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果然見着陳超和習丹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習丹的眼睛紅紅的,之前的意氣風發全都不見了。
見到江修延,習丹似乎有一股氣憋在心裡,狠狠的瞪着他。
江修延牽着沈茹的手,目光淡淡掃了她一眼,看向她身後的陳超問:“喊我下來做什麼?”
陳超趕緊拉一把習丹,皺眉說着:“老大,我……”
“她讓你來的?”
陳超連忙搖頭,語氣帶着軟弱:“老大,不是的,是我帶她來的。怎麼說老丹跟我們是從小到大的朋友,她平時的性子,你也不是不清楚,這一次是她做得不好,她也知道錯了,你能不能……”
江修延冷笑一聲:“跟我說做什麼?那些東西交都交上去了,難不成還能收回來。”
習丹雙手緊緊握着拳,啞聲問:“修延,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做的事情,你爲什麼要對我家人出手?你未免也太不顧惜兩家的情分了吧?”
“現在來跟我講情分?”江修延眸光冷峻,“那天我是怎麼跟你說的?習丹,我瞭解你的性子,你也該瞭解我纔是,我不是講情分的人,對你我已經算是很留有情面了!”
他低頭給習丹發出去一個文件目錄,習丹看一眼,臉色全都變了:“江修延,你還想怎麼樣?”
陳超連忙將習丹按在沙發上坐好:“有話好好說,好好說,老丹,這事兒是你之前做得不厚道,大嫂在這裡,你跟大嫂好好道歉,這事兒……”
“不必了。”江修延安撫似的握了握沈茹的手,“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怎麼當?你對付沈家的時候,用的可不是你自己的本事。習丹,我出手了,這事就算是兩清,往後這個朋友,你要也罷不要也罷,我沒有什麼在意的。”
他轉身想走。
習丹喊了聲:“江修延!”
江修延並不理會,沈茹卻不肯走,小聲喊着:“修延,別這樣。”
江修延回過頭,目光凌厲:“習丹,我是看在陳超的份上,才肯下來的。”
習丹整張臉漲得通紅,對沈茹深深鞠躬:“對不起。”
沈茹嚇了一大跳,連忙往江修延身後躲。
習丹低聲說:“修延,我想單獨跟你談談。”
江修延不置可否。
陳超衝沈茹招招手:“那個,大嫂,離這兒不遠的夜市開得不錯,你要不要……呃呃,去逛逛?”
沈茹呆愣會兒,掙脫開江修延的手:“那個……我……我好多東西沒帶,剛好……你們說話,我先去買東西。”
陳超開着車,臉色並不算好,小鎮離得酒店不遠,陳超找地方停車,跟沈茹一起下車,問:“大嫂要買什麼?”
沈茹想了想:“隨便逛逛吧。”
兩個人一起走,中間隔着整整一人的距離。
陳超沉默一會兒,說:“大嫂,其實我以前在學校裡見過你。你大一的時候,有一次站在宣傳欄找名字,好像是什麼歌唱比賽的名字。”
沈茹頓了頓,她不記得,但是找歌唱比賽的名字,那一定是替金銀找的。
陳超繼續說:“我一眼就看到你,是因爲我覺得,那時候的你,跟我以前一模一樣。以前,我跟修延他們不熟的時候。”
沈茹低低的“嗯”了聲。
“你身後站在一個意氣風發的女人,所有人都在看她,校花姜金銀嘛,好看,在哪裡都是焦點。我是男人,我也忍不住去看她。但是我沒有喜歡她,我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護着你的樣子。”
陳超聲音有些低:“她讓我想起習丹,小時候如果沒有習丹,大概我只有退學那一條路。跟修延他們認識,也是因爲習丹。”
沈茹點點頭:“我知道,我……如果不是金銀,我大概也不會活到如今吧。”
陳超笑起來:“你們是好朋友,我們也是。可是其實我一直不止拿她當好朋友,可笑的是,我連自己的感情都不敢說。她出國後,很快就交往男朋友,無縫,談了三個,我想找機會都找不到。”
沈茹詫異,她知道他們幾個,戴高輝據說是常常換女朋友的,湯英姿有個青梅竹馬在國外,修延以前有一任女朋友,出國後就分手了。只有陳超,總聽他們笑話他單身狗,可其實論起來,他家世只是比不過他們,也還算不錯,自己也上進努力,長得不錯,不該是交不到女朋友的。
原來他心中一直有個人。
陳超掏出煙:“介意嗎?”
沈茹搖搖頭。
陳超點了煙,皺眉吸了口:“以前不抽,知道她交男朋友的時候,我心裡難過,又怕修延他們笑話我,不敢說出來,只偷偷學了抽菸喝酒,哈哈,這麼久了戒不掉。”
漫無目的的走。
陳超又說:“習丹是個很單純的女孩,那種單純跟你不一樣,她仗義又自大,其實比起來,更像修延。家世好什麼都好,這一輩子也沒經歷過波折,除了跟她爸的關係不好之外。
這一次,她被罵得很慘,她兩個叔叔走仕途,修延遞上去的那些材料,經濟糾紛,犯罪算不上,但賠錢賠名聲是肯定的。她兩個叔叔肯定也要受影響。”
沈茹張張嘴,下意識想要說對不起,可恍惚,她想起以前。她跟沈欣妍在一起,明明是沈欣妍的過錯,最後說對不起的永遠是她。
“她呢?”
陳超詫異回過頭:“什麼?”
“她讓她叔叔動手的時候,想過我家會賠上什麼嗎?他們那樣的人家,用古話說是百年勳貴,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畢竟牽扯得太深了。我家呢?我爸爸草根出身,拼的全是自己的命。我叔叔是個名聲全毀的醫生,還有個拖後腿的姑姑。我爸爸單打獨鬥,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個人。習丹動手的時候會不清楚嗎?一旦我爸爸失敗了,我們沈家整個都是萬劫不復的吧。”
陳超半張着嘴,斂眉長嘆一口氣:“其實我現在替她說什麼都沒用,可她本意,只是想爲難一下你,讓你知難而退。她也並沒有想到,修延媽媽和林家會下狠手……”
“知難而退?”沈茹笑起來,“陳超,你也覺得我配不上修延是嗎?只有林千愛那樣的白富美才配得上他,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