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到出口外邊,兩個人解下三角帶,狠狠地抽打智障者的脊背,一邊抽一邊大聲呵斥,問他還敢不敢偷懶!
智障者腦子不靈光,但他也知道疼,被三角帶抽得大聲哭叫,那簡直不像是人發出來的聲音。
他趴在地上拼命掙扎,可他的脖子被另一個人踩住,怎麼也掙不起來。
本來智障的人就夠可憐了,這倆人還這麼殘忍地打他,從來冷靜沉着的林聿熱血上涌,差點蹦出來把那倆人的黑心給活活掏出來。
可他還是忍住了,先掏出手機拍照,雖然出口那裡燈光很亮,畢竟是晚上,即使是蘋果手機,效果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然後他撿起兩塊大石頭,照着兩個打人的頭上每人一石頭。
石頭很大,力道也很足,倆人吭都沒吭就“噗通”歪倒了。
林聿躲在大石後面,眼看着倆人的頭部周圍汪出一灘鮮血,他那憤怒的心裡才舒服了一些。
手錶對人體各個部位的特點了若指掌,懂得用石頭打頭的話,打哪兒很有講究,要是想讓他死,很小一塊石頭打太陽穴,一下就死。
要是打後枕骨,需要石頭稍大點才能一擊致命。
至於其他部位被打得頭破血流,力道大了能致腦震盪,救治及時都不致命。
眼看裡面那三個人走出來,林聿悄悄先一步離開了。
一邊往下走,心裡還是有點憤憤不平,人心同樣是肉長的,有的人心怎麼就這麼狠?
真應該把那倆黑心混蛋拖到一邊,讓他倆失血過多死了算了。
不過又一想,自己用的力道不小,倆混蛋腦震盪是肯定的了,即使治好了也許會留下後遺症,弄成智障什麼的,然後老闆可憐他,給他一個崗位,讓他回來跟老部下們一起打石頭。
那也挺好啊,要是幹夠了還可以被人用三角帶抽打!呵呵——
他回來坐在車裡,看着很多人在那裡搶修,裝載機調出來把人舉升上去修線路,一時半會兒還不能裝石頭。
怎麼辦呢?
他在想,就石礦上這一羣智障工的問題,要是曝光出去,然後要是上邊秉公處理的話,這個石礦基本就得關門,老闆就得抓起來。
就是因爲徇私枉法的事見得多了,林聿才覺得即使曝光或者舉報了,石礦也未必會被處理,更不用說讓他關門歇業了。
末後大概只能起到打草驚蛇的效果。
不管曝光還是舉報,都要手裡掌握足夠的證據,能把石礦一舉置於死地,那樣才行。
林聿想到那輛麪包車了,從他們的言談中,能聽得出他們是老熟人,肯定往上送智障者已經不止一次,這說明那輛麪包車上的人是智障工的輸送者,或者是輸送者之一。
要想掌握足夠證據,可以從源頭上查起,林聿決定順着那輛麪包車追查下去。
他知道幹這種違法犯罪勾當的車,幾乎沒有掛真牌照的,但是不管那牌照是真是假,第一步總得從那輛車查起,然後找到車主。
可他剛剛回來,行政部門一個熟人沒有,應該找誰去交警隊查一下那輛麪包的信息呢?
電纜修好,可以裝車了,裝上石頭開着車走在路上,他還在思考找交警隊上熟人的問題。
很快到了鎮上,車開到鎮東頭的時候,遠遠地看到前面路邊上停着一輛警車,靜靜地打着爆閃,車邊上有幾個警察。
看來是交警在查車,林聿靠邊停車,在車上找那個小本子,先做好準備,要不然被查住找不到小本子的話,連給誰打電話都不知道。
小本子上記着很多電話,也很詳盡,被交通稽查查住,幾中隊的,看什麼車號,什麼車號應該打哪個電話,如果是交警,也是看什麼車號,應該打哪個電話,找哪一個人,等等等等,然後那人給打電話要車。
要知道這些翻鬥超載好幾倍,手續再全也不管用,只有被查住時找人。
某些好說話的路段,都是按月交了黑錢,可以暢行無阻。
對於翻鬥上來說,小本子就是類似於“賈不假,白玉爲堂金作馬”的護官符那樣的東西,林聿知道凡是在這一趟線上跑的翻鬥每車一本。
沒等林聿找到小本子,那輛警車開過來了,是輛藍白塗裝的捷達,拉着警報。
等警察從車上下來,林聿看清楚了,不是交警,是民警,而且帶隊的他見過,是本鎮派出所所長陳連科。
林聿從車上跳下來:“什麼事?”
陳連科一如既往地陰着大長臉,對一個手下一揮手:“你把車開到停車場去,”又吩咐另一個手下,“把他銬起來。”
一個警察爬上翻鬥,準備開往停車場,另一個拿着銬子上來要銬林聿。
林聿並沒有老老實實在那裡等他銬上,卻轉身拉開翻斗的車門子,蹬上一級踏級,撕住那個警察的前襟,一把把他撕下來了。
十二輪的車身很高,要想爬上駕駛座要登上三級踏級,駕駛座離地有兩米多,從那麼高的駕駛座上被撕下來,那個警察搶倒在地,手掌和警服都擦破了。
把警察摔成那樣,林聿還很委屈:“你們是幹什麼的,執法的還是攔路搶劫的!”
陳連科後退一步,掏出槍來指着林聿:“想拒捕嗎!”
“拒什麼捕,”林聿慢悠悠地說,“我怎麼了,需要你來捕我?”
“你自己幹了什麼你很清楚?”陳連科說,“你們村的曹錦東現在就在醫院裡,你敢否認不是你打的!”
“切,”林聿看起來十分不屑,“是我打的,我這還在後悔打得輕了呢,他在哪個病房,我還得去打他。”
“你涉嫌故意傷害,跟我們到派出所走一趟,”陳連科朝手下一擺頭,“銬起來。”
“停,”林聿舉着手裡的電話,“我爲什麼打他,你知道嗎,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我打他要抓起來,那他違背婦女意志,強姦未遂,暴打婦女,又該當何罪?”
林聿把手機給陳連科看,是他錄的狗狗暴打蟈蟈的畫面。
然後林聿問陳連科:“我爲了救那個可憐的小女孩,沒失手把他打死他算撿了條命。”
陳連科陰着臉沒說話。
林聿身體往邊上一側,開始翻電話本:“我可以老老實實跟你走,但是我得跟上面的人通個信,讓他問問你們局長,這樣辦案對不對?”
昨晚跟言言通電話,林聿知道章致嵐託省裡的人過問了自己的案子,他相信這事陳連科不會不知道。
他裝模作樣翻
電話,不過是扯大旗作虎皮嚇唬陳連科,雖然到哪裡他都不怕,可他也是十分不願去派出所那種地方,畢竟人家代表的是強大的政府,一進去又是很麻煩。
林聿撥了號,電話裡傳出撥號音。
陳連科收起槍,一言不發往車上走,幾個手下也跟着上了車。
電話接通了,傳出一個歡快的女聲:“哥——”
“言言,都好吧?”
“嗯。”言言聽起來心情不錯,“爸爸好多了,我想讓他試着躺下睡覺,他要是能躺下睡該多舒服!”
“三叔情緒還好吧?”
“還行,就是忘不了那個女人,一個勁兒讓我給你打電話,問問那女人怎麼樣了,”然後言言的語速慢下來,“哥,其實爸爸不催我,我也老想給你打電話,可我就靠着,這兩天老是拿起電話來看,老是產生錯覺懷疑有未接電話,你懂嗎?”
“懂!”
林聿又開始懷念摟着言言的感覺了,那麼富有彈性的身體,一旦摟過來就柔軟成一汪春水,還有十五晚上倆人緊挨着躺在炕上,就那樣說着話,當時感覺似乎很平淡,可是回想起來那是多麼溫馨的感覺。
言言的語速越發慢了,就像在呢喃一般:“我就靠着等你打電話,一遍遍看電話上沒有未接電話的提示,我就想你是不是很忙,忙得連個電話都沒空打!”
“我故意不打的。”林聿的嘴角微微翹起了,他就像看到了言言小管家婆的樣子,從小就比哥哥懂事似的,“我不願讓你覺得,哥哥越大了越變得婆婆媽媽的,一天三遍地打電話問,惹得你發煩。”
林聿這話乍聽像是開玩笑,可他知道這話半真半假,他這幾天任何時候都有打電話問問最新進展的衝動,甚至,不僅僅是問三叔,他也想跟言言多說說話,正如言言說的那樣,兄妹剛剛團聚,還沒親夠。
而且,現在又知道自己居然跟言言一點血緣關係沒有,更讓他的心態變得莫名其妙起來。
就是因爲這些莫名其妙的心態,讓他明明很想念三叔和言言,很想打電話,又故意堅持着不打,怕他們知道自己想他們似的。
這心態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十分莫名其妙。
本想打電話說幾句話就算完,可是這電話就是掛不了,倆人似乎誰也不捨得掛電話,而且那些話就像帶有粘性,每一個字之間,前一個字和後一個字之間,都能粘乎得拉出絲來似的。
中間三叔要過電話去跟林聿說了一會兒,林聿聽他果然好了很多,能一連串說出一大段話了都。
三叔說完了,言言繼續跟林聿沒完沒了地說。
三叔住的是一間特優病房,病房裡沙發茶几子一應俱全,據言言說她窩在沙發裡,喝着茶水,就是不想掛電話。
林聿只好爬到車上,發動起車來,邊走邊聊。
“哥。”言言振振有詞地說,“你晚上開車肯定發睏,我這是跟你聊着天,省得你開着開着睡着了。”
嘿嘿,怕我開車睡着了,林聿心說,你知不知道你哥有第二大腦,就是一連三天三夜開車,眼皮都不帶打架的。
此時已經下半夜了,路上的車輛很少,出來鎮子走了不過十來公里,林聿從後視鏡裡發現自己被盯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