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雲收起了那把毛瑟,接着道:“其實我早就想離開了,白文舉執意挽留,說把我抓到山上來是個誤會,爲了表示他的誠意,那些日本人都被他殺了,而且是當着我的面殺的,我看他是誠心的悔過,所以我就在他的山上住了下來,並且和他約法三章,我住的這個院子,不允許他的人隨便進出。”
張鐵鷗道:“二當家的,你被他騙了!他不僅沒有把那幾個日本人殺了,而且和新來的那些所謂的他的朋友打得火熱,你知道那些人是幹什麼的嗎?是日本人!”
祈雲睜大了雙眼,驚道:“你說什麼?日本人!你怎麼知道的?”
張鐵鷗笑了笑,道:“這個問題一會兒再說,哦,對了,你怎麼不問問我是怎麼來的呢?”
祈雲一愣,道:“是啊,我怎麼忘了問你是怎麼來的了呢?你說吧!”
張鐵鷗道:“你的手下有個叫彪子的,是嗎?”
祈雲點了點頭,道:“是啊!他還活着?”
“對!他還活着,如果不是遇到了他,我還不知道你被白文舉抓到這兒來了呢!他傷得夠嗆,要不是烈風,哦,也就是那條咬傷你的那條狗,烈風是新起的名字。要不是它發現了彪子,他可能早就沒命了!”張鐵鷗把遇到彪子的經過簡單地說了一遍。
祈雲感嘆道:“烈風!烈風!好名字!”然後接着說道:“大當家的給我留下的弟兄們都死了!本來我想和白文舉好好算一下這筆帳的,可是見他把那些日本人都殺了,我以爲他已經痛改前非了,而且人死不能復生,我也就不和他計較了,所以我纔會在他的山上住了這麼長的時間,我要是早知道他暗中還和日本人有來往,我早就除掉他了!”
張鐵鷗道:“我聽到彪子說起你被‘一條龍’白文舉抓去了,是因爲那些日本浪人?他們是幹什麼的?”
祈雲想了想,道:“據大黑說,他聽到這些日本浪人提到了棒槌溝,好象要去接什麼人的,他們都帶着槍,你知道,我們和小日本勢不兩力,所以我才帶着他們追殺那些日本人,沒想到白文舉和他們是一夥的,不但救了這些日本人,還打死我好幾個弟兄,這不,把我也抓到山上來了。原來他說把日本人都殺了是在騙我!”
張鐵鷗道:“我救了彪子,把他安頓好了之後,我就帶着烈風往棒槌溝趕,半路上我和烈風住進了一個開黑店,幸虧烈風機靈,否則的話,我們兩個的命就扔在那家客棧了。我制服了那個黑店的掌櫃的,得知他們也和日本人有關係,我就順藤摸瓜找到了棒槌溝,是這麼這麼一回事。”他就把這些天經歷的事都說了一遍。
聽得祈雲瞠目結舌,好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張鐵鷗接着說道:“今天下午,我在山下遇到了三當家的,他是被你的青虎領來的,我跟三當家的說起了白文舉要和你成親的事,他當時就火冒三丈,就要帶着弟兄們往山上衝,被我攔住了。”
祈雲想了想道:“如此看來,這是白文舉的詭計,他們山上防守得很嚴密,而且他手下這些人個個心狠手辣,幸虧沒有硬往上衝,否則的話白文舉更有說的了,他會說咱們是想跟他們棒槌溝過不去,從而多生事端。多虧你攔住了三當家的,纔沒有造成大的損失。”
張鐵鷗長出了一口氣,道:“這個白文舉真的詭計多端,對他這種人就不能手軟。”
祈雲點了點頭,道:“後來呢?”
張鐵鷗道:“我和三當家的兩個人上了山,讓那些弟兄們在山下的樹林裡等我們的消息,萬一和白文舉鬧翻了,再給他們信號,讓他們衝上來。哪知道我和三當家的剛喝了一杯茶,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祈雲驚道:“什麼?他竟然敢這麼幹?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張鐵鷗苦笑了一下,道:“可惜我和三當家的都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手!他這麼做是有目的的!他是想吞併‘閻王嶺’!而你就是最好的誘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當家的也已經在他們手上了!”
祈雲有些不相信:“不會吧?大當家的也來了,那山寨裡誰能當家啊?”
張鐵鷗道:“所以說,我們要儘快找到大當家的和三當家的,然後咱們再動手,把白文舉這個敗類除掉!可是現在咱們還得找到那幾個日本人,他們好象有什麼陰謀,不把他們抓住,就會後患無窮!”
祈雲道:“那幾個日本人是幹什麼的?你好象說他們是日本特務?是真的嗎?”
張鐵鷗笑了笑,道:“怎麼?不相信我說的話?告訴你,這可是我親耳聽見的,那個日本特務還想勸我跟他們一起幹,我沒同意,所以他們就把我關了起來,要不是烈風和青虎偷偷地溜了上來,我現在還被關在柴房裡呢!哦,還有一個人,”說着,張鐵鷗回過頭來對着黑影處輕聲喊道:“劉元慶!”
劉元慶迷迷糊糊正要睡着了,聽到張鐵鷗叫他,連忙答應一聲,跑了過來。
張鐵鷗道:“他還是個學生,被白文舉硬拉到山上來的,想讓他入夥,他不幹,也被白文舉關了起來。”
祈雲仔細看了看這個年輕人,見他二十出頭,一臉的稚氣,分明還是個孩子,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這個白文舉真的是不可救藥了,我本打算不跟他計較了,可他卻蹬鼻子上臉了!居然又和日本人勾結到一起了,好!這回咱們就新帳老帳一塊算!”
張鐵鷗道:“你對這山上的道路熟悉嗎?咱們不能象沒頭的蒼蠅那樣亂跑亂撞啊!”
祈雲想了想,道:“後院還行,前面我很少去,根本不知道怎麼走。”
張鐵鷗沉思一下,道:“事到如今,也只能這麼辦了,咱們先在後院找一下,無論是大當家的和三當家的,還是那些日本人,找着一樣是一樣,咱們的時間不是太充足,如果讓他們發現了那間柴房裡的人不是我們兩個,他們就會警覺起來,那樣就麻煩了。”
祈雲道:“那好,咱們現在就動手吧!”說着,她一拍青虎的腦袋,示意它不要出聲,然後,幾個人開始挨個屋子地搜索。
後院的房子不少,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找到他們要找的人,而且不時的有巡邏的土匪走來走去。
在躲過幾個巡邏的土匪之後,張鐵鷗停了下來,低聲說道:“這樣不行!你們看,那邊還有那麼多的房子,等我們搜完了,天也亮了,白文舉不會給我們太多的時間。我看這樣吧,抓一個頭目,讓他給我們帶路,這樣還能快一點,你們說呢?”
祈雲點了點頭,“好,你們在這兒等着,我去抓一個帶路的來。”
張鐵鷗說道:“你行嗎?要不我去吧?”
祈去道:“這裡的道路你不熟,還是我來吧!來,這把槍你拿着,你們不要亂走,就在這兒等着我,一會兒就來!”說着,祈雲站起身來,看了看方向,一閃身,人影已經不見了。
張鐵鷗拍了拍劉元慶的肩膀,兩個人躲在了一叢樹下,青虎也在黑影裡趴了下來。
兩個人等了半天,也不見祈雲回來,張鐵鷗閉上雙眼養神,劉元慶卻有些沉不住氣了,說道:“大哥,她怎麼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張鐵鷗閉着眼睛道:“別急,再等等,過一會她再不回來,咱們再動手也不遲。”話雖這樣說,張鐵鷗的心裡也沒底。
畢竟這麼大的山寨,而且白文舉的手下衆多,萬一……
忽然,青虎的耳朵動了一下,隨之擡起頭向後面望去。
張鐵鷗察覺出青虎的反應異常,連忙握緊了手裡槍,也隨着青虎的視線望去。
只見從黑影中閃出一條灰白色的身影,張鐵鷗長出了一口氣,來的是他的老夥計:烈風。
烈風一路小跑,悄無聲息地來到張鐵鷗的身邊,從嘴裡吐出了一樣東西。
張鐵鷗拿起來一看,是一個布包,入手沉甸甸的,他打開了布包一看,不由得又驚又喜:烈風帶來的居然是他的那兩把德國毛瑟!另外還有他的刀囊,裡面是他那十二把甩刀!連那張地圖也在。
張鐵鷗讚許地拍了拍烈風的大腦袋,低聲道:“好小子!你幹得好!”
烈風卻不搭理他,跑到了青虎的旁邊趴了下來。
張鐵鷗把甩刀系在腰間,地圖放進懷裡,把雙槍也插在腰間,對劉元慶道:“這回好了!你和青虎在這裡等那個二當家的,我帶着烈風去看看它是從哪把我這些東西找回來的!千萬記住,別亂跑!”
劉元慶道:“那一會兒二當家的回來我們上哪去找你呢?”
張鐵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有青虎在,它就能找到我們!好了,我走了!烈風,跟我走吧!這回你有活幹了!”
烈風聞言一躍而起,衝青虎低聲哼了兩聲,見青虎搖了搖尾巴,烈風這纔跟在張鐵鷗的身後悄然隱沒在夜色中。
出了這個院子,張鐵鷗帶着烈風在黑影中停下腳步,他蹲下來摟着烈風的脖子,低聲道:“你剛纔去哪兒了?現在帶我去!”
烈風伸出舌頭,舔了舔張鐵鷗的臉,張鐵鷗低聲嚴厲地說道:“別鬧!說正事呢!”
烈風低頭蹭了蹭張鐵鷗的腿,剛要往前走,忽然前面一個小門裡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有一個人罵道:“他媽的!這兩個小子跑他媽哪兒去了?當家的那麼囑咐他們千萬不能離開,要是讓那兩個人跑了出來,咱們的麻煩就大了!”
另一個人說道:“還好,他們還在裡面呢!你先在那看一會,我到前面找一找他們,也不知道當家的回來沒有,那些日本人臨走的時候跟當家的交代了,那兩個人絕對不能留!”
“對對!你見到當家的問問他,要不就把這兩人燒死在柴房裡得了!也省得咱們在這兒看着他們了!”剛纔說話那個人道。
“別雞巴亂說了!要是能動手還等到天亮幹什麼?不早就插了他們了?”後面那個人說道。
“好了好了!就當我什麼也沒說!你快去吧!”這個人好象挺怕那個人,連忙說道。
隨着兩個嘍羅的腳步聲越去越遠,張鐵鷗在心裡暗暗好笑,他和劉元慶已經跑出來了,他們還不知道。
同時張鐵鷗也感到時間很緊迫,一旦他們發現柴房裡的那兩個人是他們自己人,他們就會有所警覺,必須抓緊時間了。
想到這兒,他一拍烈風的後背,烈風帶着張鐵鷗向前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