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開始下起了毛毛細雨,整個穆澄源村靜悄悄的看不見一絲燈光,戴山林和老伴已經入睡了,忽然被一陣手機鈴聲驚醒。
“誰啊,深更半夜的。”老伴坐起身來驚訝道。
戴山林拿起手機看看來電顯示,並沒有接通手機,而是掛斷了,衝老伴說道:“你睡你的,阿良那邊有消息了。”
說完,披上一件衣服下了樓,穿過黑乎乎的堂屋來到了院子裡,從儲藏室拿了一把手電筒,然後打開大門出了院子,沿着屋子後面的小路來到了後山的老屋子。
“人見到了嗎?”戴山林撥通了戴龍的手機問道。
“見到了,正如我猜測的那樣,你兩個兒子恐怕都保不住了,阿威比阿良還要嚴重,我們戴家算是完了。”戴龍語氣沉重地說道。
戴山林好一陣沒出聲,最後說道:“這都是阿良告訴你的?”
戴龍說道:“不錯。”
戴山林吃驚道:“那豈不是等於告訴了警察?難道沒人監聽嗎?”
戴龍哼了一聲道:“這你不用操心,我還不至於愚蠢到讓阿良當着警察的面說這些。”
戴山林站起身來在屋子裡來回踱着,一邊問道:“你覺得他能不能扛得住?”
戴龍沒有回答戴山林的問題,而是氣憤道:“我說你怎麼一聽阿良被抓就坐不住了,原本還以爲你是出於父子親情呢,現在看來,你是擔心他把阿威供出來。”
戴山林壓低聲音說道:“我問你,阿良究竟能不能扛住?”
戴龍猶豫了一下說道:“阿良應該不會出賣自己的兄弟,但警察好像已經盯上阿威了,警察找過他老婆,這婆娘口無遮攔,竟然說在阿威的酒店見過一個跟我長得很像的人,雖然阿威用我來搪塞,但警察不可能被糊弄過去,東窗事發是遲早的事情。”
戴山林咬牙切齒地說道:“這賊婆娘,我就知道她要壞事。”
戴龍說道:“老大,我也只能做這麼多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辦吧,我準備找個女人結婚,生個孩子,要不然老戴家就要絕後了。”
戴山林嘿嘿奸笑道:“老二,你也太天真了,俗話說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們要是出事你難道還想獨善其身?你和關璐乾的那些事和阿威乾的事情有什麼區別?我們早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
戴龍氣憤道:“怎麼?難道你還想威脅我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都是你這個老財迷惹的禍,既然以前你一直瞞着我,現在也別想讓我蹚渾水。”
戴山林也氣哼哼地說道:“老二,你既然能替那些婆娘鞍前馬後,難道就不能替自家兄弟做點事?”
戴龍哼了一聲道:“我還能做什麼?難道你還指望我劫獄?”
戴山林說道:“這年頭只要有路子肯花錢什麼事情辦不成?你和明月想想辦法,錢我來出,要多少你儘管開口。”
戴龍氣極反笑道:“老大,你在穆澄源當土財主當傻了吧?這種殺頭的事情難道是錢能擺平的嗎?我算是想明白了,也許你當初自以爲只要有錢就什麼都能幹吧。
我問你,你究竟認不認識戴向佛?我懷疑阿威和阿良參與販毒應該是你暗中牽的線,既然這樣,你怎麼不去找他想想辦法?”
戴山林冷笑道:“老二,你也別問這麼多,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兄弟,還把阿威和阿良當自己親侄子的話,馬上想辦法安排阿威跑路,如果你撒手不管的話,我走我的獨木橋,你走你的陽關道,咱們這兄弟就算是到頭了。”
戴龍哼了一聲道:“老大,你這老東西已經成榆木疙瘩了,跑路?阿威如果不跑路的話還能狗延饞喘幾天,一旦敢跑路,那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馬上就可以去跟阿良作伴了。”
戴山林焦急道:“老二,人家不是都說你是南安縣的黑社會頭子嗎?平時那麼牛逼,現在自家侄子有點事怎麼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呢?難道你這是故意在報復我睡過明月嗎?”
戴龍一聽,怒道:“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阿威和阿良就毀在你的手裡,你還有臉怪我?如果是我的話,馬上自己去公安局自首。
如果你能把責任都攬道自己頭上,並且檢舉戴向佛的話,事情或有轉機,這樣我這邊可以花點錢找找人,爭取保住阿威和阿良的小命,如果你貪生怕死的話,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戴山林焦急道:“如果能救阿威和阿良,我這條老命算什麼,可我怎麼檢舉戴向佛?我們連面都沒見過。
當初是南安縣的王大麻子給牽的線,阿威和楊文誌才認識了洪碧,至於後來怎麼和戴向佛扯上關係,我根本就不清楚,有些事情阿威也瞞着我,現在王大麻子和洪碧都死了,我就算去自首,跟警察說什麼?”
戴龍楞了一會兒說道:“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阿威的背後是戴向佛,所以,你也別管和戴向佛見沒見過,你只要一口咬定他是幕後黑手,警察就可以抓他。
戴向佛可不是一般的罪犯,警察做夢都想抓他,就憑你和戴向佛是同父異母這一點上,你的證詞就不會受到質疑,只要你立了大功,阿威和阿良的事情就好辦了。”
戴山林怔怔地好一陣沒出聲,良久才陰測測第笑道:“老二,當年你爲了跟我搶明月,暗中搞鬼把我送進了監獄,難道現在又想把我騙進去,然後你就可以逍遙自在了?
照你這麼說,爲什麼你不能去自首?明月和關璐洗黑錢已經是公認的事實了,而你就是她們的幫兇,戴向佛跟你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你的證詞照樣可以讓警察抓了他,你不是擔心戴家絕後嗎?這一次是不是輪到你爲戴家做點犧牲了?”
戴龍又好氣又好笑,無奈道:“老大,你已經心智不正常了,我也懶得跟你說,我看,你還是提前給阿威示警吧,他也不是小孩了,該怎麼辦他自己拿主意。”說完,就把手機掛斷了。
戴山林喂喂了幾聲,確定對方已經掛了,氣的把手機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踩了幾下,罵道:“沒用的東西,搞女人搞的骨頭都軟了。”
說完,一屁股坐在搖椅上哼哼直喘,好一陣才稍稍平息了一點,點上一支菸深深地吸了幾口,然後站起身來走到一個破舊的櫃子跟前,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把手機,猶豫了好長時間才撥了一個號碼。
不一會兒,手機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估計你會來電話了,怎麼?沉不住氣了?”
戴山林喘息道:“我已經搭進了女婿和一個兒子,現在阿威也被警察盯上了,如果他再出事,我絕對不能容忍。”
男人不慌不忙地說道:“阿威不會出事,警察沒有證據,除非阿良扛不住。”
戴山林氣哼哼地說道:“我們戴家人不是軟骨頭,阿良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兄弟。”
男人說道:“那你還擔心什麼?”
戴山林喘息了一會兒,說道:“我知道你們的手段,你如果敢殺阿威和阿良滅口的話,我馬上就去公安局自首。”
男人笑道:“老大,我們雖然是同父異母,但也算是親兄弟,打斷筋骨連着皮啊,我怎麼會對自己的侄子下手呢?說實話,我當初要是狠下心來也就不會有今天這些麻煩事了,怎麼?難道老三不願意幫忙嗎?”
戴山林哼了一聲道:“他倒是願意幫忙,剛纔還勸我去自首呢。”
男人警覺道:“難道你已經把我們的事情告訴他了?”
戴山林急忙要搖搖頭說道:“怎麼會?告訴他豈不等於告訴了明月?”
男人遲疑了一會兒,說道:“他肯定是擔心自己受連累,既然他不願意蹚渾水就算了,不過,你要警告他,不幫忙也就算了,但不能壞我們的事,否則我可不顧什麼兄弟之情。”
戴山林喘息道:“我們有必要見個面?”
男人猶豫了一下說道:“最近風聲太緊,等過了這一陣再說,記住,別讓阿威知道我們有聯繫,一定要沉住氣,只要有我在,阿威就不會出事,即便警察抓了他也沒用。”說完,手機掛斷了。
戴山林似乎稍稍鬆了一口氣,一邊抽菸,一邊躺在搖椅裡慢慢晃悠着,忽然,藉着菸頭微弱的光線,他猛然發現門口好像站着一個模糊的黑影。
頓時大吃一驚,猛地坐起身來,仔細一看,果然,距離他三四米的地方果然站着一個黑影,不過,隨即就鬆了一口氣,因爲,雖然看不清楚臉,但能確定是個老孃們,本能地以爲是自己的老伴找來了。
“你來幹什麼?我正煩着呢,回去睡你的覺。”戴山林躺回搖椅上閉上眼睛哼哼道。
“不要緊,過一會兒你的所有煩惱就都沒有了。”黑影朝前面走了幾步,冷冷說道。
戴山林這一次幾乎是從躺椅上跳起來,遺憾的是躺椅不受力,不但沒有跳起來,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擡頭盯着黑影驚懼道:“你……你是誰?”
忽然,一道手電光照在戴山林的臉上,讓他在一瞬間什麼都看不清楚,一隻手本能地伸到臉上遮擋強烈的光線,猛然覺得手臂上一陣輕微的刺痛,好像被什麼東西叮了一下,不過,由於緊張的緣故,他根本就沒在一起,在一瞬間,他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驚恐道:“你,是不是他派你來的?”
黑影往後倒退了幾步,熄滅了手甜筒,嘿嘿冷笑道:“你說的是哪個他啊?”
戴山林見女人往後退,並沒有對他下手,急忙爬起身來,抓起自己的手電筒往前面一照,隨即就愣住了,好一陣才似不可思議地說道:“是你?你來幹什麼?”隨即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又問道:“怎麼?難道是明月讓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