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並不遮擋照在她臉上的手電光,盯着黑暗中的戴山林哼了一聲道:“怎麼?難道你還指望夫人會救你家的兔崽子?”
戴山林一愣,不知爲什麼,只覺得雙腿一軟,身子不由自主地倒在了躺椅上,手電筒也掉在地上,掙扎了半天才坐了起來,一臉迷惑道:“那你來幹什麼?”
女人陰測測地說道:“來幫你解決煩惱啊。”
戴山林疑惑道:“解決煩惱?怎麼?難道你有辦法救阿良?”
女人冷笑道:“你這老東西真是異想天開啊,難道你不知道嗎?只有死人才沒有煩惱。”
戴山林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不過,等到身子軟的坐不住了,慢慢倒在椅子上的時候,似乎明白了女人這句話的意思,顫聲道:“你,你……誰派你來的?難道是明月?”
女人緩緩搖搖頭,說道:“既然你這麼好奇,那我就讓你死個明白,玄月師太想讓你去作伴呢。”
戴山林腦子好像有點不好使了,嘟囔道:“玄月師太?她,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女人點點頭,說道:“不錯,她確實圓寂了,不過,她圓寂之時就是你們戴家滅門之日,你是第二個。”
戴山林大吃一驚,好像稍稍清醒了一點,失聲道:“第,第二個?難道老二他……”隨即意識到自己剛纔還在和戴龍打電話,一時搞不明白女人的意思。
女人嘿嘿奸笑了一聲,說道:“第一個是你老子戴濤,你不是一直懷疑你老子是玄月師太害死的嗎?我就讓你做個明白鬼吧。
其實,你老子戴濤死在我的手裡,死法跟你現在一樣,不過,嚴格說來還是死在玄月師太的手上,因爲我做的一切都是奉命行事。”
戴山林開始劇烈地喘息,嘴裡嘟囔道:“爲,爲什麼?”
女人走近戴山林小聲說道:“因爲他不僅背叛了玄月師太,而且還勾結外人覬覦白雲寺的稀世珍寶,所以,他必須死。”
頓了一下,又說道:“哦,對了,你是想知道玄月師太爲什麼要殺你們兄弟吧?告訴你也無妨。”
說着,把嘴湊近戴山林的耳邊小聲說道:“因爲只要你們戴家兄弟活着,玄月師太即便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只有你們三兄弟都去陪在她的身邊,她的靈魂才能安息啊。”
戴山林喘息的透不過氣來,顫抖着嘴脣卻說不出話,只聽牙關咬的格格響,顯然憤怒到了極點,女人湊近他的耳朵小聲道:“安心去吧,要不了多久,我就送你兩個兄弟來跟你團聚。”
戴山林忽然大叫一聲,整個身子從躺椅上跳起來,女人嚇了一跳,急忙後退了幾步,眼看着戴山林掉在地上,身體劇烈掙扎了幾下,然後雙腿一蹬沒了氣息。
女人把一根手指頭伸到戴山林的鼻子底下試探了一下,嘴裡嘀咕了一句什麼,然後就把他抱回躺椅上,又替他整理好衣服,用手電四下照照,拿走了掉在地上的手機,不過,她並沒有注意到躺椅下面那部被戴山林先前踩爛的手機。
戴山林的老婆在牀上躺了一陣,因爲心裡惦記着兒子,怎麼也睡不着,她知道戴龍給戴山林打電話肯定是談論戴良的事情,心裡急於知道兒子被抓的具體情況。
於是爬起來穿上衣服來到了樓下的堂屋,沒想到戴山林並不在屋子裡,站在那裡楞了一會兒,來到了院子裡,沒想到天空正下着毛毛細雨,一時有點猶豫不定。
想了一會兒,走到儲物間拿了一頂斗笠戴在頭上,然後站在院子門口朝着後山張望,恰好看見一個人照着手電從小路上走來,她本能地以爲是戴山林,所以站在那裡沒有出聲。
不一會兒,那個人漸漸走近了,只見她身上穿着雨衣,頭上戴着雨冒,手電筒的光線太亮,根本看不清楚來人的臉。
“小林。”老太太叫了一聲。
只見那個人忽然站住了,舉起手電筒朝着老太太照過來,然後電筒的光線就沒有離開過老太太的臉。
“哎呀,別照了,看不見呢。”老太太一隻手遮擋着眼睛抱怨道,等她覺得手電光離開臉部的時候,這才發現那個人已經從她面前走了過去。
“哎,你這是要去哪兒?”老太太急忙問道。
那個人一聲不吭,連頭都沒有回,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村子裡。老太太站在那裡怔怔發呆,隨即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嘴裡罵道:“老東西,這個時候還不忘記偷人呢。”
說完,擡腿就往後山走,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老屋子的門前,只見裡面黑漆漆的沒開燈,於是站在門口氣沖沖地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這又把誰家的媳婦給糟賤了,兒子連命都快保不住了,你還有心思尋快活,趕緊給我滾出來。”
除了沙沙的雨聲和風聲沒有任何迴應,老太太嘀咕道:“還沒臉見人了呢,又不是第一次幹這種好事了,你們戴家的人……”
嘴裡一邊嘀咕着,一邊上前伸手推開了房門,屋子裡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見,好一陣才藉助外面微弱的光線看清楚躺椅上好像有人。
“老東西,就這本事啊,你給我起來……”老太太訓斥道。
躺椅上的戴山林還是一動不動,老太太忍無可忍,走上前去拉着戴山林的胳膊一陣亂搖,嘴裡罵道:“你少給我裝,難道還爽死你了不成?”
老太太的力氣還挺大,嘴裡罵着,一用力就把戴山林的身子拉了起來,隨即手一鬆,沒想到戴山林並沒有起來,而是身子一歪掉到了地上,蜷縮在那裡一動不動。
老太太嘴裡咦了一聲,嘟囔道:“還見鬼了,你這是抽哪門子瘋呢。”說完,又伸手去把戴山林拉起來,沒想到整個人好像根本不受力,東倒西歪的就像是沒有骨頭似的。
這一次老太太似乎意識到不對勁了,只見戴山林雙目緊閉,似乎已經沒了氣息,忍不住嘴裡“小林,小林”地叫了幾聲,然後伸手到鼻子下面試探了一下,嚇的馬上縮了回來,頓時想起了剛纔看見的那個人影,嘴裡驚呼了一聲,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盯着戴山林怔怔發呆。
戴龍離開市刑偵局之後開着車在街上轉悠了十幾分鍾,然後把車停在一條小巷子裡給戴山林打電話,通話時間大概持續了十分鐘左右。
雖然戴龍爲人陰沉,並且頗有城府,但這十分鐘的通話卻讓他備受刺激,尤其是戴山林居然出言威脅,這讓他擔心老大有可能被戴向佛利用,而自己則有可能因爲關璐的事情而無法置身事外,最讓他吃驚的是戴向佛似乎已經控制了所有的人。
十分鐘後,戴龍來到了凱旋酒店,這裡的人早就認識他了,也不用辦手續,大堂經理馬上親自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
“你們老闆呢?”戴龍問道。
“他晚上很少在這裡,現在應該在自己家裡吧。”大堂經理說道。
“你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我有急事找他,讓他馬上來酒店。”戴龍吩咐道。
雖然已經是深夜兩點鐘了,戴威得知戴龍找他,還是馬上趕來了,他倒還不知道戴龍見過戴良的事情,不過,知道警察肯定會找他合適監控錄像的事情。
“二叔,怎麼樣?警察找你了嗎?”一進門戴威就急迫地問道。
戴龍斜靠在牀上,嘴裡叼着一根菸,一雙眼睛死死盯着戴威好一陣沒出聲。
戴威被戴龍盯的心裡直發毛,說實話,他不怎麼懼怕自己的父親,反倒對這個二叔頗爲忌憚,並且從小就怕他。
“二叔,我也是沒辦法,有些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
“那就馬上告訴我,不得有一點隱瞞。”戴龍打斷戴威的話喝道。
戴威猶豫道:“二叔,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爲好。”
戴龍哼了一聲道:“不就是你們一家販毒的事情嗎?你以爲這還是什麼秘密?自從阿良被抓之後,警察早就把你盯上了,你還以爲你和戴向佛那點事沒人知道嗎?”
戴威辯解道:“二叔,警方要想指控我販毒,那就必須先證實戴向佛販毒,現在誰能證明戴向佛販毒?如果他們沒有戴向佛販毒的證據,我跟他來往又不犯法,我們只是一般生意上的來往。”
戴龍哼了一聲道:“你別忘了,撇開戴向佛,阿良也能證明你參與了毒品交易。”
戴威點點頭說道:“不錯,但我不信他會出賣我。”
戴龍盯着戴威注視了一會兒,問道:“你們的毒資是通過什麼渠道消化的?這可能是警方調查的重點。”
戴威說道:“二叔,這你放心,我還不至於愚蠢道通過酒店的賬戶洗錢,事實上我的酒店很乾淨,警察儘管來查好了,至於毒資的去向,你最好就別問了。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在這個鏈條上我只能算是一個小角色,還有不少大人物,他們不會聽任警方一直追查下去。”
戴龍哼了一聲道:“你沒必要說的這麼神秘,我很清楚你們那條線上都有哪些人,我現在擔心的是你和阿良這個小角色有可能成爲別人的替罪羊。”
戴威沉默了一下說道:“我有思想準備,雖然我是個小角色,但也不是無足輕重,他們要把我推出去的話,必須考慮後果。
唯一遺憾的是阿良恐怕沒救了,我當初不應該讓他直接接觸毒品,事實上他也不聽我的勸,都是我姐夫該死,居然異想天開想用洪碧的毒資做本錢發一筆橫財,沒想到害己害人,最後把阿良也賠進去了。”
戴龍在菸灰缸裡掐滅了菸頭,說道:“你剛纔說沒人能證明戴向佛販毒,據我所知,有一個人就可以指控他。”
“誰?”戴威驚訝道。
戴龍哼了一聲道:“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唐駿這個名字?”
戴威驚訝道:“二叔,你怎麼知道他?”
戴龍哼了一聲道:“警察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
戴威猶豫道:“唐駿應該不會跟警方合作,否則他要考慮後果。”
正說着,戴威的手機忽然急促地響起來。
“這麼晚了誰的電話?”戴龍警覺道。
戴威搖搖頭,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疑惑道:“怎麼是我媽打來的,多半是爲了阿良的事情。”
說完,接通了手機,聽了一會兒,吃驚道:“媽,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