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坎坷,塵土飛揚。
這一趕路,就是整整一週的時間,刑天三人的旅程可以說是非常的艱辛。
羲皇山內毫無光芒,多毒蟲瘴氣,在黑暗中待得時間久了以後,韓小沫和夢蘭兩個女人的體力終於開始跟不上了,到了第五天的時候,已經是俏臉慘白,腳步虛浮了,顯然體力透支的太厲害。
最後,刑天無奈之下只能採林中一種質地非常堅硬的藤條編了一個直徑約莫在一米五左右的類似盤子一樣的坐墊,讓兩個女人帶着背囊直接坐到了上面,以自己那近乎變態的臂力直接將兩個女人高高舉起,全速狂奔于山林之中。
如此,情況才稍微得到改善,就連趕路的速度都加快了不了。
第七天,日暮時分。
“啪嚓!”
伴隨着刑天撞斷橫在自己前方的一根倒下的大樹枯乾後,三人眼前豁然開朗!
他們終於衝出了那片詭異的原始叢林!
橫亙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座壁立千仞的石山,山中猿啼虎嘯,有了大型陸地生物的蹤跡,層巒疊嶂,直插雲霄,天空中也沒有了那壓抑的烏雲,甚至連空氣都一下子變的清新了起來,不再含着那濃郁的近乎化不開的腐臭味道了。
瞬間恍如隔世,三人感覺就像來到了一片新世界一樣。
當落日的餘暉灑落在他們身上的時候,韓小沫和夢蘭兩個女人竟然哭了,淚落臉頰。
“終於離開那個該死的地方了。”
當刑天將那藤墊放下的時候,夢蘭喜極而泣,眼睛望着天空中的太陽,臉上帶上了近乎解脫之色。
她不過是剛剛從警校畢業沒多久的一個小女孩而已,只不過因爲在一次綁架案中一下子爆發了,力斃四名歹徒安全帶出人質,所以被上面賞識,這才提拔了上去,但是對於殺戮和征伐之事的瞭解簡直可以說是少之又少了,更是沒有體會過死亡的滋味,在這叢林裡經歷了許多的磨難,整個人的意志已經處於崩塌的邊緣,一下子抵達目的地,情緒難免有些失控。
甚至就連韓小沫也是眼眶紅紅的,一副想哭的模樣,很多年前,她的伯伯就是用刑天帶她進來的方式披荊斬棘的將她送出這裡的,讓她去讀大學,不希望她就像她的祖輩一樣,永遠的困死在這小山溝裡,爲一個還不知道究竟存沒存在過的人王伏羲守墓。
如今,再次歸來,物是人非,她沒有精神崩潰已經很堅強了。
“斬龍之地……到了。”
刑天眼神深邃,負手而立,擡頭眺望那穿入雲霄的石山,卻是一點都沒有如夢蘭和韓小沫一樣激動,心裡很不輕鬆。
對於他來說,進入羲皇山的路並不艱難,如果不是帶着兩個凡人的話,一日功夫他便可衝破所有障礙出現在這裡。
真正讓刑天摸不着底的,就是這斬龍之地!
如今已經來到山腳下了,刑天已經可以確定,這石山絕對是人爲憑空挪來的,這樣的手斷在當代怕是沒有,唯有那些古之*力者才能做到了!
也就是說……這估計又是個牽扯到太古恩怨的地方。
羲皇山本來是一條龍脈,就是被這座憑空挪來的大山給一下子破壞掉了所有的氣韻,這石山猶如天降怒劍,直插大龍之首,直接給一條龍脈活生生的斬掉了,變成了至陰之地。
三人來時的路的所有景象,其實就是至陰地的景象,看起來奇異,其實非常正常,可這斬龍地就不一樣了,至陰地裡劃出一片正常天地,有悖常理。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刑天很肯定,羲皇山裡的秘密八成全部都在這裡了!
包括……痞子龍說的有關於人皇的事情!
刑天眼中爆出一團近乎璀璨的光,他有一種直覺,只要能弄清楚人皇身上的事情,自己身上的秘密也就隨之解開了,這是他一直都在追尋的!
“走吧,進山吧!”
刑天將夢蘭從地上扶起,深深看了韓小沫一眼,問道:“小沫,回家的路,你還能找到麼?”
“到了這裡我就能找到了。”
韓小沫點頭,痛苦讓這個女孩飛快的成熟了起來,明明眼圈紅紅的,可就是沒有哭出來,緊咬着牙冠,道:“回家的路,怎麼可能忘記?”
“好,那你帶路吧!”
刑天笑了笑,悄無聲息的攥緊了女孩的手,他也只能用這種方式給這個女孩一些安慰了。
……
三人不再繼續在這山前停留,穿過石山前百米寬度的平地後,直接鑽進了密林中。
一路上,韓小沫對刑天說起了很多有關於她們村莊的傳說,說在她們的村子裡,石山一直都被列爲禁足之地,說那裡是伏羲大神沉睡的地方,村子裡的人只能從石山周圍的矮山裡獲取獵物!
也就是說,那座石山連韓小沫那位對羲皇山無比熟悉的伯伯都沒有進去過!
石山裡有什麼?
刑天不知道,心裡有些沉重,八成是了不得的東西,如果這裡真的是人皇坐化的地方的話,那此地就當真有些過於恐怖了,太古年間的強者聖女族族長瑞麗絲的道場他去過,裡面就有大凶險,那還僅僅是一座道場而已!
人皇作爲一個鎮壓了瑞麗絲一輩子的男人,他的坐化地有多恐怖,不言而喻。
很快,日落西山,天地中也漸漸開始變的昏昏沉沉了起來。
刑天與夢蘭二人跟着韓小沫在翻越了一座山頭後,才終於到地方了——在兩山交界出的一處山谷!
“這裡,就是我的家裡。”
韓小沫眼睛裡醞釀着淚光,呆呆的看着谷口建起的用來防備野獸襲擊的木柵欄,那些木柵欄已經倒下一大片,上面有刀劍的痕跡,顯然是被人爲破壞的,讓這裡看起來有些荒涼破敗。
如此情況,只要不是個傻子就能看得出,這裡肯定遭受了毀滅性的襲擊!
要不然,那些用來防備野獸襲擊的木柵欄是斷然不可能倒下的,那是保護村子的第一道防線,稍微受到點破壞,村民都會在第一時間修好的!
“死者已矣,你要堅強。”
向來都不太擅長安慰的人的刑天也不禁如此說了一句,輕輕拍了拍韓小沫的肩膀。
“我沒事。”
韓小沫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聲道:“其實現在想想,他們就這麼去了也是好的,最起碼不用揹負着那個虛無縹緲的守墓說法釘在這裡了,整天面朝黃土背朝天,連一點點的希望都看不到,有時候就連吃飯都是個問題,生命走向終點了或許還能少受點罪。”
刑天苦笑,沒有接話,知道韓小沫只是在找個理由麻醉自己而已。
此時,一直都在沉默的夢蘭忽然開口道:“刑天,你說派進山中的那些失聯幹警還活着嗎?
成紀當地警方已經先後派了四五十人進山了,只不過前段時間一下子全部失聯了,就連他們身上帶的追蹤器都無法定位了,不過那麼多人在一起,我覺得應該不至於全死掉吧?
咱們或許應該先找找他們,他們比咱們先進來,手裡掌握着第一手資料,如果能找到一個的話,對於咱們的行動會有很大幫助。”
“不用找了!”
刑天擺了擺手,道:“他們肯定全死了!”
刑天一指那山谷入口,冷笑道:“而且就死在了這村莊裡面,屍臭隔着這老遠我都能聞到了!
這村子裡的山民已經死去有一段時間了,現在估計最多也就只能剩下一具骨頭了,根本不可能有屍臭!”
“唰”的一下,夢蘭俏臉瞬間變得蒼白。
不過刑天沒有給這女人多說話的機會,拉起韓小沫就大步朝村子裡走了進去,夢蘭也不敢一個人過多停留,連忙快步追了上去。
進村的路有些坎坷,路不是很好走,道基本上是刨去了地上的植被以後踩實了弄出來的,由此也可以看出這山中的山民生活究竟有多麼艱辛。
踏着這樣的土路,刑天三人一直前行兩裡地的距離,才終於到了村民聚居的地方了,是一片農家瓦舍,看起來相當的簡陋,而且當中有將近一半的屋子已經被燒燬了,只剩下殘垣斷壁,一派荒涼之象。
當三人駐足於這裡看清周圍的景象後,韓小沫整個人猶如精神崩潰了一般,一下子就軟倒在了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就連夢蘭都面色發白,一轉身,“嘔”的一聲直接吐了起來。
不是兩個女人脆弱,而是……此地景象,就連刑天看了以後都不禁皺眉!
因爲,這根本就是一片地獄!
只見,在那房屋前面,齊刷刷的放着一大排擔架,看數量,怕是足足有將近一百具!
每一具擔架上都放着屍骨,用粗糙的白布遮蓋着,晚風吹過,偶爾揚起白布一角,可以看見下面覆蓋的是森森白骨或者乾脆是一具乾屍!
在村落的空地上,稀稀落落到處都是腐爛的屍體,早已經面目全非,都沒個人的形狀了,看衣服,赫然是那些成紀警方的人!
在那些死去的警察屍體旁,打空的彈殼灑了一地,折射出滿地的金黃光點。
很顯然,他們在死前反抗過,並且與人爆發過戰鬥,只可惜最終還是以悲劇收場。
天空中,有禿鷲在盤桓着,偶有一隻從天空中俯衝下來,盡情的撕扯着那些屍體……
整個村莊,已經變成了一片死地!
這景象,與刑天跟着老頭子在北非見到的許多被戰火肆虐的村莊倒是頗像,慘不忍睹,很難想象,這樣的事情竟然能發生在承平多年的華國。
不過,很快,刑天的眼神就變了,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一樣,眼神登時就變得深邃了起來,擡頭若有所思的望向了距離自己約莫四五十米遠的一間屋子,耳朵飛快聳動着。
漸漸的,刑天嘴角挑出了一抹弧度,毫無徵兆的就是一聲怒吼:“滾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