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金軍行動時,王秀處理好折彥質屍體,基本控制了中軍營寨秩序。
這些中軍營寨的部隊,並不是折彥質的親信,作爲新任宣撫副使的折彥質,根本沒有機會培養親信,讓他驚喜的是,中軍半數都來自西軍或殿前司,河東籍軍人並不多,就算是宣撫司衛隊,也並沒有多少折彥質的親隨,大宋制度再次幫助了王秀,讓他覺得並非沒有可取之處。
他立即召集全寨各部部將訓話,要求大家精誠團結,戰時不要鬧出蛾子,並嚴厲斥責折彥質的怯弱行爲,聲明他不一定能挽救所有人生命,但一定會帶着大多數人殺出生天,絕不會坐視吏士潰散。
王秀的名聲,現在可以說是金字招牌,賜進士及第,帶兵打仗未嘗有一敗,斬殺虜人如羅剎,打的虜人落花流水。無論他怎樣羞辱折彥質,對中下層將士來說,能帶着他們活着的大帥纔是好大帥,你就是趙官家,不能保障大夥的生命,也不會有人真拽你。
至於王秀只能帶大多數人活着,沒有人去計較,要敢說不死一個人,那纔是扯淡的屁話,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是勝仗,生死由命成敗在天,怨不得別人。
可以說,王秀成功打動了大多數人,甚至可以說折彥質並不高明的戰術,讓很多人太失望了,無法對宣撫副使產生真正的信心。王秀在他們最無助的時候,讓他們看到一絲希望,應該是生的希望,縱然還是有可能戰死,但畢竟有了希望,人之所以能支撐下去,不就是因爲心有所望嗎
王秀很滿意,不用再分兵防範可能的暴亂,至少這些吏士能服從命令,他成功的機會又多了幾層。對此,他做出一個令人即敬佩又驚訝的決定,宣撫司衛隊並不解散,而是作爲他的新衛隊,負責戰時他的安全,這就不能不令人敬佩,敢把折彥質衛隊留下,無論什麼目的,都能看出坦蕩的胸襟。
不過,就在他剛剛穩定中軍,將近夜半時,又來了位不速之客。
陶宣幹,宣撫使參謀官,一位頗有智和膽略慧的人物,他的到來讓王秀一陣緊張,任何小麻煩,都可能造成大問題。
“大人爲何端坐帥帳”陶宣幹進來的第一句,目光已經有了疑色。
“難道我就不能坐在這裡”王秀有些緊張,但並不怕事,不過一文人而已,是有大措的臭脾氣不假,卻沒有多少殺傷力。
“宣撫在何處”陶宣幹目光銳利,緊緊盯着王秀,幾乎要把他剝光了。
王秀稍加猶豫,還是很隨意地道:“宣撫阻撓出兵抗擊虜人,結果衆將憤怒,失手擊殺宣撫。”
“大人,你竟然殺戮朝廷方面節臣,好大膽子。”陶宣幹可不是傻瓜,什麼衆將憤怒,失手擊殺,這不是扯淡嘛在中軍近萬人馬的環繞下,誰敢跟折彥質對抗,找死不成
王秀眉頭微蹙,正色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宣撫斂兵自保,自取滅亡,衆將也是爲了十餘萬人性命,哪想到宣撫一意孤行,還要殺人立威,難道任由他殺不成”
陶宣幹聽的一陣牙疼,折彥質從宣撫使司勾當公事起,他就與之接觸,雖然爲人平庸了點,卻也不會沒有眼色彈壓諸將,那可是爲帥者的大忌,以折彥質的經驗,能犯常識性地錯誤定然是王秀乾的好事。
“你認爲虜人會不會過河”王秀避開折彥質,把話題轉到時下人人最關心的問題上。
“虜人不僅會過河,還要直抵京城。”陶宣幹下意識回答,他並不看好這場戰事。
“嗯,虜人已經抵達河陽北部,我軍若一味避戰自守,只能增添吏士恐懼,最終被虜人有機可趁。”王秀循序利導陶宣乾的思維,沉聲道:“你想過沒有,外面的鼓聲會不會是虜人疑兵之計他們不斷疲憊我軍,趁機強渡大河”
很可惜,陶宣幹也不是傻瓜,並沒有按照王秀思路走,他瞪着王秀,冷笑道:“宣撫正是看中這點,才斂兵自保,任他們折騰我自不動。聽說大人也是久經沙場,豈能不知兵法”
嗯,說的有點過火了,王秀對陶宣乾的智慧頗爲欣賞,這位在歷史上一閃而過的人物,看來並不簡單,他笑眯眯地道:“話雖有理卻不可不防,一味結寨自保,只能讓吏士驚惶不安。我已經下令各寨輪流休息,派兵在外結陣備戰,虜人不來就好,只要他敢來,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大人的話說的太滿了,在下曾經數次和虜人接觸,他們不好打啊宣撫正是看中這點,才以逸待勞。”
王秀不懈地笑了,道:“以逸待勞,我看是一潰千里恰當,有你們那麼打仗的嘛”
“大人既然有膽量殺人,怎麼沒膽子承認”陶宣幹語氣很生硬。
“我是殺人了,殺了一位避戰的折彥質。”王秀眉頭一挑,擺出你不服來咬我的姿態。
“難道,大人不怕朝廷斧鉞加身”陶宣幹不傻,王秀的殺伐果斷,他是聽說過的,整個就是戰場上的屠夫,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只能用朝廷來施加壓力。
可惜,陶宣幹打錯算盤,斬殺折彥質是王秀計劃的一個環節,趙桓的朝廷早就自顧不下了,怕個鳥啊他又換上一副不屑地笑臉,輕鬆地道:“折彥質一退再退,惶惶如喪家之犬,河北河東幾乎全境淪陷,他這個宣撫名副其實。河陽是開封最後的屏障,留這種無能之輩,不僅要害死十餘萬大軍,還會連累神京百萬生民,殺了也就殺了。”“你、你好大膽子。”陶宣幹見王秀坦白地純粹,不由地臉色大變,看來朝廷也壓不住王秀了,這廝想幹什麼“你還是趕緊回去收拾,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我還要提兵備戰,虜人很可能要夜渡大河。”王秀不想和陶宣幹磨嘰,沒有太大意義,如果他所料不錯,金軍快要發動進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