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場子裡頭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場子裡頭上了人了,該來的小姐都來了,服務員們忙的要命,給包廂裡頭來回送酒送果盤。
王晶一見着我,就急忙把我拖到外頭,問道:“昨天的客人是什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我愣愣的問着他,一頭霧水。
“誒呀!就是昨天你上的那個李哥劉哥的包房。”王晶急躁的說着,點了一根菸抽着。伸手將我拉了一把,將我按在牆角,有些不安的說:“昨天和你一起進去陪客人的那個女孩,現在在醫院躺着呢。”
“什麼?”我瞪大了眼睛,猛地想到昨晚洗手間傳來的那一聲女人的尖叫聲,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給起來了。
“你真不知道?”王晶嘆了一口氣,無語的看了我一眼,解釋道:“昨天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進了洗手間讓人給毀了,玩殘了。
那姓李那個昨晚估計在外頭碰了不乾淨的東西,吃藥了,來我們場子裡頭嗨。結果玩着玩狠了,在洗手間裡頭直接把洗手的那個洗手液的瓶子,餵給那女孩吞下,那女孩當場就不行了,血流了一地……”
說到這裡,王晶又用眼睛打量了我一番,見我完好無缺,突然就給笑了。“你這傻丫頭運氣不錯,還好你沒出事,哥都快給嚇死了,操他媽.的。今天老總打電話來還讓老六去擺平事情……那女孩一輩子也不能生小孩了,老六正焦頭爛額的談判呢。”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王晶笑着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感慨道:“幸好你沒出事。”
一股寒氣從腳底蔓延到了天靈蓋處。我下意識的避開了王晶的動作,問道:“上面說怎麼擺平了嗎?”
“管他媽怎麼擺平,老子要的是你相安無事就行了。”王晶熄滅了煙,提醒我道:“行了行了。這事情你知我知,別給別人說,那女孩是天快亮了纔給人在洗手間裡頭髮現的,事情沒人知道。”
昨晚的事情歷歷在目。當時劉哥瘋了一樣扯着我的頭髮要我陪他,還好我最後逃了,不然的話會不會和那個女孩下場一樣?
我越想越是覺得惶恐不安,心裡就跟被人投了一顆手榴彈一樣,天翻地覆的炸開了!王晶一臉淡然的笑着,雙手摸向我的肩,從身後將我推向化妝間的方向。“別胡亂想了,你只要沒事就好了。快去換衣服吧,今晚場子來了不少人,好好掙錢纔是最重要的!”
王晶今年也是二十七八的人了,出社會時間很長,他對事物的吸收能力比我強了百倍不止。當我被王晶推進化妝間換衣服的時候,心頭還沒有緩過神來。
這種龍蛇混雜的夜總會,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兇險一百倍。小姐們出來賣,誰都不知道下一秒發生什麼。艾滋病,梅毒,性病,變.態客人……會不會下一個出事的人就是我?我不敢想,一想就覺得後怕,整個人都變成烏龜一樣膽怯了。
我告訴自己,我不會有事的。現在我放暑假了,我就來兼職兩個月,拿到我應該拿的錢,然後離這裡遠遠地去上我的大學,屁事兒都沒!老天爺不會太殘忍!
十點左右的時候客人們差不多都來了,包房各個都是爆滿。潘姐帶着我們挨個試房,我今天運氣不錯,就算是站在門口也還是給客人挑上了。
客人姓李,是某銀行行長,開始的時候他還算是個君子,沒有在我身上摸來摸去的揩油水。我陪他唱了首《紅塵滾滾》,後頭又一直笑着陪着他喝酒,玩骰子。包房公主打開dj,我和往常一樣拉着客人的手。然後履行職責,起身扭了扭腰,甩甩頭髮,搖了起來。
本來不扭還好,這一扭就給扭出了事情。李行長示意我坐下,他拉着我的手,笑嘻嘻問我道:“晚上出不出去?”
我嬌笑着故意找了個藉口。說:“對不起李哥~今天妹妹大姨媽來了。”
“是嗎?”李行長將信將疑的看着我,對着包房公主低低私語了幾句話,公主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李行長倒也沒有說什麼,舉起酒杯說:“來來來。乾乾幹!”
我前面已經喝了不少酒,李行長敬我酒的時候已經有些頭暈了。“好的!李哥!”我面上笑着答應,將一杯酒水喝完,故意給裡頭放了幾個聖女果,來佔酒杯的多餘空間。
李行長見我這樣做,一臉不高興道:“你這是做什麼?喝酒還偷奸耍滑?”
我捂着嘴巴裝笑“李哥別生氣啊,女孩子都喜歡漂亮的東西,我覺得這樣喝酒好看,沒想玩心眼。就前段時間,很火的那個舌尖上的中國,普普通通的飯菜那麼一加工,瞬間就美爆了,我就是和那上頭學的~”
“是嗎?!”李行長捉住我的手,臉上將信將疑,狠狠親了一口我的手背。對着包房少爺喊道:“再來兩打酒,拿一個大酒杯過來!”
少爺很有眼色,不出兩分鐘所有東西都到齊了。看着大理石桌面上上頭擺放的酒水,我的心裡頭抵不住難受起來,苦不堪言,眼睛都給紅了。
李行長注意我的情緒,臉上笑的跟一朵花似得。笑道:“出門在外玩,我一般情況下不好女色。所以妹妹,今天你就好好陪哥哥喝喝酒,盡個興!”
我的手被他捏着不鬆開,腦袋暈的要死。他這樣要是不好女色,狗都不吃屎了。說一套做一套,還正義的不行,簡直是人渣!客人給我倒酒,我就必須往死裡喝。
李哥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往死裡灌我,面上笑的像只狡猾的狐狸一樣。
“來來來!妹妹,喝!”
“幹掉幹掉……”
“說吧!你跟李哥我感情深不深?!深就一口悶!……”
“喝喝喝……”
“你喝不喝你!不喝就是不給哥面子!”
“我哥給我倒酒,我肯定要喝啊~”我笑眯眯的應着,端起酒杯的手已經有些發抖。客人來玩小姐,從來都是好幾個人一起。我身旁都是李行長的朋友,大家見我喝酒這麼厲害,都拿酒來跟我碰杯。
“既然跟李行長喝了,怎麼着也要給哥哥我一個面子,來!妹妹,我倆也幹一個!”
“這裡!還有你哥我,快來跟我也喝個!”
“妹子酒量不錯啊~”
“哈哈哈……妹妹,我挺喜歡你的,你這酒量我還是第一次見,來,喝一個,走起來~”
……
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我來者不拒。身旁的人都大聲叫好,就跟看猴戲似得。
胃裡頭翻江倒海,我忍得辛苦,眼淚順着眼角直往外流。趁着包房燈光暗,我喝酒的時候總會用手慌亂的將眼淚擦去。不能讓客人看見了,看見的話又該挑事說我擺臉色給他們看了。
就在我喝的快要不省人事的時候,剛剛離去的包房公主突然從外頭走了進來。她將我扶起來向外走去,李行長出乎預料的沒有說話,目送我離開,笑的眼睛都要沒了。
我剛剛來到外頭,迎面就看見了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潘姐。
“喲。怎麼喝了這麼多酒?”潘姐明知故問,對着一旁的公主說:“行了,你快去包房裡頭服侍客人吧,這裡我有話單獨要說。”
“潘姐,找我有事?”我難受的要死,將身子靠在牆角邊上頭問她。
潘姐直勾勾的盯着我瞧,就在我以爲她要在我臉上看出個花來的時候。她突然開口勸我道:“雷雷。李行長剛剛讓公主出來找我。他說自己真的很喜歡你,你陪陪他,玩一晚上怎麼樣?”
呵呵。怪不得李行長拼命灌我酒,原來是想趁我醉了讓我出臺。
我笑了:“潘姐。你也知道,我是個學生。我來這裡就想掙點小錢,沒多大野心。”
“出臺吧,雷雷。這種小錢你要賺到什麼時候去?出來混都不容易,反正是要靠青春和臉吃飯,女孩子總共也就那麼幾年時間折騰,不如下水多撈點,你說呢?賺大錢!”潘姐苦口婆心的說着,看着我滿含希望。
……賺大錢?就算我天天賣身也不會一年賺一個億出來。
“潘姐……我難受……嘔!”我故意扯開話題,裝作要吐了的樣子跑進包廂的洗手間裡頭,躲開了潘姐。
李行長的陰謀被我識穿。弄了半天他讓公主出去,是想和媽咪商量叫我陪他睡覺。他這麼灌我酒,也是爲了趁人之危。
我不會讓他得逞的,他想都別想碰我。我在洗手間裡呆着,鼓起勇氣將指頭伸進喉間,把剛剛喝的所有酒水全部摳了出來。
胃裡頭翻江倒海,這麼一吐,眼淚鼻涕都往出流,幾乎要了我半條命。
過了一小會兒,我頭昏腦漲着走出了洗手間。笑的一臉無辜,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裡頭舉起酒杯,我笑語盈盈道:“李哥!來,這杯酒敬你,希望我哥哥下次來玩繼續還找我!”說完,酒杯被我一飲而盡。
“喝啊哥哥,來我們場子一定要玩盡興!”
“哥哥我跟你講,別人夜總會有假酒,我們這裡可都是實實在在的真酒!喝喝喝。”
“哥。妹妹敬你,一定要開開心心!”
“……”
我繼續喝着酒,喝到最後,所有人看着我的臉顏色都給變了。
李行長目瞪口呆的,當我將最後一瓶子酒舉起來敬他的時候,他的嘴巴哆嗦了一下,說了一句:“好!我算是見識什麼是女中豪傑了。下次來你們場子玩!哥誰都不找,就找你喝酒!”
“好啊!李哥,我們一言爲定!”我強撐着笑臉喝下最後一瓶酒,腿腳忍不住發抖,像是踩在棉花上頭一樣,面上笑的畜生無害。
兩點多鐘的時候李哥他們埋單了,總共消費了一萬九。
臨走時的時候潘姐沒出現,所以他自然而言不能逼我出臺陪睡。
賺錢太不容易了,總算躲過一劫,我嘆了一口氣。換好衣服到樓下攔下一輛出租車,半路途中讓師傅停了好幾次車,自個兒蹲在路邊吐得膽汁都要給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