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後方安逸的環境中,我接到軍令,派到蒙州前線效力。
(一般地,軍校生畢業後授以少尉軍銜,但特別優秀者則授中尉軍銜,例如姜維。)
我和十位同學到得包頭,向8部報到,受到了熱烈歡迎,當晚廖師長親自和我們一起吃飯,勉勵我們爲帝國效力。
分配工作,我即被分到最前線的一團七連任副連長(副百夫長),接過分派來的裝備,我騎馬前往七連駐地,剛剛到達就遇上有軍事行動。
那時候的我,年輕氣盛,第一次執行任務時充滿了幻想和期待,臨行前我把所有裝備掛在身上,(鋼)頭盔、(鋼)鎧甲、馬靴、長槍、軍刀……神采奕奕,整裝待發。
一個老士官看看我,我聽着他和旁邊的人說:“瞧那頭蠢貨,打扮得就象只發春的公雞,他以爲我們出動是去給人檢閱嗎?……。”一大幫人放肆地笑了起來,我的臉上火辣辣的!
說到這裡,姜維都笑起來了,他永遠也忘記不了那個老士官說的話。
“連長吩咐我把所有甲冑都脫下來,扔給我一套皮輕甲,我穿上就跟着部隊出發,只是那套輕甲,可真夠嗆,又緊又小……我們那一次任務是追擊一個遠逃地部落。我穿着它用了半個月,後來回駐地後才改成合身的。在蒙州草原上作戰,機動第一,防護第二。遊牧民族的機動性實在強,只有騎兵才能對付騎兵!”
第二天喝早茶的時候,姜維以低沉有力的語調,說起了他的經歷,丹兒認真地拿着鉛筆速記。她到了晚上還得抄正,也很辛苦。
姜維講述道:“和大家想象的不同,我們在蒙州的戰爭要開展得早得多,持續得長,貫穿了帝國(至今)整個年代。那裡地戰鬥規模不大,但很頻繁。基本上沒有什麼大的勢力和我們作對。有上千人參與的已經算是大戰鬥了。除了打仗,更多的是我們要維護帝國的統治,我們除了是軍人,還在一定程度上履行着官府的職責。”
姜維沉思着,回憶着不久前地往事,斷斷續續地說着,他給丹兒勾畫出一幅戰爭圖卷,也是他的人生軌跡:
……
在七連沒有呆多久,隨着他業務的純熟,姜維很快得到擢升。被調到二團五連當了連長。
帝國軍制是“升不上,就退役”的原則。保持軍人年青化,以獲得最強軍力。
普通士兵十五(往往是軍校生)至十八歲區段入役。到二十五歲即強制退役,換言之不會有老士兵。技術高的老兵,會轉職爲士官,他們連同尉官,服役到三十五歲時也全部強制退役,校級軍官至四十五歲亦強制退役,將級到五十五歲,不過可延至六十歲退役。元帥級別則是永不退役。(由於皇帝宣稱他是天子,三國大將是天上星宿下凡。所以他們也不退役)
升職的方法有多種:一是憑戰功,這是最硬的指標,你如果殺人殺得多,得!什麼都有了!二是去考軍校,有對稱的軍校專業,例如黃埔軍校的“帝國高級戰略合成班”就是給校級軍官升將級軍官准備的,如桂林步校地高級指揮系,是給尉官升校官准備的,而其初中級指揮系,就是給升尉官級別用地;
無論哪一級別的軍官,在升職時必定進修過。越高級地軍官,對軍功的要求也就越高,如士兵升士官,只要象點樣,就有機會升了,手續不過是師裡批准。而升將級,由五角大樓提名,要經建業皇宮裡的“參議院”討論投票通過,那個將官還要到參議院作述職報告,通過後還要舉行“拜將”儀式,十分鄭重。
退役軍官的安置是不成問題,帝國有一套完善的體制,越大的軍官退役好處就越多,象將級軍官退役,即自動轉爲當地的議員,可任十年,其它爵位、金錢、土地的賞賜不在話下。
如此一來,每年有相當數量地軍人離職,軍官團有相當的流動性,人人有升職機會,自然也就爭取做到最好。
“經過一段時間地磨合和小規模的出擊後,我在青龍三年夏天,隨8出動,深入蒙州(蒙古)高原的杭愛山脈,遂行清剿掃蕩行動。”
“青龍三年?”丹兒停筆問道。(現在青龍四年,也是在青龍四年才正式對外大行動的)
“嗯,不錯。”
正是青龍三年,其實在帝國擊敗鮮卑後,對北方自己控制區外的土地沒有一時片刻的放鬆。偵察、刺探、遊說、威逼、利誘乃至於動刀子,只不過戰事不大,兼且都是勝利,因此沒有引發大家的強烈關注。
在蒙州草原進軍殊爲不易,所謂天地人三大要素。北方地方廣大,天地無限!外族居住相對分散,四處流動,尋找不易。
春暖花開之際,春光明媚,大家會說是做事的大好時機?且住!草兒初長,葉片多汁,兼且潮溼,牲畜若是貪吃,往往導致腹瀉,後果嚴重。
冬天更不用說,白毛風一起,暴露於野的牲畜統統完蛋(也是爲什麼遊牧民族要積極南侵的原因,生活在北方的困苦不是溫暖地帶人們所能想象的)。
能進兵的只有夏秋兩季,還得看老天爺賞臉不,有時夏天來得匆忙,短暫閃過,秋天本是黃金季節,奈何冬天來得早的話,軍事行動只收場。等北風一起,各支部隊腳底抹油,能
就跑多快。
以帝國軍的裝備頂硬上不是不行,但因環境的原因傷亡太大,皇帝說算了吧,慢慢熬北方這鍋湯,不暴炒了。
我們的行動是以團爲單位,團即爲千人隊,但往往加強爲一千五百人,護送一批物資遠出邊境,到達預定的地方,一般是水草茂密之地停下,然後紮營,分散爲連級部隊,大約一半人馬出動按地圖反覆搜索清剿。每控制一片地區,就向前推進。
我們有地圖、有以鮮卑族爲首的嚮導。找到遊牧部族後,先禮後兵,給他們送禮物,爭取以說服爲主。
“要是不能說服呢?”
“我們帝國對於北方外族的戰略就是不從就殺,不服就扁,絕不留情。如果不肯歸順帝國,滅族是家常便飯。”
“陛下教導我們,和平是打出來的,只有強大的軍力,才能保證和平。”
“(外族)人生來是賤,我們直接給好處給他們,他們經常不肯要,只有用馬刀才能令他們就範,他們信我們的馬刀勝於信我們的嘴。”
“其實,大部分外族百姓都是肯歸順的,不肯的主要是上層的族長、酋長、貴族、頭目,所以在交戰的時候,重點就是殺他們!殺掉他們,往往其它人就肯投降了。”
“對於他們,還是給出路。曉之以理,動之以利,威之以兵,儘量爭取。”
“軍人們地獎賞是很奇特的,殺一個人,切下那人的耳朵來領賞,賞銀一兩;捉到一個婦女(男的一個不留),賞銀三兩。要是青壯年婦女,賞銀四兩;如果是外族歸順,那麼就按人數來算,每有一個人歸順就賞十兩銀子!”
“看來北方攻略還是以仁義爲主。”丹兒沉吟道。
“對!我們的戰略明擺着,就是融合!”
“從上到下,都清楚這筆帳。每增一人入我帝國,我帝國實力就強一分,外族的力量就減一分,他們歸入我們帝國,納稅、交糧、服軍役,更長遠的是開枝散葉……滅族不過是輔助手段,爭取外族歸順纔是王道。”
“那麼,成功率高嗎?”
“還行!我們有強大的軍力,還有歸化地外族現身說法……最主要的是,我們的心是真的!我們真心想讓外族歸順。歸順之後我們真心地對待他們。平等對待,同爲一族。無分彼此。”
“一個皇帝、一個帝國、一個民族!”丹兒的臉現異彩,眼睛閃亮就象天上的星星。
……
夜幕降臨了。在包間點起紅燭,照得丹兒地臉紅撲撲的,象紅蘋果般令人垂涎欲滴。
水上餐廳就在郊外,風兒帶着絲絲涼意,皓月當空,繁星欲語,聽取塞外草原、河流的天簌之音,兩人絮絮私語。情感從中得到昇華。
他們並不清楚,他們所涉及的內容就是帝國民族的大遷移。大融合的過程,帝國征服到哪裡,就融合到哪裡,從此各族同爲一族,千秋萬代,血脈相連。
……
姜維隨部行動,初期先是負責保護運輸隊,把補給物資從師部運到團部,再從團部運回人口和牲畜到師部,來來去去,工作繁忙但相對安全、舒服。姜維是這麼說的:睡覺都睡得安穩得多。
不過,還沒舒服多少天,聽聞前線戰事趨緊,他這個連隊也派上用場,前往征剿。(其實,姜維並不清楚,在他背後,看不見的手起着作用。)
杭愛山脈是國內北冰洋流域與內流區域的重要分水嶺。北坡多針葉林,南坡多草原牧場,多溫泉,所以遊牧民族甚多,相對有實力。
過了杭愛山脈,氣候趨冷,生活逾加艱苦,部族就少了。
漢朝時期的北方遊牧民族實質可以分成三大部分,一部分是*近長城地部族,也就是以前犯邊的鮮卑族爲主,他們初始地實力最強,佔有了整個北方遊牧民族人數的三分之二以上,曾經雄極一時,但時至今日,這部分已經煙消雲散,死地死,降的降,成爲了歷史。
第二部分就是杭愛山脈以南、克魯倫河、鬆遼三江平原、外興安嶺之間的部族,他們的人數不到整個北方遊牧民族人數的三分之一,尚處於自得其樂,互相封閉的狀態,實際上,這部分就是日後的蒙古族、金族、遼族的前身……;
第三部分就是杭愛山脈、外興安嶺以北至北極圈,這部分地部族更小,人數更少,不到十分之一人數,還處於愚昧狀態。
如此的分佈原因無它,唯氣侯耳。
現在帝國軍重點打擊地就是第二部分,經過多年的不停頓的打擊和分化,內附帝國者甚多。
帝國皇帝對於打擊這部分有着異常的愛好和偏執,驅使部隊不停地向北推進,所幸的就是帝國國力強盛,經濟發達,支撐得起,如果是一般的農耕國家,如此用兵法,早就成爲了窮兵黷武,民不聊生了。
接到命令後,姜維率領一個加強連(一百五十人)和五十五名退伍後返聘的僱傭兵,帶着六百匹馬,三打狗,出動清剿。部隊之中,有相當多都是原來外族歸化帝國的人,他們熟悉馬術箭術,適應當地的氣侯。
姜維講述道:
馬是騎兵最重要的夥伴,臨行前要仔細檢查戰馬的身體狀態、嚼口、馬具、蹄鐵,一絲不芶,有問題的統統換下。拜帝國充足的軍費和遼闊的地域,邊境各地馬場星羅棋佈,有充足的馬源,不停地更換,那些養馬
是不用服軍役。
隨軍的馬種有二類:一是蒙古馬,這類的馬持久好,費食少,好養,用於長途行軍;另一種是“天龍馬”,它比蒙古馬高大,速度快,但持久力差,短時期粗養沒問題,但長時間餵養須加入豆類以保證體力,主要用於衝鋒。
每人有三匹馬,平均每人有一匹馬用於拖一種雙輪小馬車,車上放補給物資:給養、箭枝、重鎧、醫藥、酒和馬匹的飲料等等。
部隊出發了,天氣不錯,每天以慢速不停前進,中途僅少少休息,只在早上和晚上吃熱食,中午吃冷食。
我們前進的正面是十公里,離我們連隊的左右十公里,另外有本團的六連和七連,在我們的後面則還有二個連隊。
跑了一個星期,沒有戰鬥,僅僅零星地捉到了二十三個牧民,他們並沒有抵抗,不費吹灰之舌他們就歸順了,我們連有了二百三十兩銀子獎賞進賬!
當中成年人有七男九女,剩下的七個是小孩,沒有老人,帶他們走,但分開管理。男人幫部隊帶馬養馬,女人和小孩集中在一起,女人幫部隊搞內務,小孩子嘛,我們就拿出糖果和小玩具逗他們……部隊什麼奇事都有的,在部隊開支表中,有一欄就是“禮物”,買來送給牧人!
六連和七連地路況不好。被我連遠遠地拋在後面,又前進三天,運氣來了,前方發現了一個部落,尖兵偵察回來,興沖沖地報告說起碼有三百人,他們還畫出了地形圖。
我們紮營,留五十人把守。另外一百五十人分成三隊,將以品字形包圍那個部落,我在圖板上畫出了攻擊示意圖,着帶另外兩隊的二個副連長執行。
進攻在清晨七點半,向着部落的前進是緩緩的,我們的進攻是“猛獸進攻”。就是儘可能摸近敵人,然後暴起出擊!
在離他們一百米的距離被發現了,旋風般衝出五十餘騎,我發出了信號,我們的騎兵全速突進,一瞬間,我在千里鏡看到他們驚呆了!
部隊繞着他們兜圈,暫時沒有進攻,因爲我帶了二名士兵騎馬上前交涉。
“交涉”?
就是在進攻前給他們一次機會,爭取他們歸順。
好教大家知道。實際上這些地區,我們早就派出過使者。持節打旗:“招安”,到各部落說服他們。肯歸順的基本上都走了,留下地就是不肯歸順的,但,最後給一個機會吧,兵臨城下的機會……
他們的族長出來了,是一箇中年人,個子不高,滿臉皺紋。我的心中就有三分歡喜。
相比於年青的族長,這類族長更容易被說服。他們歷經生活地艱辛,早被歲月磨圓了棱角。
**起了草原土語向他問好,沒錯,就是草原土語,黃埔軍校要求學生修第二外語,我就學會了草原土語。
我向他致意,並且說我們是代表帝國,向四方灑下仁義恩澤,希望各族歸順。如果不歸順,那就男的殺光,女的爲奴……我給他送上了禮物:鹽、茶、酒和麪粉。
離他們不遠,我們的騎兵來回奔馳,刀在手,我們的兵器錚亮,弓上弦,虎視眈眈。
我只給了他五分鐘的時間考慮,五分鐘!
那個族長……黃豆大的汗珠流了下來,轉眼間不到一分鐘,他全身破破爛料的衣服都被汗打溼了!
他緊張,我同樣也是神經緊張,我表面神態自若,笑口兮兮,實際上手心早就出了一把汗!我知道在我身後的兩個兵,早就手上暗藏小飛刀,隨時準備出手。
賓果!中大獎了!在最後通諜到來前,他答應歸順了。
歸順之後,還是老法子,男女分開管理,我下令燃起狼煙,部隊就地駐紮。
等了一天,後續部隊上來,把那些人交給他們,我們繼續上路。
一般地,如果捉到了多人,部隊就會在那裡設立營地,以營地爲中心,四處出動,搜索四周,再捉到一定的人數,或者補給不上了,就往後撤退。
再向前進,據報告,前方有五百人地部落不肯歸順,他們集結了二百人,看來一場惡戰是難免了。
……
青龍三年的夏秋兩季,我們連隊都在蒼茫地草原上前進,以相對優勢的兵力包圍部族,強迫他們投降。
運氣有差有好,但據師部統計過,差不多十次之中有七次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而且,經常我們還採取虜獲一個部族後,用這個部族地人去勸說鄰近的友好部落,效果出奇的好,有時運氣來了,幾乎是傳檄而定。
青龍四年夏天開始,我再次被派上戰場,我們連續前進二個星期,這回被我發現了一個大部族達萬人以上,經過說服,他們歸順了。
……
姜維給丹兒講述北方之事,由於是自述,不好吹牛,說得很簡練、平淡,殺人的暴行也沒有怎麼講,然而丹兒說這樣更好,讓人看了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字多了反倒沒有了那種震撼感,
在談論着戰爭經歷,姜維沒有想到這一講,就是他一輩子的軍旅生涯,全由丹兒執筆作他記錄,文章歸結起來,就是日後發行百萬冊的長篇鉅作《名將之路》。
……
六個月後,姜維攻下了那座山頭,當談婚論嫁之時,丹兒帶他見她父母,會面的地點在建業地帝國大廈,甫一見面,姜維驚訝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