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上

提着整理好的東西,我與各自都要去每個地方當差的宮女一起坐在門口等候前來接應的太監。一個時辰後,德妃娘娘派來接應我的太監到了。與宜心、雨晰告了別,大家依依不捨的,雨晰也在同時去了宜妃的宮中。

跟着他,我往永和宮出發了。

一路上,太監都不說話,偶爾我問一兩個問題,他就答一下,就這樣,我們到了永和宮。

德妃不在,說是去給太皇太后請安了,她身邊的丫頭迎接了我,“娘娘說,你以後就負責她宮裡的事。”等我進去,她將德妃的話跟我轉達了一下,“娘娘一會就回來。”說完便出去了。

還真是奇怪的人!看了一眼那個丫頭,我納悶了。要我負責她宮裡的事?那就是說她這永和宮裡大大小小的事我都要負責?都要我幹了?天哪!那我工作範圍會不會太大了一點?

驚訝歸驚訝,我已將自己的東西全部放好,接下來,便要開始我從今天開始的宮女生涯了,不禁感嘆。

擦桌子,擺椅子,鋤草,澆花,只要是我能力範圍之內的,我都要幹。正專心鋤着德妃娘娘種的幾盆花上的草,冷不防後背被人拍了一下。

“啊!”我嚇的叫出聲,猛的站起來,差點撞上一個人。站定後,一張帶着笑意的臉映入眼簾。

“十四阿哥!”我驚呼。十四阿哥帶着笑意眸子,好笑的看着我,“幹什麼這麼驚訝?莫不是看見我太高興了?”正要回答,一陣笑聲從後面傳來。我側頭一看,十四阿哥的後面還站着另外三個人。爲首的一個穿着一身藍色的長褂,五官端正,身材挺拔,溫和的臉上有一雙看了讓人沉醉的眼睛,好看的嘴巴微微帶着一絲笑意,彷彿一縷溫暖的春風吹進人的心田。另一個站在他右邊的,與他相比就毫無可比性了,長的很是不惹人喜歡,他看着我,眼中帶着不屑的目光,似乎宮女是很下賤的人。而左邊那個笑的最響亮的是一個長的胖胖的人,他長的不脯看起來卻是性格很豪爽,連笑都笑的那麼別具一格,“十四弟,看來你魅力不小啊!”

“十哥,你別取笑我了。”十四阿哥笑着回了他一句,那個人笑的更歡了。

十哥?我一聽便明白了。擡頭看去,那個笑起來很豪爽的人一定就是十阿哥了,而那個笑起來如春風般溫暖的人一定就是八阿哥,至於旁邊的另一個我不用猜也知道一定就是九阿哥。他們是大家都知道的鐵三角嘛!絕對錯不了!

“奴婢給諸位阿哥請安,各位爺吉祥!”不管十阿哥的打趣,我福下身請安。

“快起來吧。”十四阿哥急忙將我扶了起來,我不露痕跡的抽開自己的手,擡起頭,正對上八阿哥的眼睛,他正看着我將手從十四阿哥手裡抽出,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我一愣,趕忙將視線移往別處。

“哎,我們都沒自我介紹,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的身份的?”九阿哥一臉不懷好意的看着我。

“九哥!”十四阿哥叫了一句。我微微一笑,道,“剛纔十四阿哥叫了十阿哥一聲十哥,而奴婢再從你們站的位置便可看出你們都是阿哥,因爲奴才是不可能和主子站在同一排上的。”我剛說完,十阿哥就爆發出笑聲,十四阿哥也笑着連連稱讚我的聰明,八阿哥倒是一臉平和的微笑着,讚許的看着我,我心中微微鬆一口氣。

九阿哥本來是想看我出醜的,沒想自己碰了一鼻子灰,弄了個大花臉。他恨恨的看了我兩眼,將頭轉向一邊。我微笑着不去看他。十四阿哥笑罷,對我道,“在這裡辛苦嗎?額娘分配給你的活多嗎?”

我擡起頭,看向他,他的雙眸關心的看着我,眼中流動着暖意,我有一點不忍心對他說實話,於是換了個方式答,“還好,不是很累。”他的眸子輕輕一動,鬆了口氣,“這就好,我擔心不要我讓額娘把你弄這來後,讓你乾重活。”

“是您把我弄這來的?”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點頭,“是啊,我是怕你去了別的宮裡那裡的人會讓你乾重活,所以……”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爲我的臉色已經變的非常難看。

他眸子一動,靠近我,“怎麼了?是不是我沒經過你同意就把你弄這來不高興了?”我看着他,原本是真的有一點怒氣的,可是看到他擔心着急的眼神,我卻怎麼也發不出這個火了,便緩了緩臉色溫和道,“不是的,只是有點不相信。”

“不相信?不相信什麼?”他疑惑的看着我,滿臉問號。正不知該怎麼回答時,突然發現十四阿哥一臉緊張的臉龐,我突然心中一動,冒出一個念頭,看着他的眼睛我笑着說,“不相信主子會對奴婢這麼好。”

“哈!”十阿哥再也憋不住,大笑了起來。我回頭撇了他一眼,他立馬噤聲。我正正經呢,他笑什麼,害的破壞了我創造出來的氣氛。他一笑,十四阿哥也跟着笑起來,不過略帶了一絲不好意思。我搖,將視線移開。原本是想逗他一逗,看看我這麼說十四阿哥會有什麼反應,現在可好了,被他一笑,還能看出什麼反應來?

正不知幹什麼之際,十四阿哥突然收住了笑,直起身子正對着我,將八阿哥他們全體用後背擋住,略高我一頭的他一本正經的看着我,雙目炯炯,略帶深沉的聲音低聲說,“蕙蘭,我會永遠都對你這麼好的,不管過去還是將來!”

看着他這麼嚴肅的表情,我怔了,徹底怔住,心中一股預感慢慢油然而生,竟開始不安起來。我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衣角,試圖轉移話題,“您怎麼會到永和宮來?”他的眸子微微一變,很配合的回答我,“我們正要去辦點事,正巧路過看到你,就來跟你打個招呼。”

“哦,是這樣啊!”我點點頭。

“對了,十四弟,要不是蕙蘭姑娘提醒,我們還真的要忘了正事呢,快走吧。”八阿哥溫潤如玉的聲音在我們後面響起,讓我不自覺有了一種放鬆的感覺。十四阿哥一頓,回頭道,“對啊,差點忘了。”他又回過頭朝我看了一眼,“那我們就先走了,有空再來看你。”我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八阿哥看我們告別率先舉步離開,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也隨後跟上,十阿哥臨走前,突然回了過了頭,笑着跟我說了一句,“蕙蘭,我們到時再見嘍。”我嘿嘿一笑,也跟可愛的他道了個別。目送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我擡起頭看着天空,刺眼的光芒直照的我睜不看眼睛,我閉着眼,深深吸了口氣。

“蕙蘭,你來啦?”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我急忙睜眼,德妃正在丫頭的攙扶下,優雅的朝我走來,我急忙朝她請安,“奴婢給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起來吧。”德妃在我面前站定,看了看我,“到這習慣嗎?”

“還行。”我答。她一笑,原本就姣好的面容更因爲微笑而顯得和藹,她看着我腳邊的花盆,略帶疑惑的問,“你這是在幹什麼?”我低頭看了一眼她所指的東西,立即跪了下來,“娘娘恕罪,奴婢不知道那花盆不能碰,求娘娘饒恕!”

德妃聽了我的話,一愣,反而笑起來,“怎麼了?怎麼突然求起饒來了?”聽她這話,好象一點也不象生氣的啊,難道是我過於緊張,弄錯了?

“娘娘,您不是不讓我碰那花嗎?”

德妃奇怪的看着我,“沒有啊,我只是不明白你爲什麼要去鋤草?這都是她們乾的活,你怎麼也幹上了?”

這下我真的奇怪了,不是她叫我負責她宮裡的事的嗎?

“哈哈,本宮明白了。”她笑起來,“莫不是讓你負責宮裡,你以爲是所有的事都要你做了?”

我點頭,“不是嗎?”

德妃笑的更厲害了,彎腰將我扶了起來,“本宮是讓你負責,不是讓你什麼都幹啊!真是傻孩子!”她嗔了我一句。

我是徹底傻了,原來自己領悟錯了,怪不得怎麼覺得要幹這麼多事。哎,看來這日子我是越過越傻!正式開始了工作,我的工作也就沒什麼特別累的地方,只要每天整理整理德妃宮裡的一些小事,比如擦桌子,擺椅子之類的。日子倒也過的很快,不久就是中秋。

中秋對於人來說絕對是一個隆重的節日,更別提皇宮了,更是早早便準備了開。整個皇宮喜氣洋洋,各各預備着過節。永和宮也不例外,德妃讓我們把永和宮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還拿出了許多東西擺放在宮裡,處處顯得極盡溫暖之意。

八月十五這天終於到了,從早上開始大臣們就陸續進到宮中,雖然皇帝還是一如既往的上朝下朝,可下朝後文武百官不再像以前那樣急急忙忙的回家去,而是都呆在了宮中,因爲晚上便是皇上舉行的盛大宴會。

整個白天我都非常忙碌,一邊要分配佈置宮中事宜,一邊還是伺候德妃娘娘。德妃端坐在宮裡,滿臉平和的微笑。

夜幕漸漸籠罩大地,整個紫禁城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美麗的宮燈已經全部點上,在夜幕的映襯下更顯得高雅而柔美,淡黃的光暈靜謐的灑在青石地上,微涼的秋風吹過,將又深又長的甬道照的點點斑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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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乾清宮的前面已經搭了一個足有十幾米長的戲臺,臺下擺放了大大小小几百張桌子。每張桌子上都放着蜜餞、帖、水果和上等的好茶。文武百官已經落座,無數穿着整齊的丫頭穿梭着,不停的爲大家服務。我隨着德妃到了觀禮臺,她在爲她安排的位置坐下來。我看了一看,位置僅次於惠妃,可想而知,皇上還是十分寵愛她的。我在她旁邊站着,隨時聽候她的吩咐。小阿哥們幾乎都到了,大阿哥們還沒有來。德妃看了看四周,對我道,“蕙蘭,去替我倒杯茶。”

“是。”我應了一聲。妃嬪都是要我們這些貼身丫頭服侍的,其它丫頭是不可以直接接近她們的。我走下去,將倒好龍井的茶杯去沖水。

“哈,蕙蘭,我們又見面了!”正倒着水,背後一個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我轉身。一身青色長褂,臉色溫和的十阿哥站在離我不遠處,笑眯眯的跟我打招呼。

“奴婢給十阿哥請安,爺吉祥。”我忙放下手中的杯子給他問安。

“免了免了,起來吧。”十阿哥笑着說,我站起了身,這纔看見他後面還跟着八阿哥、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皆是微笑着朝我走來,惟獨九阿哥繃着個臉,彷彿看見我很不高興似的。我也沒去理他,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還。

可是偏偏有人要犯我來了。你看,這不就來了。

九阿哥冷着臉走近道,“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看見了我們這些阿哥,卻只給十弟請安,好象我們是空氣似的!”

我微微一笑,重新福下身去,“奴婢正要給其它幾位爺請安,只是沒想到九阿哥還是快了奴婢一步,讓奴婢請晚了!還請九阿哥恕罪。”

聽聞此言,八阿哥先是一愣,隨後不出聲的笑起來,溫和的雙眸因爲他的笑容而更加柔和起來,而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俱是都已忍耐不住,咯咯的笑出了聲。九阿哥見自己又一次打擊人沒打成,又在諸位兄弟中丟了臉,頓時氣的臉色鐵青,彷彿要殺了我一般,死死的盯着我。我沒去看他那駭人心魄的眼神,尊敬的福下身,恭敬道,“奴婢給各位爺請安,爺吉祥。”

八阿哥終於第一個止住笑,“起來吧。”他溫潤如玉的聲音響起。我謝過後站起了身立到一爆等幾位阿哥過去。十四阿哥一路笑嘻嘻的走過來,走到我旁邊停住,看了看我,低下頭來在我耳邊低聲道,“你怎麼老跟我九哥唱對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