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柳府紅梅吐芳,雖然沒有特意的喜慶,但是廊子下掛的嶄新的大紅燈籠,還有窗櫺上貼着鮮豔窗花也透出一絲絲地歡樂。

柳清君披了那件絳紅色的厚重大氅,沉重的皮毛壓在他清瘦的肩頭,似乎不受重量一般。站在寫意亭中看着那日和她一起插的紅梅,目光溫柔如水,緩緩地笑起來,眉頭蹙了蹙,微微吐出一口白氣繚繞在臉龐,隨即被風吹散。

如今心脈中涌動着他的內力,讓自己想她似乎都會有一種愧疚,沈醉,不愧是沈醉。他笑起來,有一絲無奈,卻也有一絲佩服,沒想到自己一直尋找的師叔竟然會和沈醉有淵源,這門絕跡的功夫只有花追風纔會,而花追風早在二十幾年前已經死在皇宮中。

自己早就絕望,卻沒想到沈醉竟然會。簡直是巧合地太讓人無奈。

他從懷裡掏出那隻小小的紅玉匣子,裡面盛着煉化過的東海之淚,能解世間奇毒。當他聽聞西荷奉命偷偷來問,那心頭的滋味說不上是什麼。

她從不肯主動要自己的東西,就算是送也送的很勉強。而如今,她卻爲了沈醉毫不猶豫地來問這天下幾百年只有一顆的東海之淚。

而且沈醉根本不想要,就算死都不會接受自己的東西,他也能瞭解沈醉的心情,如果是自己,自己也寧願不要,可是沒人給自己選擇。而且就連回報幾分的機會自己也不會有。

這顆東海之淚,他本來想送給她的,但是並不想送給沈醉。

東海之淚,會讓人延年益壽,內力增長,而他不想送的原因是它能夠讓人青春延緩,樣貌有很長時間停留在服藥時候的樣子。

嘆了口氣,自己操那麼多心做什麼?如果沈醉夠愛她,就算她青春逝去,他也會愛她。就如自己,不是愛她的青春,自己也相信,她就算老去,那顆心也是鮮活靈動的,能讓人一直愛下去。

心頭有點酸,卻笑起來,回頭喚了聲長天。

“公子!”

“長天,你將東海之淚給菀書送去,告訴她直接吞嚥就好。”這東西煮不爛,燒不壞,敲不碎,卻獨獨怕人的唾沫,入口便會化成一滴淚。如果不想讓他一個人獨活那麼久的寂寞時光,可以分享這顆東海之淚,可是他不想告訴她。

就算是他的私心吧。再度嘆息。

長天拿了紅玉匣子立刻離去,柳清君默默地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紅梅妖嬈,這一年一放,一放一殘的花,對於他也只是花了,往昔那些快樂,慢慢地越來越少。

從前以爲隨時會死,珍惜每一次與她相聚的時光,就算看着她笑,看着她蹙眉瞪眼,看着她瘋癲,都覺得日子那樣美好。

而如今,自己不會輕易死了,可是也沒有了那些快樂。

想起來,倒還是那日死在她眼前的好。

蹙了蹙眉,卻不想壓抑這種想法,任性地讓思緒繼續散亂,終究闔眸,擡手壓住心頭。

突然後面傳來細密的腳步聲,聽着是波瀾,這孩子總是毛毛躁躁的,比起解憂和長天差多了。

“公子,剛纔送來消息!”波瀾一進來便說正事。

柳清君慢慢地轉回,溫和地看着他,淡淡道,“波瀾,慢慢來,彆着急!”

波瀾擡手抹了抹額頭,喘了口氣,“公子,外面傳來消息,楚王和裴錦書在路上遇到暴亂,失蹤了。生死不明,人沒找到。”

柳清君眉頭一挑,楚王是常勝將軍,馬上功夫極其厲害,就算不擅長遊鬥江湖殺手,可是也不至於不濟,況且還有隨從護衛,再說楚王風頭正勁的那幾天,每日都有大批殺手想要他的命,個個無功而返,今次怎麼會遭毒手?

所以他寧肯相信楚王是自己主動失蹤,至於裴錦書,雖然是小歡的哥哥,在江南相州很有名有“花顏鐵心”之名,也見過幾次但是並不熟,自己對於過分豔麗的東西本能地排斥。他若與楚王同行,當不至於會死纔是。

“波瀾,讓人去秘密打探,如果遇見不計代價保護楚王和裴錦書的安全。”

波瀾應了立刻去辦。

柳清君慢慢地走下臺階,出了亭子,只希望沈醉能瞞住裴菀書纔好,若是她知道哥哥失蹤只怕會着急上火。

灰沉沉的天像是要和大地融爲一體,不一會雪落無聲,紛紛揚揚,遠遠望去,紅白相間,豔色逼人。

紅的梅,白的雪,豔色的燈籠,粉白的牆。

晚飯後掌燈時分,裴菀書站在廊下看着盛開的紅梅,因爲冬至即將到來,府裡是過年的氛圍,張燈結綵,歡天喜地。

從豔重樓那裡搬回來之後,沈醉就賴在她的院子裡不走,說要迷惑她,她也懶得跟他較真,任由他耍性子糾纏,他有時候就像個孩子,竟然將她當做撒嬌對象一樣,讓她有點吃不消卻又覺得窩心,滿滿的心疼。

這幾日他忙得幾乎腳不沾地,雖然身體沒好利索卻也不能耽誤正事。看起來一點不是那種吊兒郎當花花公子的模樣,讓她欣慰之餘卻也心痛,只能加倍地對他好。

正說着西荷快步走來,然後遞了個巴掌大的紅玉匣子給她,沒有信箋只有一句口信,“東海之淚,口服。”

心下感激,卻也說不出什麼,想起他瘦的讓人不忍去看的身子,微微嘆了口氣,回頭朝西荷笑笑,讓她自去忙。

將紅玉匣子小心地揣進懷裡,轉首卻看到在梅樹底下和解憂打鬧的水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水菊和解憂走得近了,兩人經常躲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心頭一動,便笑起來,如果能讓水菊解憂湊成一對,讓他們去跟着他,倒也不錯。回到房中,不一會水菊端了粥進來服侍她喝。

裴菀書接過來,看了她一眼,“木蘭翡翠她們呢?”

水菊幫她加了一點蜜糖,“被韋側妃叫去幫忙了,她在莫語居,說很多東西用不慣,要換掉,過些日子就是冬至節,不想耽誤。”

裴菀書哦了一聲,也沒介意,看水菊一張水蜜桃似得小臉水靈靈的,笑道,“丫頭,你也不小了吧!”

水菊嗔了她一眼,“小姐又要怎的?您也不大呀!”

笑了笑,擡指戳了戳她的髮髻,“臭丫頭,越來越喜歡頂嘴!”

“您甭擺佈我,一般說人家不小了,就是想打發人出去或者嫁人了,別以爲我不知道!就算您跟着爺走了,我也要跟着,打小您答應過的,一輩子不丟下我!”

水菊噘着嘴,哼了一聲。

裴菀書也哼了一聲,“死丫頭,越來越不聽話,你就算跟着我,難道就不用嫁人嗎?還等着做通房丫頭呀!”說完臉紅起來,不由得笑起來。

這是她和水菊小時候的笑話,說以後自己嫁人了,要帶着水菊做通房丫頭去。

水菊臉立刻紅的跟霜染的柿子一樣,嘟着嘴,不樂意道,“誰稀罕!”說着扭了身子不理她。

裴菀書見她生氣了,放下粥碗,伸指去捅她,“丫頭,好了,別生氣了,你大丫頭不記我這個小姐過!”說着自己又笑起來,“沒讓你那麼委屈,嫁給解憂做個小妻子好不好?”

“呀,小姐越來越壞了!”水菊一聽,臉紅的滴血,嗷的一聲,捂着臉嗖地便飛了出去。

裴菀書笑得捂着肚子,直喊肚子痛,透過窗口看到解憂在廊下攔着她低頭柔聲地問着什麼,水菊臉紅的豔過廊子上紅紗燈籠,“嚶嚀”一聲,飛快地跑開。留下解憂一人在那裡愣愣地不知道怎麼回事。

“解憂,你來!”裴菀書走到窗口,朝解憂招手。

解憂一見立刻跑進來,“小姐,您吩咐!”

“你今年多大了?”她開門見山,和自己人從來不拐彎抹角。

“回小姐,十七歲了!”解憂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要問這個。

“解憂,你想不想找個伴?”裴菀書笑得和藹可親,讓解憂覺得像極了那些想把女兒嫁給他的婆子們。

他動了動脣,喏喏道,“小姐,我,”

“想吧?”裴菀書嘿嘿笑笑,又道,“你沒喜歡的人吧!”雖然她並不比他大多少,可是面對着解憂這些人她就是覺得自己大到足以可以關心他們的終身大事上,而且一點沒有面對沈醉的窘迫。

解憂的臉紅的沒比水菊好多少,不知道裴菀書到底什麼意思,想說有又小姐生氣,想說沒怕小姐亂指一個給他,一時間屋子裡熱氣又盛,急的他滿頭大汗。

裴菀書笑眯眯地盯着他,慢慢地靠近,湊到他跟前看他額頭上晶瑩的汗珠,看他雙手垂在身側緊張而慌亂地扭着衣襬,笑得更加邪惡起來。

“你在做什麼呢?”突然窗外傳來沈醉一副抓姦架勢的冷寒聲音。

裴菀書聳聳肩,擡手拍拍解憂的肩膀,對他道,“別怕,小姐我給你做主,你喜歡水菊嗎?”

說話間沈醉已經跨了進來,紫衣玉帶,俊朗清絕。裴菀書睨了他一眼,繼續問解憂,見他臉紅氣喘,額頭冒汗,便道,“你要是喜歡,今年我們就把親事--”

突然眼前人影一閃,解憂往後退,紫色袍袖便捲上她的腰際,隨即落入沈醉溫暖的懷抱裡。

裴菀書臉面一下子比解憂更紅,解憂忙不迭地告退,擡手抹着額頭飛奔而去。

“什麼親事?”他抱着她身形一旋,便落在暖炕上。

裴菀書手忙腳亂地從他懷裡爬出來,嗔了他一眼,不滿道,“你就不能正正經經地嘛?我跟解憂說正事呢?我想把水菊許給他!”

沈醉一聽眉頭舒展下來,隨口道,“好呀!”

裴菀書看了他一眼,笑着爬到他身邊,擡手去捏他未受傷的肩頭,討好道,“你今日進宮去了,有沒有聽說我大哥哪天到京?這就要冬至了呢!”

沈醉略略垂眸,知道她會問,便笑道,“那麼急做什麼,他們路上遇到大雪,路途不便,估計要冬至後才能到了,而且楚王和他一起,人多更加緩慢。你怕什麼!”

裴菀書便鬆了口氣,想起自己一直思考的事情,便道,“沈醉,我得跟你商量件事情。”

沈醉好笑地看着她,“喲,你還能和我商量呢?”

嗔了他一眼,撅着嘴,“不想聽就算了!”說着便扭着身子歪向窗口,不再理他。

過了一會,沈醉又粘上來,“壞女人!”說了伸手將她摟在懷裡,裴菀書動了動便任由他抱着,卻威脅道,“弄壞了傷口,別想我再理你!”

沈醉笑了笑,“每日你幫我換藥,難道就沒看出來,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嗎?”

裴菀書哼了一聲,真懷疑他是不是人,那麼重的傷竟然好得那麼快,也多虧了那玉蛟粉,真不知道是什麼寶貝,弄得她爲了試試是不是真的神藥都想拿小刀在手上劃個口子,然後試試看。不過一是她怕疼,愣是沒捨得,而是恰好王氏切菜傷了指頭,她就地試了試,結果眼睜睜地看着傷口止血癒合收口,雖然沒好利索,但是幾日下來已經只是一道淺淺的疤痕了。

如果她知道那藥的稀有和珍貴程度,想必是不敢這樣拿着胡亂試了,好在知道管用,立刻便藏了起來,除非重傷再不捨得拿出來給人用。

見她一副心不在焉走神的樣子,沈醉心頭不喜,擡手撥弄她的鼻尖,然後是嘴脣耳朵,直到她發出小貓一樣的聲音才俯首吻住她的脣。

裴菀書微微動了一下,眼睛眯成細縫,躲着窗口斜照進來的燈光。大紅燈籠的光芒照在她的臉頰上,讓他心頭一蕩,越發情不自禁,細細密密的吻便落在她的脣和頸上。

“沈,沈醉!”她被吻得迷迷糊糊,卻還記得那顆東海之淚,忙用力推他。

“小歡……”他低低地喚了一聲,裴菀書擡眼看他。

“沈醉,我們還有正事沒說呢!”她推了推他,“我們躺着說好麼!”

“好!”他應了一聲,撲在她的身上,笑眯眯地看着她,“反正除非我死,一輩子你都休想離開我!”他的聲音曖昧的幾乎黏糯起來,將她的五臟六腑都粘在一起,跟着他表情變化而顫動。

不肯給她時間說正事,她卻似乎根本沒來得及發現他的壞心思。

“好,就算我死也賴定你,如果你敢找其他的女人,我就給你搗亂!”

沈醉得意地笑起來,認真地盯着她的雙眸,清澈如水,亮的逼人,沒有半分的陰翳虛假,這一刻她是真心的。

“小歡,你教我,怎麼才能像你那樣不理睬我,不必那樣牽腸掛肚?”他輕柔地說着,脣在她頸上慢慢地磨擦着。

“嗯?”裴菀書忽然清醒起來,忙推了推他坐起來,“沈醉,你,你,讓我說幾句話!”

沈醉懊惱地給了自己一個爆慄,苦笑了笑,“好吧,我躺着眯一會,你給我說正事!”

“我想到一個問題,皇上--”

“什麼?”他立刻又坐了起來,驚訝地看着她,“什麼皇上?”

“就是東宮,”她抿了抿脣,稍微離他坐遠一點距離,這讓他不禁又蹙起眉頭,不悅地勾着她。

“東宮如今在翰林院,但是有大批高手保護!還有--”

“過來!”他蹙着眉頭,黑眸沉了沉,一張俊臉也陰下來。

裴菀書不解地看着他,怎麼突然就翻臉?便想繼續往後靠一靠,離他更遠點,沈醉似是看穿她的想法,一把拉住她的裙子將她扯進懷裡,然後仰倒在後面的炕櫥上,“說吧!”

心跳的厲害,感覺身上一陣陣發熱,只好轉了轉頭看着菱花窗上貼的鴛鴦戲水剪紙。

“太子妃雖然是住進冷宮,可實際我懷疑皇帝是將她保護起來,”說着她又轉身看向沈醉,低聲道,“她有了身孕!”

沈醉凝眸看向她,眸子沉了沉,卻不言語。

“你應該想到皇上的意思了吧!”

“什麼意思?”沈醉故作不解地看着她,當她這樣說話的時候整個人神采飛揚,有一種讓人不敢逼視的光芒,深深地吸引着他。

“少裝模作樣,你會看不出來?”裴菀書扁了扁嘴角,“皇上根本不想廢太子,你和二皇子只能是白忙一通,你就不要和二皇子--。”

“我看是你想替東宮說情醞釀很久了吧!所以想出這些來攛掇我,是麼?”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擡手挑起她的下巴,凝視她黑亮的雙眸,似是要直直地撞進她的心底。

無懼地迎上他的目光,哼了一聲,“就算有這個因素,那又如何,況且我就是覺得太子是好人。”

“爲什麼他是好人?一個目光短淺的好人皇帝會害死千千萬萬的天下人。”

“可是一個英明睿智野心勃勃的皇帝,會害死無數千千萬萬的人!如果桂王做了皇帝,我可以斷定短短的時間裡他就會想出兵,東南西北的出兵,到時候生靈塗炭,你就知道我選太子是對的!”

原始的痛

“等我們大周做了北方八部鐵蹄的奴隸,你也知道我選二哥是對的!”他毫不退讓,絲毫不拿她做女孩子看,一派針鋒相對。

“你太危言聳聽,我們大周有那麼多名臣良將,只要皇帝能夠知人善用,就夠了!

裴菀書不服氣地回道。

“可是大哥做不到這點。他雖然性仁,可是某些時候卻又剛愎自用,固執己見,這纔是要命的。反正父皇有了廢太子之意,不是更好麼!”

“沈醉,你糊塗了,太子哪裡有那麼好廢?那些忠君派爲什麼一直沒有動靜,他們一直維護正統,如果皇上要廢太子他們肯定會有所表示,可是我打聽過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那是因爲有人收買想辦法不讓他們說話。”

“太子有忠君派支持,還有大家族們鼎力相助,桂王是庶出,只有一些商人小地主,不會有大作爲的,我覺得你還是要好好考慮纔是!再說你們就是合作,你可以選擇不合作,淑妃娘娘的事情,會水落石出的。現在宮裡不是有人開始針對鬧鬼的事情惶恐不安了嗎?”

“沒想到你整天躲在家裡裝病,宮裡的事情倒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是柳清君告訴你的吧!”沈醉忽然眸子一冷,眉峰挑了挑,扯了嘴角冷冷地看着她。

“你怎麼動不動就扯上柳清君呢?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宮裡的消息又不是秘密,我花銀子讓人去外面也能打聽的到!”她蹙眉看着他,忽然沒了方纔針鋒相對的氣力,聲音軟下來。

沈醉看她一副委屈的樣子,心裡一軟,又心痛起來,伸手去摸她的臉,卻被她狠狠地拍下來,

“別生氣了!”他笑着安慰她。

“我生氣了嗎?你哪隻眼睛看到的?”她冷冷地瞪着他。

“哪隻也沒看到,我不好,不和你吵了,行麼!”他笑起來,湊過臉來哄她,“你打吧!”一副大義凜然地樣子,將臉湊上前,嘴角卻微微勾着,一絲壞笑噙在脣邊。

裴菀書看着他那副壞笑的模樣就想給他一巴掌,可是對上那雙水溶溶真情滿滿的星眸又心軟,擡手在他臉頰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戲謔道,“讓姐姐我調戲一下!”

“啊?裝正經,看我不收拾你!”沈醉一下子將她撲倒壓在炕上,伸手就去拽她的衣服,裴菀書用力地揪着衣襟,卻被他胳肢得渾身無力,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沈醉,饒,饒了我吧!哈哈哈!哈哈哈!”

沈醉見她笑得暢快,也大笑着,卻不肯放鬆,拉住她的腰帶手便伸進去繼續胳肢她,後來想起她的腳更怕癢,索性擡腿壓住她的胳膊,一手握住她的腳,飛快地扯掉雪白的布襪子。

她的腳纖長小巧,指豆像珍珠一樣珠圓玉潤,白皙如玉的肌膚上佈滿了淡淡青色血管,被他肆無忌憚地注視着,腳趾似感羞恥般用力地蜷縮起來微微顫抖着。

笑了笑,俯首去吻她的腳背,嚇得她猛地往回抽,可是細細的腳踝剛好被他一把卡住,非常襯手,她那點力氣絲毫不影響他的動作。

“沈醉,沈醉,求,求你……”她笑得眼淚都流出來,表情卻比哭難看。

他的脣滾燙地印在她的腳背上,輕輕地蹭了蹭,帶起一陣陣顫慄,讓她渾身騰地升起一股火焰,既羞恥又興奮。

“你保證不去跟岳父說什麼!”他威脅地眯着她,手卻順着腳踝摸上她纖細的小腿,脣隨之上移印在她顫巍巍的小腿肚上。

“我不會說的,一定不說,快,快,放開我!”她急切地說着,氣喘吁吁,臉頰潮紅,沈醉本來想逗她,被她這個表情一勾身體一下子僵住,修眉微微地蹙起,感覺到身體明顯的變化。

裴菀書見他握住自己的小腿一動不動,臉頰微微紅潤起來,脣角細細的抿出一條縫,帶着一絲絲似淫.蕩的笑,眉梢眼角都是輕.佻情.色意味。

“沈醉!”她笑的幾乎沒了力氣,腳和腿在他手裡握着,心窩又癢又酥讓她想當心踹飛他,想到他的傷只好按耐住不動。

“你,你放開我啦!”

沈醉呆呆地看着她紅脣微張,一張柔嫩的臉頰如同染了秋霜的拒霜花,竟然嬌豔無比。在他的眼裡她從來都是好看的,一瞥眼,一嘟脣,就連給他白眼都是冷颼颼像霜花那樣。

“小歡,我想要你!”他趴在她的身上,脣貼在她的耳底,聲音低沉的有些沙啞,充滿了蠱惑勾魂的味道。

裴菀書身形一僵,啞着聲音道,“不,不是得晚上嗎?”

沈醉輕輕地吮着她柔嫩的耳珠,魅惑道,“這不是晚上嗎?晚飯也過了,可以睡覺了!”說完意猶未盡地繼續吮她小巧精緻的耳廓,弄得她渾身酥軟幾乎沒有力氣說話,直到沒有力氣思考。

“可,可你還沒,吃飯,她,她們會進來……”她語無倫次,理智被他吻得幾乎飛到九霄雲外去。

沈醉從她頭上拔下兩隻玉蝴蝶,飛擊暖炕兩側的金鉤,幾層幔帳疊疊蕩蕩地飄忽而下,將暖炕嚴嚴實實地包裹在內。

“我不是在吃了嗎?”他輕輕地咬着她的脣,王府的丫頭如果連這點眼力見沒有,他這個王爺也太失敗了。

裴菀書只覺得身體着了火一樣,幔帳擋去了明亮的燈光,只有暖炕角上掛着的小巧琉璃蓮花燈發出橘黃的暖光,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淡金色的光芒。

“沈醉,你,你的毒怎麼辦?”她竭力想保持心頭的那一絲清明,不被他的魅惑誘喪殆盡。

“不怕,淬骨散也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再可怕的我都中過,不是也沒死呢!”他笑吟吟地凝注她。

裴菀書臉頰赤紅,心裡卻在想是不是等一下趁他迷亂的時候塞進他嘴裡,這樣的話應該不會太困難。

結果不等她有所動作,意識卻漸被他激.情的吻奪去,只能在他身.下嬌喘細細。

衣衫漸褪,露出嬌.嫩細白的肌膚,鎖骨處還有昨日被他烙下的印記,看着原本紅豔的嬌花變成淡紫色的印記,他將脣印上去,輕輕地吮了吮。

“等,等……”她終於找回一點理智,翻身去找自己衣服裡的小紅玉匣子,又怕他知道只能拉在身側用手按住。

沈醉以爲她害羞,笑了笑,眸子越發黑沉,如燦爛星河笑吟吟地盯着她,見她一副大義凜然受刑的樣子,脣角扯起來,擡手輕輕地摩挲她紅潤的脣瓣。

“你,你行嗎?”她掛念他的傷勢。

卻不知道這樣一句話對他是多麼大的挑釁,脣角斜斜勾起,那絲淡笑便充滿邪氣的戲虐。隨後胡亂地拉掉自己的衣物,白紗如雪纏在身體上讓玉白肌膚顯出一分蜜色,精瘦的軀體閃動着柔和光芒,卻讓裴菀書覺得氣勢逼人,不敢睜眼去看。

“等你驗證過就知道咯!”他輕笑,擡手捧着她的臉輕輕地吻着,雙手緩緩滑落,將她的腰帶挑開,裙裾如蓮,鋪展如蝶,在身.下如水草盪漾。

如今內力等同於常人,自然也沒什麼顧慮,黑眸看着她嬌嫩的肌膚,驟然深沉下來,幽邃若淵。

淡綠色的褻衣包裹着她玲瓏有致的身體,如同一朵初綻的百合花,美麗地讓他想膜拜。一種單純從身體裡面產生的感覺,靈魂深處浮上來的愛念,雙眸中流露出的柔情,這樣的身體是他渴望的,情人的肯定就是說愛的時候奉上自己的身體。在他的眼裡那是美豔的花朵,無與倫比。

擡手輕輕地覆上她胸.前的柔軟,隔着輕軟的薄錦,那感覺依然明顯地傳入手心,讓他忍不住同她一起輕輕地戰慄。

手指微勾,身體卻微微擡起,自上凝視着她,柔聲道,“小歡,可以嗎?”

裴菀書只覺得他在折磨她,都這樣了她會說不行嗎?身體燙的難受,某個地方又麻又癢,小腹裡似乎生出一股陌生的感覺,與撞擊心房的刺痛相比那是一種無法描述的快感,讓她恐慌害怕,羞恥地想將自己藏起來。

她閉緊了眼睛,長睫輕輕地顫抖着,健康的肌膚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玫瑰色,嬌.嫩誘人,看在他的眼裡,讓他眸色沉了沉,低頭吻住她的脣。

舌尖輕輕地抵開她並不抗拒的齒列,吸吮糾纏着她柔軟的舌,蜜糖的味道在齒頰間散開,一下下撞擊他的心胸,輕緩卻韌性十足,將他的心虛虛浮浮地吊起來,然後重重地拋下去。

來不及恐懼,便被美好的感覺充塞,那種自心底涌動上來的感覺美妙無比,讓他深深沉溺其中。

他愛她,這一刻更加堅信,他不放手是值得,也是對的。因爲這樣自己才覺得是圓滿完整的,一生不是虛度的。

她用力地仰了頭,任由他肆意地索取,慢慢地學着他的樣子,去糾纏他的舌尖,小手鬆開環上他的頸項,胸口起起伏伏,呼吸細細密密,交.纏的身體沁出晶瑩的汗珠。

她的主動如同汪洋衝堤,讓他陡然間沒有了自制力,近乎狂亂地吻着她,雙手略帶笨拙的動作不夠溫柔地扯掉她的褻衣,微微擡起身體,撫摸她豐盈得剛好一握的胸.脯。

“啊……沈,呃……”胸口傳來的酥麻和微微的刺疼讓她皺起眉頭,下意識地夾緊了雙腿,羞澀的反應讓他情不自禁地加深了吻,待她幾乎喘不過氣,才滑下胸口,雖然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能弄傷他,但是第一次的衝動還是讓他每一個吻都在她的肌膚上綻出嬌豔的紅梅花,一朵朵佈滿如絲絹一樣的柔軟白.嫩的胸.脯。

溼潤的脣含住胸前的櫻珠讓她猛地呻吟出聲,隨即卻意識到自己的放蕩,不由得微微抓緊了他的背,摸到細軟的紗布又想起他還沒有痊癒的傷,想說話,出口的卻是細細的吟哦。

他雙手握住她纖細的腰肢,脣品味般在她胸前溫柔卻又不容拒絕地輕吮,一隻手顫抖地順着她纖長的大腿摸下去,兩人同時一顫,同時發出一聲呻吟。

他的手剛摸過去便被她猛地夾住,太過用力讓他的手感覺到疼,脣間不禁加大了力道,牙齒相撞,不輕不重地咬了她一口,酥麻的感覺裡驀地摻雜了一絲疼痛,讓她陡然間覺得要崩潰一樣,忙閉緊了眼,咬着脣拼命壓抑即將喊出的聲音,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的頭。

“小歡,放鬆……”聲音更加低沉了幾分,微微沙啞,如同絲綢摩擦的聲音,在橘黃的燈影裡有一種魅惑至極的風情,讓她不由自主地遵從。

她緩緩地放鬆了身體,在他雙手中如同一朵午夜蘭花緩慢地綻放,到了極致,軟成一汪春水,他的髮絲如墨雲堆積在她的胸口,黑白交映,紅白相稱,玲瓏的身體透出一種妖豔的氣息,讓他深深沉醉不能自拔。

纖長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將她的雙腿慢慢地撐開,她咬着脣閉緊了眼,任由他擺佈,在這樣的事情上,她一點不知只能羞澀而順從他的引導。

感覺他的手指試探地滑了進去,她下意識夾起雙腿,雙手抓住他的頭髮,終於顫聲道,“沈,沈醉,我,我們……啊……”想說停下來,卻被他猛地堵住了脣。

一手勾着她的後腦一手握上她的纖腰,與她纏綿擁吻,等她意亂情迷地根本無法說出什麼,手滑下握上她纖長的大腿,輕輕地拉開,溫柔細緻地撫摸,讓她渾身輕顫着,不由自主地纏緊他的舌用力地吸吮。

感覺那裡被滾燙的什麼頂住,讓她腦子嗡的一聲,似乎要炸開一樣,閃着金星,意識渙散,似乎要昏過去一樣。

下一刻陡然地銳痛似乎要將她撕裂,猛然間又將她拉回現實,“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他密實地堵住她的嘴,將她的聲音都吞了下去,然後溫柔地舔着吮着她的舌,卻感覺背上一陣刺痛,竟然被她抓破,疼得他激靈靈一個顫抖,腰身一挺,將阻礙他的東西一下貫穿。

“唔……”

兩人同時哼出聲,裴菀書騰地渾身溼汗淋淋,雖然出嫁的時候教引嬤嬤都講過,可是她沒想到是這樣地疼,疼得幾乎要靈魂出竅,讓她似乎是下意識地咬了他的舌,抓破了他的背,想躲開,卻被他緊緊地壓着,手臂勾住躲無可躲,只能真切地感受他的慾望將她貫穿,深深地抵達靈魂深處。

淚水滑落眼底,委屈,疼痛,讓她有點害怕,他弄疼了她,是不是不夠愛她。心裡的委屈讓她嚶嚶地抽泣起來。

沈醉被她哭得心都幾乎碎了,硬生生地逼着自己停滯在她體內,輕憐蜜意地誘哄着她,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腰肢大腿,脣輕柔地吻着她的眼底,將淚水都吻了去,又細密地吻着她的臉頰和脣,低聲地呢喃,讓她放鬆。

她哭了一會卻又覺得更加羞窘,微微睜開眼睛看他,見他一臉深情憐惜,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來,隨即卻疼得又皺起了眉頭。

沈醉見她臉頰嬌豔如花,眼底淚痕清晰,似一朵嬌柔的花朵,讓他心底顫顫地疼,突然間卻燦爛地笑出來,宛若連陰天的時候驕陽忽然露出雲層,晃了他的眼睛。

讓他情不自禁地道,“小歡……!”

裴菀書羞紅了臉,假裝沒聽見,微微移開視線,但是身體相連的部分感覺那樣清晰讓她不由得收縮了一下,沈醉似痛苦地又似過度壓抑地蹙起眉頭,悶悶地哼了一聲,感覺被她那樣□溫熱地包裹住,讓他只覺得一陣陣地暈眩撞擊上頭,幾乎無法控制自己。

“沈醉,我,我難受……”她低低地哼着,身體裡那樣陌生的渴望讓她不明所以,有點害怕,又有點羞恥,這樣的裸裎相對讓她顫顫然不知所措,只能用力地夾起雙腿。

她如此,沈醉便越發難受,忍不住動了動,結果見她臉頰越發羞紅,連耳底脖頸都染上一層秋色。

“小歡,我也是,忍一下就不會難過了!”他低聲地勸誘着,微微地撐起身體,精壯的腰身凝力挺進,輕緩卻堅定地推進,讓她儘量地適應自己的進入。

隱忍和壓抑讓他黑眸沉隱,晶瑩的汗滴從額頭頸項胸口接連滴下,跌碎在她的肌膚上,暈染着緋色的肌膚透出一種誘人光澤。

她似乎感覺到他的痛苦,咬緊了牙,環住他脖頸的手往下摸上他的背,滑下細長緊緻的腰,繼續往下,他不由得顫了顫,似乎得到了鼓勵,加快了動作。

“唔……”緊蹙起眉頭,微微睜開黑眸,濃密地長睫低低地顫着,讓她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嫵媚柔弱,他只覺得心頭被什麼狠狠地碾過,低頭用力地吻住她的脣,再也無法剋制自己,伏在她的身上,起伏進出,連綿不絕。

只覺得自己彷彿被埋進流沙中,身下是柔軟的水,身上是風吹水面,波浪起伏,慾望的浪潮如仙音起蒼黃,飄渺而來緩緩凝聚,卻又如大江流水,洶涌澎湃。在他的身.下,身體越來越柔順,曼妙地展開如同優美的畫卷,似乎聽得見仙鶴在頭上低吟,看得見藍天白雲青山綠水,那裡飄起了絢爛的桃花雨,沁着幽幽的香甜。

陽光帶着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照進他的心底,深深地撞進他的靈魂,如今刻印在身體的感覺裡,讓它也將她牢牢地記住,成爲那亙古的唯一。似乎與生俱來的渴望,那是靈魂深處的渴切,他抱緊了她,頭埋在她柔軟的黑髮裡,將慾望一次次深深地埋入她體內,尋求深切的契合。

直到那一陣陣的暈眩襲擊着大腦,耳邊是她嚶嚶抽泣的聲音,背上是她愛恨交織的指痕……

秘密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