水。

顧子夕沉沉的看着她,在急度的緊張和擔心之後,他多希望擁她在懷好好疼惜,可她卻拒絕與他一起離開。

只是情急之下,他也有些口不擇言了。

“你先休息吧。”看着她冷下去的表情,顧子夕低低嘆了口氣,起身扶着她躺好後,便靜靜的坐在椅子上。

醫務人員過來幫他處理腿上的傷口,他也沒有動。幾小時的緊張擔心、一路尋找,他的精神和體力也都到了極限。

或許休息一下情緒會好起來,在看到她安全的那一刻,他整個緊張的情緒都鬆懈了下來,現在真是沒有力氣再去哄她了。

或許,他們兩個都需要冷靜。

…………

山區的深夜,涼意襲人。莫里安在抵不住外面的冷意起身回到房子裡面時,看見許諾沉默而低沉的樣子,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後,在心裡低低的嘆了口氣,慢慢的走到嚴若兮的身邊——她早已睡着,隨着呼息的起伏,還輕輕的打着呼嚕。

這個丫頭,還真是沒心沒肺的。不過,這次的事情倒也多虧了她,倒是沒想到,她一個只會惹事的都市小姐,也能吃這樣的苦,也算難得。

莫里安的眸光微沉,幫她將滑下的衣服拉起來蓋好,在她身邊坐下來,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這一天一夜,體力上倒還好說,主要是精神上在極度的緊張與恐懼之後,突然的放鬆下來,便感覺到一股極端的疲憊感。

大家都需要好好睡一覺,來緩解這樣的疲乏。

…………

半夜,顧子夕安排的房車過來的時候,救助站裡一片安靜,整個房間也只有一盞燈微弱的亮着。

司機輕輕推了推門,倒是應聲而開,藉着微弱的燈光,看見顧子夕正坐在一張破舊的木凳,上半身趴在許諾的行軍牀上,就這麼將就着睡着。

司機輕手輕腳的走到顧子夕的身邊,輕輕喊了聲:“顧總……”

顧子夕下意識的睜開眼睛,看了司機一眼,又看了睡着的許諾一眼,起身將她抱了起來,然後將她妥貼的安頓在了房車裡。

自己則拿了一包煙,坐在求助站的臺階上,慢慢的抽了起來。

他想,他是太在乎她了,以至於在確認她的安全後,世俗的、狹隘的想法便衝破了理智。

許諾,你生氣也好、發惱也罷,我不可能讓你和他之間再有糾葛;我不可能讓一個愛着你的男人,時刻的出現在你的身邊。

掐滅了手中的菸蒂,顧子夕睜着眼睛看着黑暗裡深沉的大地,稍事思考,便站了起來對司機說道:“回市內酒店。”

“好的。”司機點了點頭,將顧子夕讓他準備的食物、飲料和毛毯搬到救助站裡後,便發動了車子。

黑夜裡,長長的房車慢慢遠去,救助站裡仍是一片靜謐。傷員和救助人員,在深夜的困頓中,早已熟睡。

第二節:愛情,需要堅持

許諾早上醒來的時候是在顧子夕的懷裡,當下不由得一驚,片刻之後,又平靜了下來——他說過要帶她回酒店的。

他這麼霸道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又怎麼聽得進去自己的意見。

“早上救護車把他們接到醫院了,現在都在醫院接受治療。都是外傷,沒有大礙。”顧子夕低頭看着她——從醒來的吃驚、到瞬間的平靜、再到自然的沉默,似乎對他,已經無話可說。

“謝謝。”許諾往外挪了挪身體,聲音淡淡的說道:“我再睡會兒。”

“恩。”顧子夕伸手將她用力的攬進懷裡,感覺到她明顯的牴觸後,手臂的力度更大了:“許諾,別任性。”

許諾也不出聲,只是閉上了眼睛。

“許諾,我只是擔心你,希望你能得到更好的照顧,做爲一個愛着你的男人,這錯了嗎?”顧子夕鬆開摟着她的手臂,沉沉的看着她,冷聲說道。

許諾慢慢眼開眼睛,輕聲說道:“你沒錯,是我錯了。你對你這麼好,我居然還不知感念、還拒絕你的好意。我就是這麼不識好歹,對吧!”

“你非要這樣說話,來提醒我對你有多不理解、多不尊重嗎?”顧子夕靠着牀頭坐起來,聽着她冷然的語氣,不禁又是一陣心疼:“許諾,我承認我有時候過於霸道。但你要理解,身爲一個愛你的男人,在三天得不到妻子消息時候的那種焦灼與急切。”

許諾沉默着。

顧子夕伸手將她撈進懷裡,強迫着她看着自己,妥協而溫柔的說道:“許諾,別和我鬧脾氣,對於這次的事情,實際上我很自責。爲什麼會同意你去做這樣冒險的事情。”

“然後呢?”許諾淡淡說道。

“我希望以後不要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希望這次以後,你放棄這個項目。”顧子夕看着她沉聲說道。

“顧子夕,我們是夫妻,但我們對各自的生命和選擇負責。”許諾用手撐着牀坐了起來,看着他說道:“我並不以爲,我們結婚了,你就要對我的一切負責。第一,你負責不了;第二,我不需要;第三,我希望我們仍然是獨立的兩個個體,你有你的事業和圈子;我也有我的工作和朋友。”

“顧子夕,我是許諾,我不是艾蜜兒,你不要把你對艾蜜兒那套拿來對我。”許諾沉沉的看着他,眸色一片低沉。

“你提到她是什麼意思?”顧子夕冷聲說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這麼敏感幹什麼。”許諾從他臉上轉開眸子,淡然說道。

“我爲什麼敏感?你難道不知道?”顧子夕微閉眼睛,只覺得一股疲憊的失望。

“當然,我不該介意的。我應該大方的說:子夕,她的身體不好,你去照顧她吧;我應該說:老公,我不介意,你這樣纔是個有擔當的男人。我應該說……”

“夠了!”顧子夕低頭狠狠吻住了她,將她沒說完的話堵了回去。

“顧……”許諾用力的推搡着他。

“別說了!”顧子夕的聲音一片嘶啞,用力的吮吻與嘶咬,發泄着他心裡的苦悶與對她任性的惱怒。

“你弄疼我了……”許諾用力的掙扎着。

“許諾,你在生什麼氣?”顧子夕這才慢慢明白,從昨夜見面起,她就有些不對勁——而這不對勁,並不全是因爲自己緊張之下的口不擇言。

她今天反覆提到艾蜜兒,到底是什麼原因?

許諾沉眸看着他,許久之後,低低的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同樣的事情,說多了連我自己都厭煩自己了。”

“到底什麼事?”顧子夕沉眸看着她。

“算了,我想我昨天是太害怕、太疲憊了,以至於對你不夠有耐心、不夠理解你。”許諾輕輕搖了搖頭,將臉輕輕的埋進他的脖子裡,軟軟的說道:“顧子夕,三天三夜,他們都那麼護着我,我不能丟下他們。”

“我們要做最有效的事情對不對?你陪着並不能幫助他們什麼。你好好兒調養自己,我已經安排了特護給他們,在專業人員的照顧下,他們會恢復得更好的。”顧子夕輕嘆了口氣,拍着她的後背輕聲說道。

“知道了,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許諾的臉貼着他的脖子,悶悶的說道——。

“允許你任性,但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顧子夕點了點頭,沉聲問道:“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我的?”

“顧子夕,再給我些時間,讓我慢慢學會做一個妻子,而不止是戀人。”許諾輕輕閉上眼睛,努力的壓抑着那股難過與無力感——是不是,學會做他的妻子了,就可以不在意了?

“許諾,到底什麼事?別讓我猜、別讓我擔心。”顧子夕用力的扳過她的臉,讓看着自己的眼睛。

“子夕,如果相愛,能夠只是兩個人的事,該多好。”許諾輕嘆了口氣,將整個身體軟軟的依進了他的懷裡。

聽了她的嘆息,顧子夕不禁沉默——和他在一起,她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對於一個二十四歲的女孩子來說,確實太爲難他了。

“許諾,就好了,所有的問題都在解決之中,你再堅持堅持。”顧子夕的雙臂用力的摟緊了她,聲音裡帶着疼惜與疲憊——他們都得堅持,不要因爲困難、因爲疲憊而讓人有機可乘。

“許諾,好好兒愛我,好不好?不管多難、不管多累,都不許放棄。就算灰心、就算失望,我們也一起堅持,好不好?”顧子夕低低的看着她,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

“我努力。”許諾點了點頭,湊脣過去主動吻住了他——既然一切無法更改、既然她依然深愛着他,那就學會忍耐吧。

“我也學着不那麼霸道。”顧子夕溫柔的回吻着她,低低的說道:“你不要懷疑,我從沒有把你和別人弄混過……”

“恩……”許諾輕嘆着,纖長的手指,若無骨的輕柳,在他光裸的胸前輕輕拂過,擡起腳纏在他的腰間,希望能在他的愛裡,讓自己學會忽略、學會忍耐。

“別任性,你身上都是傷呢。”顧子夕輕哼一聲,伸手捉住她在他身體上游走的柔荑,低聲吼道。

“恩。”許諾輕應了一聲,腳卻在他的大腿上輕輕的磨蹭了起來。

“許諾——”顧子夕扯着她滑進了被子,將她牢牢的鎖在身上,喘息着說道:“別考驗我對你的定力,那基本沒有。”

“我被吊在飛機上下不來的時候,我特別想你;飛機從樹上一直往下掉,我們都從下面跌出來的時候,我幾乎以爲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許諾的牙齒,細細密密的咬在他長滿胡茬的下巴上,輕輕柔柔的語調,帶着輕嘆的嬌軟。

“那見了我還和我鬥氣,當時真的想打你的屁股!”顧子夕不禁瞪了她一眼,只是在看見她柔軟的眸光與沉靜的妥協時,心裡微微一疼,低頭噙住她的脣,輕輕柔柔的吮動着、纏繞着……

在她溫柔而帶着索取的迴應裡,他終是無法剋制的狠狠要了她一回……

而她,似乎只有在他這樣的緊擁裡、這樣的衝擊裡,纔有完全擁有的安全感——他的懷抱,是她的!

…………

看着她疲憊的沉沉入睡,顧子夕沉眸半晌,披衣起身,站在窗口點燃一支菸,在吞吐的煙霧中,心緒一片低暗與煩燥——他是瞭解她的、對於她的情緒,他也是敏感的。

在夫妻情事上,向來被動的她,今天帶着一身的傷,卻這麼主動熱烈?

到底什麼事情,讓她突然間沒有了安全感?

顧子夕轉身看着許諾,微皺的眉頭,似乎在睡夢中也並沒有完全放鬆。

“顧子夕,我嫉妒……”

“恩?”顧子夕微微皺眉,附耳在她的脣畔,她卻再也不說話。

“說什麼呢?夢裡還惦着。”顧子夕伸手輕撫她的臉,久久的看着她的睡顏,直到電話鈴聲響過好幾遍,這才起身接起。

…………

“什麼事?”

“顧總,有人到銀監會舉報,現在銀監會的人給公司下了自查通知,如果自查報告不能通過,銀監會就會派人到公司來,查我們的資金流向。”

“舉報什麼內容?”

“內部資產流失懷疑、通過增大流通股額製造業績假象、給投資公司出具假的資金報表、人爲操縱股票價格。”

“自查能通過嗎?目前會有什麼影響?”

“您將股份轉給大小姐這件事情,必須得暫時停止;兩位股東在股份出讓後,繼續擔任公司證券顧問;以此力證,我們並沒通過股額的增發和轉移,做資產的出逃準備;股票價格方面,最近我們不用再有作爲,順其自然就好。其它方面是我們公司和投資公司的交易問題,銀監會管不着,我們不用理會。”

“好,先暫停,錢總和陳總的股份出讓和流通股增發的事情繼續;幫我草擬一份給錢總和陳總的顧問聘用函。”

“好的,我這就來辦。”

“知道是誰舉報的嗎?有什麼目的?”

“我懷疑是顧東林,因爲他手上有我們的證券報表和資金走勢。這兩樣報表,我們只在每季報給股東會。顧東林可以通過鄭女士、或另三個股東得到。”

“我知道了,你抓緊時間安排自查報告,其它事情等我回來處理。”

“顧總,你什麼時候回來?因爲銀監會的通知、加上您突然的離開,導至現在市場很不穩定。”

“我……”顧子夕轉身看了看許諾,心裡不禁猶豫。

“顧總,從自查和新聞反擊的角度,你越早越好。”

“我這邊還有些事,我會盡快安排的。你和洛簡商量,新聞上籌劃一下。”

“好的。”

…………

掛了證券部長的電話,顧子夕又分別給王偉和洛簡打了電話,原來市場上這兩天也不平靜,雖然王偉通過官司拖住了原有經銷商與顧東林的合作,但顧東林絲毫不管他與客戶簽下的獨家合同,連理由都不找,直接找了新的客戶做原有區域。

雖然新客戶在各方面的實力和運營經驗上比不上老客戶,但優點是聽話——以前只做三線品牌,現在給他個二線品牌來做,還幫他談進場,這些客戶當然是有錢拿錢、有貨鋪貨了。

所以在王偉還沒有簽下進場協議的區域,與顧東林的竟爭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

“我們差的不是實力、只是時間,所以目前我給所有的賣場都發去了傳真,表達我們的合作意願。接下來洛簡跑品牌代理合同,我跑賣場的進場合同,然後將西北地區的市場交給當地經銷商去溝通,主要區域保住的話,就算有損失,也不會太大。”王偉在電話裡沉聲說道——他是銷售總監,老闆給了他目標,他必須得完美的達成。

而不是遇到問題就找老闆,所以在形勢有變化後,他與洛簡便立即商量了對策,只將行動計劃和合同草案,給顧子夕發了郵件。

當然,顧子夕從到B市一直到現在,連電腦都還沒有碰過,更別說收郵件了。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趕回來處理,你和洛簡先按現在的節奏去處理。”顧子夕點了點頭後,便掛了電話。

“公司有事?”許諾正擁着背子坐了起來。

“恩。”顧子夕收起電話大步走到牀邊,看着她說道:“和我一起回去!”

“工作還沒結束呢。”許諾搖了搖頭。

“這個項目中止吧,我們付違約金算了。我不放心你在這邊。”顧子夕堅持着說道。

“如果一件事情有困難就放棄,那我們的感情,豈不是要被放棄無數次?”許諾看着她展眸而笑,卻又溫婉堅定:“子夕,這次只是意外,而且野外拍攝的部分已經全部結束,省下的拍攝都在市內,非常安全。”

“人生安全和感情是兩碼事,總之我不放心你自己在這裡。”顧子夕堅持說道。

“莫里安應該這兩天就離開B市了。”許諾突然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子夕的語氣微微一滯,沉聲說道。

“我從來不是個會玩曖昧的女人。”許諾伸手扯過旁邊的睡袍披在身上,然後掀開被子下了牀,與顧子夕面對面站着,在看着他時,眸子裡一片清亮與澈然:“子夕,我的朋友,你認可的,你真心以對;你不認可的,請你給我自由。”

“莫里安是朋友,雖然他對我有愛情,但我從不懷疑他是希望我幸福的。而你,必須得相信我,和他的交往,是有分寸的。”

許諾的堅持與氣勢,讓顧子夕沒辦法拒絕——對於許諾,他從來沒有不信任;而對於莫里安,他也不能因爲自己的不悅和醋意,而強迫她扔掉這個朋友。

就如她即便難受,也從沒要求過自己完全放手。

或許,愛情裡更多的是佔有,甚至狹隘;但婚姻,必須有豁達和包容。

顧子夕伸手將她輕擁進懷裡,將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頂,沉聲說道:“許諾,我承認昨天我有些口不擇言,但絕對不是懷疑你。”

“我的不放心,是因爲你不會照顧自己;因爲你還受着傷,因爲你一工作起來,就什麼都忘了。”

“所以許諾,這個項目咱們不做了,跟我回家,呆在我的身邊,可好?”

許諾輕輕拉下他擁在自己腰間的雙手,仰頭看着他,淡然而堅持着說道:“不好。”

“許諾——”顧子夕知道自己沒辦法說服她,只是皺眉嘆息。

“子夕,世界上每天都有許多的意外,我不可能因爲未知的以後,放棄已知的現在。雖然我也害怕,現在我幾乎提到飛機就要色變了,但我還得工作不是嗎!”許諾看着他,眸光瑩亮一片。

她當然不可能放棄工作,因爲她喜歡工作、因爲她從來不習慣把自己交給別人來承擔;而他對艾蜜兒放不下的責任,也讓她心底深處,有種隱隱的慌張——她真的能堅持到最後嗎?

她沒有信心。

“子夕,我喜歡和你共處的感覺,我也需要獨處的時間。所以,由着我吧;愛的時候在一起,煩的時候就分開。或許我們更適合這樣的相處。”許諾輕斂雙眸,低聲說道。

“許諾……”顧子夕只覺得她臉上的淡然、還有眸子裡的輕忽,有種讓他抓不住的東西,而這東西,讓他覺得莫明的慌亂。

“顧子夕,你今天就回公司去吧,否則我會一直焦慮不安,覺得自己拖累了你的。”許諾輕輕笑笑,轉身走到窗邊。看着窗外夏日灼人的陽光,心裡卻有着隱隱的涼意。

“恩,我明天走。”顧子夕只是輕應了一句,便沒有再說話。

…………

一整天的時間,許諾被他強迫躺在牀上,而他則抱着許諾的電腦,坐在牀邊,邊處理着公司那邊的事情,邊和許諾聊着天。

顧子夕沒有再提讓她放棄工作的事情——如她所說,她的生活和價值觀,不可能因爲婚姻而改變;他不能象對艾蜜兒那般,將她的所有都按自己的意思安排好。

許諾也沒有提及他和艾蜜兒那張親密得讓人抓狂的照片——一而再、再而三,她不想用自己的情緒去逼他。對於一個隨時都會死去的心臟病人,她能說什麼?她只能忍受。

…………

第二天.

“醫院那邊,他們明天也都出院了。”

“我就先走了,公司的事情處理完了再過來陪你。”

“有事及時給我打電話,就算是讓我安心也行。”

“我走了,再見。”

顧子夕沒讓許諾起牀,坐在牀邊交待完後,俯頭在她脣間輕吻了一下,這才起身與她告別。

“再見。”許諾微微笑了笑,朝他輕輕揮了揮手。

顧子夕在心裡輕嘆了口氣,眸子在她的臉上停留良久,才轉身往外走去。

這一次,他知道他們之間,已經有些不同了——她對他開始沉默,而這沉默,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慢慢拉開;

她願意與他更加的親密,卻在親密之後,不再眷戀。

而對此,他竟然無可奈何。

“許諾,我不相信,我們這樣的愛情,也會被現實、被婚姻磨淡;許諾,我愛你,我相信這愛,能衝破一切的阻力。”

…………

看着顧子夕發來的信息,許諾默然良久,將頭仰起靠在牀頭,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狹隘的,明知道他對自己的愛情有多深,卻每每在看到那樣的信息時,仍然失望難受。

顧子夕,若是沒有愛,我想我也無法說服自己繼續堅持下去——我也希望,自己能夠堅持得更久一些!

顧子夕,離她更遠些行嗎,我不希望有一天,我會惡毒到咒她死去——雖然我知道,若她因我而死,我們兩個的愛情,便也會隨之死亡。

你可知道,這個認知,讓我有多難堪、多無助?

…………

或許是傷得太重,身體已經太過疲乏;或許是思慮太多,腦袋也變和疲憊不堪;在顧子夕走後,許諾便又重新睡去。

…………

醫院。

“Eric,你不想去看看許諾嗎?聽小丁他們說,她的傷挺重的呢?”嚴若兮看着坐在牀邊,面色淡然的莫里安,不禁奇怪他的平靜——找不到的時候,着急得象要發瘋似的;這找到了,卻又似個沒事人似的。

“恩,都是外傷,再重也有限。”莫里安將削好的蘋果遞到她手裡,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你的腳能走了嗎?我公司那邊還有事,最遲明天就得回去了。”

“你可以揹我的麻。”嚴若兮吐了吐舌頭,調皮的說道:“如果你願意揹我,我想我的腳永遠不要好。”

“我揹你是沒問題,怕的是回去要被伯安禁足了。”莫里安輕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說道。

“那我寧願被他禁足,也要你揹我呢?”嚴若兮微微皺起鼻子,一臉期待的笑意。

莫里安的眸光微閃,看着她淡淡說道:“需要的話,當然沒問題。”

“只是這樣嗎?”嚴若兮小聲問道。

“不該想的事不要亂想。”莫里安起身站起來,轉身往外走去。

“我沒有亂想,你未婚,我未嫁,爲什麼不可以。”嚴若兮大聲說道。

莫里安的心頭不由得微微一震,卻沒有回頭,只是慢慢往外走去:“我去給許諾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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