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趕往高家堡子的路上,張鐵鷗把烈風受傷的經過說了一遍,祁雲的心裡也十分擔心烈風的傷勢。
張鐵鷗和祁雲來到了高家堡子,找到了高老漢的家,然而,眼前的情景卻讓他們大吃了一驚:只見滿目的斷壁殘垣,原來的那個整潔的院落現在卻變成了一片廢墟。
張鐵鷗找到了高老漢的鄰居,向他打聽高老漢的下落,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究竟高老漢的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人看了看張鐵鷗和祁雲,見他們不象壞人,就把高老漢家裡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三天前,高老漢家裡來了一羣凶神惡煞般的打手,他們把高老漢抓了起來,好象他交出什麼東西,高老漢把那些人痛罵了一頓,那些人就把高老漢綁在屋子裡,然後就把他的房子點着了,就這樣,高老漢被活活燒死在他的小屋裡,家也就被毀成這樣了。
張鐵鷗咬着牙,道,你知道是什麼人乾的嗎?
那個人眼露驚慌之色,連連搖頭,張鐵鷗又問他,是否看到一頭毛色灰白的大狗。
那人說,在那夥人來找高老漢之前,那頭象牛犢子一樣壯實的大狗就已經被高老漢放走了,據他們一些老鄰居猜測,高老漢的死可能和那條大狗有關。
張鐵鷗向那人道了一聲謝,和祁雲離開了高家堡子。
兩個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祁雲道:“烈風現在找不到了,它會去哪呢?咱們現在怎麼辦?”
張鐵鷗想了想,道:“如果那個人說得是真的,那就說明,烈風在高老漢家裡遇到了麻煩,雖然現在還無法確定是怎麼回事,但是從這些人的手段來看,很有可能是烈風惹了什麼禍,所以才連累了高老漢!唉!可惜這個高老漢了!這麼大的年紀,卻落了這樣的結果!當初我不把烈風託付給他,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祁雲也嘆了一口氣,道:“可是我們不知道那些人是什麼來路,不然的話,咱們一定要給那個老漢討個公道!”
張鐵鷗搖了搖頭,道:“咱們就是把那些人都殺了,那又怎麼樣?高老漢不也活不過來了嗎?唉!都怪我啊!”說着,張鐵鷗的眼睛裡流下了兩行熱淚。
祁雲連忙給他擦乾了眼中的淚水,安慰他道:“別難過了,事已至此,咱們還是儘快找到烈風再說吧!那個傢伙性格暴烈,總讓它在外面流浪,說不上還會遇到什麼樣的麻煩啊!”
張鐵鷗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太對了,這個傢伙的確是這樣,一定要儘快找到它。可是咱們去哪裡找它呢?”說着,他想了想,道:“也許這個傢伙自己跑回山裡去了!走吧!咱們先回山上去看看,咱們出來這麼長時間了,山上那幫弟兄們可能都等着急了!”
祁雲點了點頭,道:“眼下咱們也只能這樣了,先回到山上再說吧!”
兩個人計議已定,到集市上買了兩匹馬,直奔野狼山而去。
烈風現在又去哪了呢?
張鐵鷗和祁雲沒想到,如果他們再能早來一個時辰,就能在高老漢的家裡看到烈風,可是,這也許是命運的安排,烈風剛離開高老漢的家,張鐵鷗和祁雲就來了,兩下里就這麼錯過了,就是因爲他們錯過了見面的機會,在烈風身上發生的故事就更加精彩了。
烈風從奉天城裡跑了出來,站在城外,它想起了那個高老漢,現在它找不到張鐵鷗了,但是它卻知道,張鐵鷗一定會回來找它的,與其東奔西跑地亂撞,還不如到高老漢的家裡去等他。
當烈風出現在高老漢家門外的時候,它一下子呆住了,只見曾經的房屋已經倒塌,院子裡一片狼籍。
烈風跳進院子裡,在廢墟中努力地尋找着什麼,突然,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這股氣味來自一具被燒焦了屍體。
它蹲坐在那具屍體旁邊,用力地嗅着那具焦黑的屍體,它似乎有些明白了,那個曾經和它相處了幾天的人就是這具焦黑的屍體,只是它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什麼那個和藹可親的老頭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猛地間,烈風想起了那天從撫順城裡回來的時候,有個年輕人帶着一羣獵狗攔住了它和高老漢的路,烈風還咬死了那條兇猛的大狗,並且把那個人從馬上撲了下去。難道是那個年輕人把高老漢害死的?
烈風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它終於在一堆瓦礫下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烈風的兩隻前爪飛快地扒着那堆瓦礫,院子裡頓時塵土飛揚。
不一會兒,瓦礫下一具焦黑的屍體露了出來,烈風用力地抽了抽鼻子,從那股焦糊的氣味中,它嗅出來了,這股味道那個年輕人身邊那個家丁身上的一樣,雖然那具屍體上有一股肉皮焦糊的氣味,但是烈風那敏銳的嗅覺還是嗅出來了,那天烈風撲向騎馬的那個年輕人時,他身邊的那些家丁也衝了上來,如果不是畏懼烈風的兇猛,他們可能早就對烈風下手了。
烈風雖然是條混雜了狼血的大狗,但是它卻又不同於一般的獵犬,它的記憶力相當的驚人,它還記得當初高老漢的家裡只有它和高老漢,並沒有其他人,那麼這具焦糊的屍體又是怎麼來的呢?
這時,烈風想起了那天高老漢往外攆他的時候,眼睛裡的那一絲擔憂和無奈。
烈風明白了,高老漢知道烈風把那個年輕人的獵狗咬死了,而且烈風把那個年輕人撲到了馬下,那個年輕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準會帶人來報復,高老漢怕烈風有什麼閃失,所以才把烈風攆走了。
那麼,眼前的情景說明,那夥人果然來了,而且殺死了高老漢,烈風和高老漢雖然只是剛剛認識,相處也沒幾天,可是高老漢對烈風卻非常好,他知道烈風喜歡吃肉,每次都把肉留給烈風,正因爲這一點,烈風已經把高老漢當成了好朋友,但決不是主人。它的主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張鐵鷗,現在張鐵鷗不知道去了哪裡,高老漢這個朋友也被人燒死了,烈風忽然覺得自己好孤單。
它在高老漢那焦糊的屍體旁趴了一會兒,一個念頭忽然閃過烈風的腦海:報仇!高老漢是被那些人害死的,絕對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
想到這兒,烈風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從院牆的豁口處跳了出去,向着那天它和高老頭回來的路上走去,它要去撫順城裡找那個騎馬的年輕人,咬死他,爲高老漢報仇!
烈風離開的時候,天已經到了中午,它前腳剛走,張鐵鷗和祁雲就到了,他們根本不會想到烈風爲了給高老漢報仇,已經去了撫順城,他們要回野狼山去集合那些壯士,準備和日本人大幹一場了。
烈風來到撫順城外,見城門口有士兵把守,它不敢貿然行事,便折回身,找了一個蔭涼的地方等待天黑以後再進城。
太陽終於下山了,烈風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貼着城牆根,緩慢地向城門口走去,趁那些把守城門的士兵不注意,烈風很輕鬆地混了進去。
進城之後,烈風一下就傻了眼,撫順城那麼大,它到哪裡去找那些人呢?
正在它不知道該往哪裡去的時候,它忽然聽到了一陣狗的吠叫聲。
烈風想起來了,那些人也帶着一羣狗,只要能找到那些狗,也許能找到他們了吧?
於是烈風向着狗叫聲傳來的方向跑去。
向前跑了一段路之後,烈風站在了一個大門外面。
這個大門修得相當氣派,門口掛着兩個大紅燈籠,一看就知道是個有錢的大戶人家,而那陣狗叫聲就是從這個院子裡傳出來的。
此時,這扇大門緊閉,怎麼才能進去呢?烈風圍着這個院子轉了一大圈,找到了一個狗洞,它趴在狗洞外面聽了聽院子裡的動靜,蜷起身體從狗洞爬了進去。
烈風的腦袋剛剛探出來,就聽到了一陣低沉的咆哮聲,烈風擡頭一看,面前站着兩條身材和它差不多的大傢伙,呲牙瞪眼地看着烈風。
烈風本來並沒把它們放在眼裡,可是現在它的身體還在狗洞裡,有勁也使不上,只好低頭哼哼兩聲,算是和那兩個傢伙打招呼了。
可那兩上傢伙卻並不買它的帳,其中一個張開大嘴身烈風的腦袋咬了下來,而這個時候,烈風的大半個身體剛剛從狗洞裡爬出來,面對着咬向了它的那張大嘴,烈風也知道閃避是不可能的了,是死是活也得拼了!
它也張開大嘴迎着那頭大狗佈滿牙齒的大嘴撞了上去。
“哐”的一聲,那條大狗向後退了一步,它很奇怪,這個毛色灰白的傢伙哪來這麼大的勁?這一下撞得它頭暈眼花,它來這個院子裡半個多月了,院子裡那些獵狗們都成了它的手下敗將,怎麼今天又從狗洞裡鑽出了這麼一個力大無窮的傢伙來呢?從剛纔互相撞擊的力度來看,這是個很難對付的傢伙,還是小心一點爲好。
旁邊那條大狗見烈風的身體馬上就要從狗洞裡鑽出來了,它發出一陣低低的咆哮,向烈風的後背咬了下來。
烈風當然知道自己今天這是遇到勁敵了,它也不敢大意,因爲它已經看見了這個傢伙嘴裡那兩排尖利的牙齒,要是被它咬上,很難說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緊急關頭,烈風的兩條後腿一用力,它的身體猛地一下從狗洞裡鑽了出來。
與此同時,那條大狗的血盆大口已經咬在了烈風的大毛巴上,烈風疼得一哆嗦,猛地回過頭去,大嘴一張,“咔嚓”一聲,咬在了那條大狗的後頸上,烈風那強勁的咬肌迸發出了巨大的咬合力,當時就咬斷了那條大狗的頸骨,它甚至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稀裡糊塗地送了命。
烈風的這一手,把先前那條大狗嚇了一跳,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個什麼怪物啊!一張嘴就咬斷了一條大狗的脖子。
它知道自己真的不是烈風的對手,渾身瑟瑟發抖地向後院跑去。
烈風抖了抖身上的毛,尾巴上被那條大狗撕開了一道口子,幸好沒有咬到身上,不然的話,躺在地上的就不會是那條大狗,而是烈風了。
正在這時,烈風忽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還夾雜着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烈風四下看了看,一閃身,把自己藏在了一個黑暗的角落中。
過了一會兒,兩個人從院子裡走了過來,他們一邊說笑着,一邊向大門口走了過去。
其中一個人一扭臉,看見了狗洞旁趴着一條大狗,他對另外那個人道:“那條狗是怎麼回事?不是已經告訴你們了嗎?別讓它在院子裡亂跑,這個傢伙兇着呢!是表少爺從法國帶回來的波爾多犬,俗稱‘紅獒’,咦,它怎麼趴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