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素雲把樂正弘送到戴明月的別墅之後,迫不及待地回到了縣公安局,現在還只是晚上十一點鐘左右,洛霞肯定沒有睡覺,只是不清楚趙雙泉和李偉還在不在局裡面,一想到自己帶回來的爆炸性消息,一顆心興奮的砰砰直跳。
不過,她心裡面也很糾結,因爲她既要把情況向上司彙報,又不能出賣樂正弘,但洛霞和趙雙泉都知道自己今晚去楊家坳見誰去了。
所以,只要向他們彙報洪碧死亡的消息,就必然會讓人聯想到樂正弘,尤其是洛霞,不打破砂鍋問到底纔怪。
考慮再三,張素雲決定替樂正弘保留部分秘密,比如,楊惠珊母親被綁架的案子,反正人已經安全回來了。
另外,樂正弘秘密潛入白雲寺和洪碧交談的事情也不能泄露,否則,他就有知情不報的嫌疑。至於其他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樂正弘的推測,告訴洛霞也無所謂。
說實話,樂正弘今晚主動邀請自己見面,也算是積極配合公安機關破案的表現,想必洛霞也說不出什麼。
正如張素雲猜測的那樣,洛霞和趙雙泉李偉吃過晚飯之後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去賓館,而是回到了自己辦公室。
最近這段時間,她都是利用晚上的時間查閱南安縣歷年來發生的刑事案子的卷宗,說實話,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什麼,只是試圖從中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遺憾的是,南安縣公安局的檔案工作一直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除非大案要案,一般的案子要麼沒有檔案,要麼就是寥寥數語,應付差事,根本看不出什麼。
在熬了十幾夜晚之後,還是一無所獲,所以,她今天準備看完最後一批卷宗之後放棄這項勞而無獲的工作了。
實話說,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洛霞越看越失望的時候,一個發生在三十多年前的案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根據卷宗記載,三十多年前,一個名叫戴小林的人到公安局告狀,說是白雲寺的尼姑毒死了他父親戴濤。
可後來經過調查,證實戴濤是晚上喝多了酒在山上被毒蛇咬了,由於沒有及時得到救治,所以毒發身亡,很顯然,告狀的戴小林應該相信了公安局的調查,最後主動撤案了。
卷宗裡面還有當時辦案人員的簽名,一個叫戴永軍,另一個名叫於麗麗,他們當時都是關北鎮派出所的民警。
“戴小林,戴小林,難道是同一個人?。”
洛霞嘴裡唸唸有詞,一隻手輕輕敲着額頭,隨即似乎想起了什麼,在桌子上堆積如山的卷宗裡翻找了好一陣,最後翻出了一份以前看過的卷宗。
這本里面記載的是發生在南安縣的一起文物走私案,其中的主犯的名字正是戴小林,他當時被判處有期徒刑四年,案子正好也是關北鎮派出所辦的,主辦人名叫趙剛。
洛霞從卷宗裡面拿着出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光頭男人,齊胸的一隻手上拿着一張紙,上面寫着“戴小林”三個字。
男人雖然剃着光頭,並且神情嚴峻,但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長得很英俊的男人,只是一隻眼睛看上去有點不對勁,好像得了白內障。
說實話,雖然這個案子引起了洛霞的興趣,但實際上她自己也不清楚這個案子爲什麼會讓她產生某種聯想,也許是戴小林狀告白雲寺的尼姑毒死了他父親這件事本身引起了她的注意,或者是戴小林所犯的罪行讓她想起了什麼。
洛霞拿着那張照片怔怔地看了好幾分鐘,一隻手不自覺地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機,然後撥打了關北鎮派出所所長關軍的手機,不一會兒,就傳來了關軍的聲音。
“肯定是洛局吧,怎麼?這麼晚還沒睡嗎?”
洛霞盯着手裡的照片說道:“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攪你,我剛纔翻到了兩個老案子,都是你們關北鎮派出所辦的。
其中一個距今三十多年了,另一個也二十多年了,這兩個案子裡面都牽扯到一個名叫戴小林的人,我想知道這兩個戴小林是不是同一個人,還想知道他出獄之後去了哪裡。”
關軍笑道:“洛局,三十年多年前我還穿開襠褲呢,當警察也不超過十年,你還真把我難住了。”
洛霞說道:“你不知道這個案子也正常,不過,兩個經辦人都是你們所的民警,一個叫戴永軍,另一個叫於麗麗。”
關軍遲疑道:“好像有這麼兩個人,不過,他們在我來之前就調走了,我馬上讓人查查。”
洛霞說道:“後面這個案子也是你們所裡辦的,主辦人名叫趙剛,他還在你們所裡面嗎?”
關軍連忙說道:“趙剛我知道,他後來調到了縣局刑警隊工作,前幾年因爲年紀大了,所以就調到縣局看守所去了,只是不清楚退休沒有。”
洛霞猶豫了一下說道:“既然人在看守所,那我自己跟他聯繫吧,你查查戴永軍和於麗麗的去向。”
洛霞掛斷關軍的手機之後,坐在那裡猶豫了一會兒,又用座機撥了一個號碼,不一會兒一個男人問道:“請問找誰?”
洛霞說道:“我是縣公安局的洛霞,你們能聯繫到趙剛嗎?”
男人自然知道洛霞是什麼人,急忙說道:“趙剛今晚正好值班,要叫他聽電話嗎?”
洛霞說道:“好的,你叫他一下。”
約莫過了幾分鐘,只聽一個男人氣喘吁吁地說道:“洛局長,我是趙剛,有事嗎?”
洛霞一聽趙剛氣喘吁吁的樣子就是跑着來接電話的,心裡忍不住有點納悶,不明白二十多年前的一個民警爲什麼直到現在都沒有混到一官半職,算算年紀,應該快四五十歲了吧。
“啊,我讓你回憶一下案子,戴小林這麼名字還記得嗎?”
趙剛只是稍稍楞了一下,急忙說道:“記得記得,他當年因爲倒賣文物被判了四年,案子還是我辦的。”
洛霞沒想到這麼順利,急忙問道:“這個案子沒有同夥,難道是他一個人單獨作案嗎?”
趙剛說道:“他確實有兩個同夥,只是在我們抓捕的時候跑掉了,當年戴小林帶着兩個人半夜去關北鎮的姚村偷一隻牛腿,我們是得到線報之後趕過去的。
當時他兩個同夥好像知道警察要來,沒等我們到村口就跑掉了,而戴小林因爲還在屋頂,被我們抓了一個現行,不過,他最終都沒有交代兩個同夥是誰,只承認自己一個人作案。”
洛霞沉思了一下,說道:“那你記不記得三十多年前你們關北鎮辦的一個案子,一個名叫戴小林的人狀告白雲寺的尼姑毒死了他父親……”
還沒等洛霞說完,趙剛就打斷她的話說道:“怎麼不記得?這個案子就是我師傅戴永軍辦的。”
洛霞沒想到自己還真找對人了,既然趙剛連這件事都知道,並且還是戴永軍的徒弟,算算年紀,差不多也該退休了。
“那你能不能說說案子的大概情況?這個戴小林和你抓的那個戴小林是同一個人嗎?”洛霞問道。
趙剛說道:“是同一個人,至於當年戴濤死亡案子的具體細節我還真說不上,因爲那時候我剛剛參加工作。
不過,當時戴家的兩兄弟意見不一致,大兒子戴小林一口咬定是白雲寺的尼姑害死了他父親,並且告到了公安局。
可戴濤的小兒子戴龍好像不這麼認爲,他在戴濤的腿上找到了一個小傷口,證明是被毒蛇咬死的,後來,戴小林也主動撤案了事實上連戴濤的老婆都出面自己丈夫是死於白雲寺尼姑的說法。”
洛霞聽了好一陣沒說話,最後說道“你們南安縣姓戴的人太多,並且還有很多都是重名,案子中死亡的戴濤和戴振英有什麼關係嗎?”
趙剛楞了一下說道:“沒聽說他們有什麼關係啊,不過,戴濤當年在南安縣可是個厲害人物,所以,當時我師傅也偏向於戴濤是被毒蛇咬死的。
說實話,如果戴家兄弟有證據證明戴濤是被白雲寺的尼姑毒死的,那還不找白雲寺算賬,哪有這麼輕易息事寧人的。”
洛霞皺着眉頭問道:“這個戴濤和白雲寺有什麼關係嗎?”
趙剛猶豫道:“這就不好說了,都是傳聞,據說他和山上的尼姑亂搞,具體也沒人看見過。”
洛霞想了一下問道:“你剛纔說戴小林還有一個弟弟,他叫什麼名字,現在還在南安縣嗎?”
趙剛說道:“在啊,戴小林的弟弟名叫戴龍,並且在南安縣大名鼎鼎,當年我還抓過他呢,他們一家可以說就是靠着南安縣的古文物吃飯的。”
洛霞吃驚道:“怎麼?難道戴小林的弟弟戴濤就是南安縣富婆戴明月的情夫?”
趙剛疑惑道:“戴明月?她怎麼會是戴龍的情人呢,她不是戴龍的姐姐嗎?這姐弟兩都幹過倒賣文物的事情。”
洛霞一臉震驚的樣子,猶豫了一下,說道:“不對吧,都說這個戴明月是大地主戴振英的親孫女,她的父親也叫戴濤,只是早就去世了。”
趙剛笑道:“以前凡是姓戴的人都害怕和戴振英粘上關係,後來只要是個姓戴的,都巴不得自己是戴振英的親孫子。
戴明月以前在南安縣壓根就沒名氣,後來有錢了,所以就想拔高自己的身份,實際上,南安縣的老人都知道,戴濤年輕的時候只不過是關北鎮的一個地痞流氓。
只不過後來讓他在南安縣打下了一片天地,成了黑白兩道通吃的人,至於和大地主戴振英家有沒有關係,那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