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該是邊看演出邊吃中午的,如今鬧出這麼大的命案,還是包青天親自審判,大家一下就少了興致看戲,在自家的小竈吃飯,勸誡家人少作孽。
戲曲大嘆自己悲催,還沒表演就遇到死人,這今年真是走了黴運呀。他們很有自知之明,將戲服道具收進大箱子當中,將紅地攤收回放到卡車當中,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只不過摁下了鏡頭回放。
戲劇團團長月邊嬌還有秦蓮香上前詢問是否可以離開。江西穆想想,既然萬辰大隊長都不做要求,他就索性讓他們離去吧。
秦蓮香離開時,又轉身詢問道:“哦,對了這次你們調查得怎麼樣?”
宋情詞卻不深世事的回答,把她所知道的都說道,還再加自己的見解,都不加阻攔的說道:“就是看到一個奇怪的病歷本,最早的年份是1997年,看不懂上面藥要怎麼吃……”
“這沒什麼事情,我們會繼續關注這個案子的。”江西穆急忙打斷她那唐突的回答,並將她往後拽。
“這樣啊——說起那病歷,盛副市長好像有提及,並談起南院長的醫術不錯。”秦蓮香微擡着頭,眼眸向左邊飄去,似是回憶。
江西穆立即反問一句:“你不是不接觸他嗎?怎麼知道。”
秦蓮香手指點着下巴,緩緩的說道:“有三四個月前吧,他來到團裡視察工作,當時冬天冷,他打着噴嚏,他就提到南醫生的醫術不錯。”
“那只是提到南浦令,關於病歷本什麼事。”江西穆右肩聳動,眼眸銳利。
“他離開的時候,是我和團長送他。他手機震動,他掏出手機時候,那病歷本順帶從包裡掉出來,他後面的人幫他撿起來,他又塞回了包中。”秦蓮香解釋道。
江西穆記在腦海當中,手插在褲帶當中,離去的時候拉着宋情詞,淡淡的說道:“以後有情況的話,再跟我們說吧。”
“好的。”秦蓮香說完,也轉身去收拾戲服。
兩人出了這土樓大門,階梯上的血跡已經清理乾淨,如同沒有發生過。
江西穆見四周沒什麼人,就正色看着,很嚴肅的說道:“不要把你所知道的都全部說出來,你不說,什麼當沒發生過,就完全可以。”
“我想那個病歷本應該不重要,就說出來了。”宋情詞撅着嘴頂回來:“而且你也知道了一些相關案件的事情,不是也挺好。”
“你顯然不知道保密,該說與不該說沒有個尺度。你怎麼知道你所說的事情不會被壞人利用。”江西穆雙手插在褲帶當中,聳聳肩,質疑道。
“我感覺她又不像壞人。”宋情詞撇撇嘴,腳尖在地上輕輕摩擦。
江西穆冷冷的說道:“人心都是一樣,但你所謂的好與壞,一瞬間的變化,僅在思上維發生一系列複雜的轉變。在一張皮囊下,誰也看不到,誰也看不懂,但人一下就不是人了。希望你記住。”
江西穆離
去,留下宋情詞一人好好想想。
他擡頭看着土樓的黑色屋檐,白雲在黑檐上慵懶的懸掛着,兩者有着截然相反的色彩,卻相得益彰。他默認着宋情詞那十分單純的想法,世上本無壞人,一切都是那麼的簡單。
他聳聳肩,沒人願做那壞人,但世事所逼迫,站到了大家公認的對立面,拿上了屠刀。
他不認爲自己是個純粹的好人,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滿足他一個私心願望。一旦撕下這層正義的僞裝,他其實也是個徹頭徹尾的惡人。
江西穆沿着土樓外圍,走到龍山會房間的正下方。土黃色的外牆,那個小小的通風口大概有十幾米高。通風口下面,那裡正有個大水缸。水缸裡的水滿滿當當,都是溪水打上來的,十分的清澈。
之前在龍山會的房間看過了,從通風口出去一個人是根本不可能,就連將衣服丟出去都十分的困難。
他低下頭,思考着這個密室的悖論——明明看到屋裡面有人裝神弄鬼,踹開了門之後,那人就成了神或鬼,從房間蒸發。那間房間,唯一的出路就是這兩分米見寬的小通風口。
如果那人真會縮骨功,或者是個幸運的小孩,從通風口下來,十米的高度足以把缸給砸破,缸裡的水四濺而盡。但顯然這樣的情況沒有發生,缸完好無整。
他仔細的看着缸,缸的底部長了青苔,早已和地面的青苔接連的十分契合。再看看這周圍,由於經常挑水,缸的周圍常常是溼漉漉的,拖動的痕跡沒有找到。從中可以看出沒有換掉缸。
只是缸周圍的腳印很多,顯然是挑水的人多,來來往往估計有二十多個。
他正要離去的時候,左邊一個腳印引起了他的注意。雖然只有半截,但他看出了一絲端倪。所有的腳印都是前後各一個,是在行進的狀態。當然也有站着的腳印,但看得出來,兩個腳印深淺不一,靠近缸的會深一點,因爲倒水的時候,重心都在靠近缸的那隻腳。
唯獨這左邊的腳印,深度很淺,顯然不是挑水的人,而是一個圍觀的人。而且這個圍觀的人看的時間還很長。他大致判斷,這腳印是37碼的鞋子,是一個女人。
他指間在手肘輕打着,隨即拍了照片,帶回去給足跡專家肖文看一看。
現在再留在南山縣也沒有意思,江西穆就趁着現在還沒有到晚上,回到城裡面,早一點調查那看不懂的病歷本。
他回到土樓收拾行李,跟龍令錦交代一下。龍令錦只是點點頭,臉色木然,沒有說其他的話。
走出南山縣,上了一輛大巴,到了清平市城區裡,已經是晚上六點半。
他坐公交到曹溪鎮的宿舍,在進入宿舍樓的時候,管理員就告知他,“對不起,可以把你的鑰匙交出來嗎?在昨天的時候,人家已經幫你退了房了。哦,還有明誠的,你見到他,也提醒他交鑰匙。”
“昨天?我不在這裡。”江西穆半眯着眼睛,腦
海當中有了一些答案。
果不其然,管理員回答是市公安局那邊讓退的,明確的說這兩人已經被送回去,沒有必要在繼續住了。
江西穆提了提行李包,聳聳肩——這些人還真是絕情呀!
剛來的時候可是十分的熱情,有專車專人接送,在大會當中多次提名錶揚。然而,僅僅是因爲江西穆本人沒有解答出第二個密室的殺人手法,讓大家在省領導面前丟了面子(當然,他還在當地局長面前不給臉色),他和明誠就這樣被“掃地出門”,用最強硬的方式遣送回去。
這便是奇妙的人心呀,有用的時候是多麼的熱情,一旦產生一點點的壞處,馬上斷絕了一切關係。一瞬間的變化,僅在思上維發生一系列複雜的轉變。
江西穆想到宋情詞在這裡還有個公寓,就打電話給她。他將大致的情況說給她聽,“我現在沒有房子住了,就直接住你那的奔馳公寓。”
雖然下午的時候鬧了些不愉快,但是她還是很大方的答應:“那行呀,我跟底下保安大叔說一下,讓他給你開門。還有,那些人也真是,你明明給他們做了多少成績,他們最後統統否認,你真可憐……”
“以後不準用可憐兩個字來形容我。”江西穆冷冷的說道。
對方停頓了幾秒,似乎是被這句話給嚇到了,最終輕輕的說道:“好吧——”
江西穆打的來到奔馳公寓,跟保安說了一番。保安就帶着他上到六樓,用備用鑰匙打開了宋情詞家的房門。
依然還是那十分溫馨的家,白色的沙發上面隨意擺着幾個卡通抱枕,一旁的案几放着茶具。他走進房間內,將旅行包放到沙發上坐下來,一隻小貓就過來,可憐巴巴的坐在他面前。
聽着它喵嗚喵嗚的叫喚着,想必是它幾天沒東西吃了。江西穆將貓糧倒在碗中,小貓便歡愉的吃了起來。
“她真是太粗心了,都忘記自己家裡還有一個要吃飯的貓。”江西穆淡淡的說道。
他打電話給應天良,更主要的就是質問他這種不仁義的行爲。“我已經知道你們幫我退宿舍的事情了,要退的話,明說不好麼?一定要趁着我在南山縣的時候將宿舍給退掉。”
應天良尷尬的笑了幾聲,隨後無奈的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局長明確說要‘遣送’你們回去,留在清平市還會妨礙正常的工作。況且,調你們來的時候,任務明確是協助調查阿劑系列精製品,現在已經做完了,就沒有理由留下來了。”
“我只是不恥你們背後另外一套的行爲。”江西穆單手插在褲帶當中,站在一扇窗戶,看着自己的鏡像——冷冰冰的,帶着桀驁的神色。
雙方沉默着,電話中的時間緩緩流逝,伴隨着雙方時沉時輕的呼吸聲。最終,對方打破着沉靜,問道:“那現在你住在哪裡?”
江西穆微擡着頭,冷哼一聲說道: “這就不用清平市的警局操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