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也是我心上之人

沈芝韻一語落下,當真是轉身便想要離開,沒有分毫留着的打算,然而她腳步剛剛挪動一寸,便見着一枚黑玉棋子從身後襲擊而來,擦着她的面頰疾馳而過,帶起一道血痕,直直釘在了她正對面的一顆木棉樹樹幹之上。

見着樹幹之上被那枚黑色棋子砸出來的巨大痕跡,沈芝韻的臉色也是一剎便化作了慘白,臉頰上的刺痛更是讓她心神慌亂,下意識的伸手一摸,感覺到面頰之上的粘稠液體,她便是有些頭腦發熱,將染了粘稠液體的東西放到眼前一看,見着那上面的血色痕跡,沈芝韻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便暈厥了過去。

平日裡對沈芝蘭的畏懼之情也是終於被自己面容上的傷痕淡去,沈芝韻怒目相視,當真是怨氣橫生:“芝韻不明白哪裡又得罪哥哥了,竟然惹了哥哥不快差點讓芝韻毀容了!”

其實血跡並不多,很顯然只是一道淺淺的劃痕,憑着沈府上的府醫醫術,毀容是不可能的,沈芝韻自己心裡也是知曉這一點的,只是心中還是不可抑制的因爲這件事情產生了不滿之心罷了。

如今對沈芝蘭如此質問,也無非是想要報一報方纔沈芝蘭晾她如此之久又傷她體膚的事情罷了。

沈芝蘭極爲悠閒的轉過身來,脣角的笑意依然是經年不變的溫潤,這樣的笑容,瞧着分明就是極爲人畜無害,然而落在沈芝韻眼中,卻不知爲何有些遍體生寒。

“妹妹仗着一張美貌面容,如此着急的跑去將軍府上自取其辱,哥哥也是於心不忍,所以才特意讓妹妹臉上添一抹傷痕,絕了妹妹出去晃盪的心思罷了。”

沈芝蘭打量着沈芝韻,見着這個素來端莊的妹妹今兒居然是一身病態衣衫也就罷了,偏偏頭髮和肩膀的處的衣衫上都沾染了幾分茶葉水漬,雖然上面的痕跡明顯已經被沈芝韻處理過,但是因爲處理得太過粗糙,所以委實不難看出。

“哥哥,你不要太過分了!”沈芝韻本就受不了沈芝蘭傷了自己面頰的舉動,如今見着沈芝蘭打量自己的目光也是如此犀利,頓時有些惱羞成怒的呵斥道。

“妹妹似乎心情不佳,”沈芝蘭又豈會被一個小小的沈芝韻唬住,一身紫色華服,襯着他那足夠讓天地失色的面容,委實是翩翩公子舉世無雙,“似乎去了一趟將軍府上脾氣倒是大了不少。”

沈芝韻原本還是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如今沈芝蘭的話卻是宛如一盆涼水兜頭而下,教的她遍體生寒,正如沈芝蘭所言,依着她平日裡的性子,不應該如此沉不住氣纔對,怎麼會如同今日這般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更何況,這個她如今正在發脾氣的對象,竟然是沈芝蘭。

沈芝韻面色一邊,猛的朝着沈芝蘭慌亂致歉道:“哥哥,芝韻知錯,還請哥哥不要見怪。”

“沈芝韻。”沈芝蘭全然沒將沈芝韻的言語放在眼中,而是朝着沈芝韻的方向行來,語氣依舊清淡,卻是懶得再稱呼沈芝韻一聲妹妹:“本相可是告知過你讓你不要再打英武將軍的主意?”

沈芝韻覺察到他過來的步子,終於起了些許畏懼之心,試圖往後退去,然而心中的理智卻是告訴她一定要忍住,否則沈芝蘭不知會對他如何失望,甚至更會成爲他手中的一枚棄子。

若是成爲了沈芝蘭手中的棄子,這偌大的沈府只怕是再也沒了她的容身之處了,而一旦沈府放棄了她,那她那位端妃姨母只怕也是醉會對她分外失望。

沈芝韻平日裡一直都知曉和誰對着幹都不能和沈芝蘭對着幹的道理,今兒從將軍府上回來,卻是被慕流蘇和姬絃音二人氣的半死所以沒有忍住發火。

一時之間沈芝韻也是有些心有餘悸,還好她反應夠快沒有徹底得罪了沈芝蘭,否則如今正好傳出了不能生育的她只怕是再無回升的餘地了。

左右今兒已經被逼着發了毒誓,也是不可能再去煩擾慕流蘇和姬絃音的親事兒,沈芝韻雖然又不甘,但是也確實沒了辦法,索性就就着沈芝蘭的話迴應道:“芝韻知曉了,芝韻日後必然會聽從哥哥的話,絕不放棄會再對英武將軍如此糾纏不清。”

沈芝蘭聽着沈芝韻的話,也是輕輕挑了挑眉,似乎沒想到她會如此乖覺,因爲對方是慕流蘇,所以他手下的人並不能真的進了將軍府去打探消息,只能見着沈芝韻面色難看的進去,然後又身形狼狽的出來,所以依稀猜到是受了什麼打擊被趕出來了。

只是依着沈芝韻這般好強的性子,能夠心甘情願被趕出來之後還願意承認不再去糾纏慕流蘇,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了。

沈芝韻饒有興致的問道:“怎麼,流蘇又抓着你什麼把柄了?竟然讓你怕得如此乖覺?”

沈芝韻聽着沈芝蘭口中那一句親暱至極的流蘇,也是有些心中古怪,按理來說,沈芝蘭和慕流蘇的關係似乎也不是多麼親近纔對,怎麼沈芝蘭竟然也會對慕流蘇稱呼得如此親暱,聽着委實有些讓人忍不住多想。

“怎麼,現在是連本相的話都已經聽不懂了?”沈芝蘭脣角的笑意越發盎然,只是看着沈芝韻的目光已經分明帶了幾分寒涼之意,一雙修長手指則是漫不經心的覆蓋在了沈芝韻的長髮之上,挑起一縷長髮,看似隨意的打量着那上面微微蠕溼的部分。

沈芝韻猛的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方纔是忽視了沈芝蘭的話了,只是這個問題她委實也是有些不好回答,什麼叫做有什麼把柄被抓住了,她不過是發了一個毒誓罷了……

沈芝韻心中也是覺得這事兒有些丟人,所以下意識的不想提及,然而如今沈芝蘭親口相問,她總歸不能閉口不提。

沈芝韻斟酌了些許,便勉強笑道:“無非是因爲今日見着了英武將軍與榮華世子的恩愛突然醒悟過來罷了,覺得總歸這男女之事兒是勉強不來……”

“怎麼,”沈芝韻剛剛想要說話,卻發覺自己的臉頰處忽而探上一抹溫熱觸感,赫然便是沈芝蘭的手落在了她臉上方纔被棋子劃傷的地方:“本相可是教了你在我面前說謊的本事了?”

頓了頓,他的手在她臉上的血痕處來回撫摸了些許,瞧着分外輕柔緩慢,卻是讓沈芝韻情不自禁的覺得有些頭皮發麻:“還是說,我的好妹妹是不想留下這麼一張美貌的容顏了?”

沈芝韻只覺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生怕沈芝蘭會毀了她的容貌,頓時頗爲畏懼的跪了下來:“哥哥饒命,芝韻錯了,芝韻不該撒謊,求哥哥不想回了芝韻的容貌!芝韻什麼多說,什麼多說!”

沈芝蘭緩緩送來了放在沈芝韻面頰上的手指,順帶取了一張錦帕,分外嫌惡的將手上的血跡擦了擦,素來溫潤的眉眼已經帶了幾分冷冽之意,脣角勾出一抹殘忍的笑意,音色也是極爲寒涼:“沈芝韻,不要一再挑戰本相的忍耐力,若是本相哪日對你沒了忍耐之心,你應當知曉你的下場會是如何。”

這便是明目張膽的威脅言語了,沈芝韻自然不敢再有絲毫的怠慢,原本還想要瞞下來的事情,如今也是不敢在有所想法。她跪在沈芝蘭身前,身子已經有了輕微的顫抖。

“我說,我什麼都說哥哥,我之前無意得到一個秘術,說是按照上面的秘法多加練習,最終可以在段時間內變成一個金色的瞳孔,達成一個短暫操控人的言行舉止的結果,我今兒……因爲惱怒想要對榮華世子施展這樣的秘術,卻是被英武將軍看出了端倪,說我這個是巫蠱之術,還要將我送去邢部大牢,我迫不得已,只能發下毒誓再也不用這等邪術,也再也不能去糾纏於他……”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沈芝韻也是有些面紅耳赤,顯然是知曉自己的確是在糾纏慕流蘇,有些不過不知廉恥。

“金色瞳孔,操控人的言行舉止?”沈芝蘭聽着沈芝韻的言語,也是漫不經心的重複了兩句,聽着沈芝韻之後的話,也是忽而面容開懷的輕笑出聲:“流蘇告訴你的這是巫蠱之術?”

沈芝韻覺得沈芝蘭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畢竟她心中對慕流蘇的話也是深信不疑的,無論是她說話的語氣還是下令讓青花帶她去刑部大牢的那個命令,實在是底氣十足,讓人不敢不信。

沈芝韻猶豫了些許,接着回答道:“當時她說了人在中了這個秘法之後的反應,我瞧着確實是與她說得無異,所以相信她說的就是真的,我碰到的這個東西,還真的不是什麼所謂的秘法,而是一種陰邪的巫蠱之術。”

“芝韻雖然並不害怕進刑部大牢中去,但是總歸還是害怕沈府會因爲這所謂的巫蠱之術惹上麻煩,所以我就只能用發毒誓的方式,讓她們不要將這件事兒泄露出去。

沈芝蘭也不去管沈芝韻的花言巧語,只是聽着沈芝韻的話想像着慕流蘇敏銳機靈的模樣,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這笑意自然不如對着沈芝韻一般的外溫內狠的笑意,而是發自肺腑的誠摯笑意。

沈芝韻還在想着怎麼讓沈芝韻替她擺平這所謂的巫蠱之術的把柄,見着沈芝蘭這般開懷的笑意,一時之間也是有些沒太反應過來。她看不懂上一剎還在生氣狀態中的沈芝蘭怎麼下一剎就會笑得如此開懷,然而心中的古怪想法卻是一直髮酵個不停。

不過依着沈芝韻的心智,自然也是不可能一直反應不過來,將沈芝蘭的反應前後捋了一遍,沈芝韻便是覺查到了依着一些關鍵的地方,難不成她是上當受騙了,她那個秘法即便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也壓根不是什麼巫蠱之術?

然而此時此刻,沈芝韻卻是恨不得自己的那個秘法就是所謂的巫蠱之術,畢竟她可是爲了這個破玩意兒才親自發了毒誓的,若是這並不是什麼巫蠱之術,她豈不就是做出了被慕流蘇誆得信以爲真還鄭重其事額發下來了毒誓的愚蠢之事兒?

然而沈芝蘭的反應卻是卻是讓人可疑,沈芝韻壓抑了一陣,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朝着沈芝蘭問了一句:“哥哥笑什麼,難不成這所謂的秘術並非巫蠱之術?”

沈芝韻問話時候的忐忑之心沈芝蘭壓根沒有放在眼中,只是隨意一笑道:“流蘇既然說是巫蠱之術,那便是巫辜之術無疑了,再加上你自己不也說了她說的中了巫蠱之術的反應和你這所謂的秘法反應無疑麼,這事兒你也不用再糾結了,既然又已經發了毒誓,日後不要再碰這等陰邪之事兒便是。”

沈芝韻聽着沈芝蘭的回答,仍舊覺得有些可疑,不過她心中也是下意識的想要否認自己被慕流蘇誑了的事實,索性也就沒再仔細去思考,而是乖覺應道:“是,芝韻知曉了。”

沈芝蘭頓了頓,卻又如同想起了什麼一般,開口聞到:“先前親戚唐卓推了你的事情也是這所謂的巫蠱之術搞得鬼?”

沈芝蘭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已經經歷了沈芝看到一次威脅,也是不敢再去挑戰他的底線,只能垂着頭應下:“是。”

“果然不愧是你沈芝韻”,沈芝蘭聽着沈芝韻的回答,也是低低一笑,只是心情明顯沒有方纔聽到慕流蘇的事情的時候那般心情極好了:“爲了推去一個和親之事兒,竟然是將自己弄成了一個無法生育的女子,本相也是小瞧你這個妹妹。”

提及這件事情,沈芝韻面容之上就露出一股說不出的扭曲之意,她的的確確是想要毀了秦霜雲的名聲的同時,也能夠讓自己明正言順的擺脫與南秦秦益和親的事情,只是那所謂的不能生育原本只是她的一個藉口罷了,如今卻是因爲這個該死的秘法,成爲了事實,委實是讓人氣急。

在加上她又已經許下了毒誓不能在動用這等毒辣的秘術,更是讓她得不償失,關於這件事兒,沈芝韻自然不會自我反省是她對那所謂的秘術太不熟悉了,而是怪罪在秦霜雲這個該死的女人身上。

自己在國交宴上贏不了自己也就罷了,如此輸不起對她言語相激,活該變成了如今一副聲名狼藉的模樣,即便是她極有可能不能生育又如何,她可以試着尋遍天下神醫替自己醫治,即便是當真治不好,憑着她的美貌和手段,控制一個男人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只是南秦的第一公主如今成了一個惡毒至極的毒婦,想必就算她回了南秦之地,地位必然也會一落千丈,無人敢娶。

沈芝蘭看着沈芝韻面容上的怨毒和幸災樂禍之色,也是微微眯了眯狹長的狐狸眼,正經了些許道:“本相正好有件事與你說,你這件事並非玩笑,你若是聽不進去,介時也別怪本相不仁。”

沈芝韻瞧着沈芝蘭的神色,也是知曉這事兒必然不小,跪着的身形越發恭敬,沉沉道:“哥哥請講,芝韻必當聆聽哥哥忠告。”

沈芝蘭低低一笑,神色卻是寒涼入骨:“本相只不知曉今日姬絃音與流蘇二人逼着讓你發了毒誓的事情會不會讓你嫉恨於心,但是你只管記着一件事兒,你可以隨意對付姬絃音,但是絕對不能損了流蘇分毫。”

沈芝韻聽着沈芝蘭的警告之言,面上也是露出一副極爲震驚的神色,然而還不待她將爲什麼的話問出口,沈芝蘭便是幽幽補了一句:“如你所想,流蘇也是我心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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