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磊笑了。
“老白，我楊磊還不滿二十歲，在圈裡是個小輩，就算有那麼點名氣也全是虛名，哪有什麼影響力？
“再說了，就算我有那麼點影響力，也不至於連話都不能說吧？咋地，還要被誰剝奪了說話的權利不成？
“而且我說的是我真實的感受，咱倆在這兒做買賣，你賣不賣是你的事兒，我買不買也是我的事兒，我說這盤子是高仿，那只是我個人看法，就算傳出去那也跟我沒關係，別人信也不信都不會影響我對這隻盤子的看法，更沒有誰能讓我不說話或者說假話。
“我說得夠清楚嗎？”
楊磊一連好幾句話，每一句都說得清清楚楚。
語調不高。
語速也不快。
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容。
但內容卻毫不示弱甚至有點針鋒相對的感覺。
他楊磊，可不是受了委屈只會步步退讓的人。
不管這盤子到底什麼情況，張小白懷疑他的能力也就罷了，還用“話不能亂說”這種詞壓他，他就不服，更不慫。
張小白被楊磊懟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支吾了一小會兒後才道：“老弟，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只是覺得你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就這麼匆忙下結論有點草率。”
楊磊擺手，“不用說了，證不證據的不重要，因爲我買東西也從來不看什麼證據，就憑感覺，感覺對了就買，感覺不對，無論如何也不會出手，當然，如果以純藝術角度來評判，這隻盤子絕對是大師工藝，也能值個一兩萬塊，但很顯然，咱倆對這盤子的認知完全不同，所以，這事兒到此爲止，你愛怎麼處理怎麼處理，只要別再拿到我面前來。”
張小白想了想，“行，先不說這盤子，來說說這大缸，這缸總不會也是仿品吧？”
“不是，是康熙朝的東西，就是畫風不怎麼討喜，市場價不會很高。”
“老弟你能出多少？”
“你是賣家，你先開價吧。”
“湊個整，五百萬，咋樣？”
“……你在開玩笑，去個零還差不多，五百萬？想什麼呢，市場上根本沒有這樣的價，就算送拍也賣不到五百萬，就這種花花綠綠的顏色，能賣到五百萬纔怪。”
“但這缸大啊，四十多公分的直徑，三十多公分的高度，不是我吹牛，在潘家園都是獨一無二的大傢伙。”
“獨一無二有點誇張了吧？”
“絕對不誇張，反正我爸我爺爺這麼多年都沒碰到過第二口這麼大的。”
“那隻能說明你們運氣不好，”楊磊笑笑，“我家裡就有一口，比這個還要大一點點，也是釉裡紅的五彩大缸。”
“真的假的？”
楊磊直接掏出手機，打開相冊，翻出那張大缸。
那隻大缸是白先虎的，楊磊全盤接手以後從倉庫裡翻出來的。
看得出來，白先虎對瓷器不是很懂。
那隻大缸裡面還有半截子養花用的腐土，赫然是被白先虎當花盆用了不知道多少年，幸虧白先虎沒有在盆地開孔，如果開個孔，十年後價值上千萬的好東西就會變成一兩萬塊錢的殘次品。
所以，楊磊接盤白先虎的宅子，真撿了大漏兒。
不說宅子本身，也不說那些個神佛像，光照片中的大缸，就超值許多。
事後整體評估下來，就按照當下的市場行情計算，不算宅子，只算宅子裡大大小小的古玩，總價值就三千萬。
如果按照十年後的行情計算，輕鬆過兩億。
相比之前，買房子的那麼點成本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因爲宅子一樣會升值，而且升值空間比那些古玩還高。
反正就一個意思，賺大發了。
可以說是一波肥。
畢竟就出去遛彎的功夫，這賺錢效率，比他在瑞市倒騰翡翠還高。
現在拿這隻同樣是康熙釉裡紅的大缸出來，一下子就把張小白給幹懵了。
張小白目瞪口呆地看着照片裡的大缸，半響沒說出一句話。
楊磊能體會到張小白的感受。
剛吹牛是獨一無二的好東西，結果眨眼間就被楊磊拿出實物打臉了。
張小白好半天后才問：“這缸是，是真的嗎？”
楊磊笑笑，“這缸已經被我擺在了藏珍閣的貨架上，你要是有興趣，開業那天可以過去瞅瞅，如果是贗品，我自己摘了藏珍閣的牌子。”
張小白很想再辯駁兩句，但想到楊磊身上那些光環，以及楊磊身旁的譚佳穎、身後的譚正義，最後還是忍住了，“那老弟你自己出個價吧。”
“我也不五十萬，八十萬，很公道的行價。”
“……行，”張小白顯然被打擊得不輕，連討價還價的慾望也沒了，直接同意了楊磊的報價。
得，又撿漏兒了。
楊磊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傢伙，有點趁人之危的感覺。
不過八十萬也不算少，確確實實是行價，比正常市場價稍微低一些，但都有得賺。
他在私底下和同行交易時，也一樣用行價。
所以，他再一次轉賬給張小白。
然後，再問：“還有好東西嗎？”
反正是來進貨，在哪兒進都是一樣的。
張小白祖孫三代都做瓷器生意，頗有底蘊，肯定還有好東西，沒必要再挪地方。
等張小白拿不出好東西了，再換一家薅羊毛也不遲。
張小白猶豫片刻，“還有，稍等一下，”然後也不管那隻高仿的永樂盤，直接跑進後屋。
但是，楊磊卻聽到了打電話的聲音。
看樣子是在和老爹或者爺爺溝通這邊的情況。
畢竟這麼好一隻永樂青花大盤忽然變成了高仿品，換誰也受不了，這可不是幾百幾千塊的損失，如果張小白一家真的是按照永樂盤子收上來的，那成本絕對到了七位數，一旦真成了仿品，成本有多少，直接損失就有多少。
百萬級別的損失，就算是家底兒比較豐厚的譚佳穎都不太能承受得起。
何況張小白的家底兒估計沒有譚佳穎豐厚，這損失，對張小白一家而言估計是大出血級別的。
不過無所謂，反正虧錢的不是他，這盤子的真假也跟他沒有一毛錢關係，哪怕張小白回頭繼續把這盤子當真品賣，他都不會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