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問問爲什麼打她?”沙嗓子的大嗓門響起,大夜叉擠過人羣走上來,“要不是小聿上來,我早讓她們打死了!”
一邊說,大夜叉一邊脫衣服。
林聿聽別人說大夜叉以前跟人打架,一般女的打不過她,要是那家人的男人來了,她不是對手,往往使出殺手鐗就是脫褲子,甚至脫得精光抱住那個男人,撒潑打渾,一般男人都會落荒而逃。
“你幹什麼!”女警想要制止她。
想不到大夜叉這套路熟絡得比女警的功夫都快,不等女警出手,她的褲子已經褪下去了,裡面穿着一個肥大的內褲,露出腿上累累的傷痕。
接着大夜叉撩起大汗衫,展示身上的傷,其實就是不撩起來,從她血跡斑斑的汗衫上也能看出她被打得不輕。
“你再看看我的臉,”大夜叉吐一口血泡,扭頭一指椒子醬,“問問她是不是要把我打死?”
“你自己不想活了,就是要把你打死。”椒子醬跨前一步指着大夜叉的鼻子罵起來。
大夜叉毫不相讓跟她對罵。
後邊那些姓曹的婦女一個個擦胳膊挽袖子都想加入罵陣,但是攝於女警的威嚴,她們只是小聲罵咧咧地作勢,卻不敢衝上來幫腔。
兩隻母老虎對罵一陣,林聿終於聽明白怎麼回事了。
原來村委的幾個人拉着周廣業和杏杏上醫院做人流去了,大夜叉一開始不知道,等她知道了急了,跑上來讓椒子醬打電話把村長叫回來。
可以肯定大夜叉本來就是大嗓門,情急之下態度肯定很衝,她這態度對老實人還行,對椒子醬這個葫蘆峪村的女皇來說,絕對是自找死。
“不行,我得趕快上醫院,”林聿一聽這事急了,往牧馬人上就跑,“不好意思,借你的車用用!”
女警沒想到林聿速度這麼快,話一出口,人已經跳到車上了。
她閃身抓住車門:“你幹什麼,下來!”
“她們吵吵你沒聽明白?”林聿有點焦急,“村長親自出面帶杏杏去做人流,這是什麼概念?去晚了連證據都沒了!”
“杏杏?”女警問道,“就是那個懷孕的小女孩?”
“你知道這事?”
“我就是爲這個案子來的。”
“那還慎着幹嘛,快上車走吧!”林聿道。
女警冷冰冰地一擺頭:“坐那邊去,別動我的車。”
林聿只好跳到副駕駛,另外兩個警察押着狗狗上了後座,,隨着車門閉上的聲音,牧馬人一聲怒吼,輪胎原地擦起一陣塵土,車輛在塵土裡往前快速竄出,原地只剩下瀰漫的塵土裡夾雜着橡膠的糊味兒。
“你這個開法速度還行,就是有點費輪胎!”林聿笑道。
女警冷冰冰的不說話。
林聿想了想,掏出電話打給孫啓志,一問孫啓志還在所裡,林聿讓他趕快去醫院,如果他們已經給杏杏做了手術,讓孫啓志一定把手術做下來的東西留住,那是證據。
“你挺牛啊,警察都聽你安排!”女警冷冷地說。
林聿
不置可否地笑笑。
他們的車還沒到鎮上,迎面飛馳電掣開過兩輛車來,從牧馬人旁邊呼嘯而過。
林聿只是在車燈的照耀下打了一眼,就看明白前面那輛白色的捷達是孫啓志的,很明顯後面那輛黑色的奧迪A6是在追他。
“快掉頭,”林聿指着後邊叫道,“那是孫啓志的車,後面那車在追他。”
女警一腳急剎,同時急打方向,一個漂亮的漂移掉頭,往回追去。
牧馬人加速性能極好,加上女警超羣的車技,車子幾秒內就加到了全速,很快趕上了那兩輛車。
林聿看得出孫啓志的車技遠不如A6的司機,此時那輛A6已經超過捷達,超過之後只是輕輕一個擺尾掃在捷達車頭上,捷達瞬間失控,飄忽一下,然後一頭翻到溝裡去了。
把捷達打進溝裡,A6在路上呈S形晃了幾晃,就像一個人得意地扭動身子一樣,其實林聿和女警都很清楚,他不過是在引誘後面的車去追他。
牧馬人緊急停在路邊,女警一邊拉車門一邊掏出槍,跳下車前後左右警戒地看了看,然後持槍看着A6遠去的方向:“你們下去救人!”
林聿早就跳下去了,後面也下來一個警察,跟着跳下去。
好在鎮子附近的山勢稍微平緩,公路溝子不深,林聿跳到溝底,見捷達四爪朝天翻在地上。
他過去拉拉車門子,車門子已經打不開了,只好掀起車尾,一腳把後風擋踹碎:“孫啓志,你還好吧,能爬出來嗎?”
“唉——”裡面傳來孫啓志一聲長長的嘆息,“好像還沒死,你掀住啊,我爬出來了!”
孫啓志滿臉是血,頭破了,手裡還提着一個塑料袋:“就爲這東西,我差點沒命!”
林聿扶着他從溝子裡爬上公路,女警還在那裡持槍警戒,看他們三個上來了,一擺頭:“上車!”
看他們都上車坐好了,女警才跳上車,快速調頭,往鎮上開去。
“孫所,怎麼回事?”女警問孫啓志。
孫啓志向她展示一下手裡的塑料袋,苦笑道:“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真是不假,就這麼一個山區小鎮,簡直是藏龍臥虎,就這麼大點兒案子,就能到殺警察的地步!”
林聿從他們的對話裡才聽明白,孫啓志因爲懷疑張榮富死得不正常,又打電話向局裡舉報。
這位女警是縣刑警隊一中隊隊長,叫陳曉,她就是爲這個案子來的,下午的時候沒到溫泉派出所,就先去火葬場把張榮富的屍體截住,已經由兩個刑警帶回刑警隊進行屍檢了。
那兩個送屍體去火化的人也已經被控制,全姓曹,是葫蘆峪的村民,拿着村裡和派出所開的死亡證明,是村長曹勇彪安排他倆去的。
孫啓志接到林聿的電話,馬上趕到醫院,他到那裡時杏杏剛做完手術,護士從裡面送出這個塑料袋來,一個村民拿着要出去扔。
平常這些垃圾是不需要家屬親自處理的,醫院裡都是往垃圾箱裡一扔了事,想不到那個村民被安排去鎮子後邊扔到河裡,孫啓志截住他跟他要那個
塑料袋,要不出來只好把村民打倒,強搶過來。
搶過來之後覺得鎮上不安全,就開着車往葫蘆峪方向迎着陳曉,想不到剛出鎮子不遠,後面就上來一輛黑車追他。
“不好,”林聿突然叫道,“陳隊長,你還得掉頭回去,咱們拿到了證據,那老傢伙可能會跑!”
陳曉和孫啓志被他說得莫名其妙。
“通過這一系列的事,我想明白了。”林聿說。
他讓車子先掉頭往葫蘆峪方向開,路上再慢慢解釋。
今天下午通過排查,林聿基本排除了村裡其他光棍強暴杏杏的可能,他漸漸把懷疑的視線放到學校裡。
葫蘆峪小學現在一共有六個教師,其中三個是女的,另外一個是瘸子,還有一個是在鎮中心中學退休的老教師,最後一個就是現任校長曹貴義。
瘸子和退休老教師林聿都跟他們見了面,從他們的眼神和言談就基本能排除嫌疑,只是沒見到曹貴義。
林聿問陳曉和孫啓志:“如果村裡有人幹了這樣的事,能讓村長出面裝好人,還表現出集體多關心羣衆的嘴臉,村委出錢,騙周廣業帶着杏杏去做人流,這個人跟村長會是什麼關係?”
“兩種可能,”陳曉說,“一個是至親,或者跟他有重大利益關係。”
“對,”林聿說,“本來曹貴義還沒被排除,可他們這一通忙活欲蓋彌彰,通過曹勇彪的反常舉動,更讓我增加了對曹貴義的懷疑,因爲曹貴義是曹勇彪的親二叔。”
“剛纔看到那輛奧迪追殺孫所,更讓曹貴義的嫌疑加重了,他的兒子在縣城做着大買賣,據說還涉黑,有那個實力趕回來給他父親擦屁股。”
車子到了葫蘆口,林聿讓車停下,這裡有石礦的一個監控點,陳曉和孫啓志跟着他進去看監控。
石礦在葫蘆口設立這麼一個監控點,二十四小時安排兩個人在這裡值班,表面上是對拉着石頭出村的翻斗車收單子,但是林聿猜想監控點的作用不僅在此。
因爲石礦上有智障工,雖然看管嚴密,難保有疏忽拉漏的時候,到時候即使有智障工跑到這裡,這個監控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不要說智障工,就是再聰明的人也不可能不走葫蘆口而飛出去。
林聿看監控的目的就是想看看今天都有誰出村了,因爲下午去學校的時候,那些教師也覺得奇怪,說是一天沒見校長了。
打電話也聯繫不上他。
礦上那兩個值班的一看是林聿,知道不讓他看監控很可能會捱打,再說還跟着倆警察,只好一個在屋裡盯着,一個出去打電話向礦上報告。
這臺電腦的監控配置還行,設置了靜態忽略,而且林聿用快進的方式播放,看了不多時,就看到一輛黑色奧迪A6從葫蘆口進去了,從外觀看很像剛纔追逐孫啓志的那輛,而且跟剛纔那輛一樣,都是沒掛牌照。
不長時間,那輛A6又出來了。
監控能看清駕駛和副駕駛上的面孔,但是後面是不是有人就看不到了。
林聿輕輕捶了桌面一下:“肯定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