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明煙遲遲沒有入睡,她要等着周昊騫回來問個明白,可是一直到夜半時分也沒見周昊騫的人影,就連白馨這一夜也不曾回來,明煙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難道園子裡的傳言真的是真的?
周昊騫從不曾夜不歸宿,就算是真的有事情不回來也會遣身邊的小廝回來通報一聲,可是直到現在也沒有絲毫的消息……
孩子們早已經睡了,諾大的屋子裡只有明煙一個人,丫頭們也被明煙遣出去了,就那麼一個人坐在那裡靜靜等着,可是一直到月影西移,天將放曉,卻一個人也沒有回來。
明煙只覺得眼睛乾澀的要命,渾身上下流淌着絕望的氣息,白牡丹一出現,周昊騫就夜不歸宿,難不成是跟他的老情人私會去了?那白馨呢?她又去做什麼了?
明煙差點忘記了,白馨本來就是周昊騫的人,現在周昊騫讓她去伺候別人她自然也要去的。難怪那幾日她神神秘秘的,自己怎麼問都不肯說實話,想到這裡明煙只覺得心裡難受的很,若真是這樣自己該怎麼辦?
她不想去相信這些流言蜚語,她只想親口聽周昊騫說,只要他說一句,不是,她就願意相信他,可是……這一夜他沒有回來!
明煙聽到有腳步聲傳來,知道是丫頭們起來了,簾子被輕輕的掀了起來,走進來的是雪卉,一看到明煙還是昨晚的衣裳沒有換,雪卉驚呼出聲:“主子,難道您一夜沒睡?”
明煙聽到她的聲音,轉過頭看着她,努力讓自己擠出一個微笑道:“雪卉,你服侍我梳洗更衣。”
雪卉總覺得明煙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想上來哪裡不對勁,還是點點頭扶着明煙進了淨房。
清晨第一抹朝陽出現的時候,明煙已經用完了早飯,按理說她應該沒有胃口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明明不餓,卻一直不停的想要吃東西,一直到吃不下去,這才停了手。
丫頭們進來收拾碗筷的時候,看到那消失大半的飯菜都唬了一跳,缺一個人也不敢說話,趕緊的收拾了東西下去了。
距離昨晚明煙聽到消息不過短短的一晚上,整個王府似乎都知道了這件事情,等到學會幾個進來的時候,明煙看她們的神色便知曉了,她們一定也聽說了。
“小王爺不是那樣的人,奴婢相信這件事情一定另有隱情,主子,您可不能上當啊,說不定是小人作祟呢。”憐雙咬着牙說道,說話的時候眼睛看向的卻是秦側妃的院子方向。
明煙只是淡淡一笑,現在心情平和了很多,只是一笑卻不說話。
“是啊,憐雙說的對,小王爺對主子的心意誰能比咱們更清楚,所以這裡面說不定真的有貓膩。白馨幾日進來進去的一定是在查這件事情。”雪卉也覺得憐雙說得有理,張口附和道。
明煙看着窗臺上那金光閃閃的小金獸的嘴裡正吐出絲絲白煙,一縷縷的往空中飄蕩,漸漸地消失不見,化爲塵煙。
“你們不用擔心我,我不會做什麼傻事的,事情沒弄清楚之前,誰也不能從我這裡奪走什麼。”明煙的目光開始變得堅定起來,昨晚的彷徨,不安似乎都已經慢慢地消失不見。
流言就像是瘟疫,傳播的速度之快,讓你難望其背。
今日明煙一出門,便能感受到各式各樣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打量,雖然都是眨眼消失,可是那種犀利還是讓明煙如芒刺在背。
明煙淡然德回視着各種各樣的目光,一直到了芳草廳,看到秦側妃那嘴角的笑容那麼燦爛的時候,明煙就覺得心扎得慌。
“聽說小王爺昨夜並未回府,這可是真的?”
“小王爺公事繁忙,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情,有什麼好奇怪的?”明煙莞爾一笑,厚厚的脂粉遮蓋住了她蒼白的神色。
“是啊,小王爺不是昊楠,整日的呆在家裡。”穆側妃看着秦側妃張口說道。
秦側妃臉色一僵不再說話,穆側妃看着明煙笑道:“知道你素來是賢惠大方的,小王爺公務繁忙你能理解是好事。不過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來,還是要注意身體纔是。”
明煙頗爲驚訝穆側妃居然會用這麼婉轉的話來提醒她,心裡說不上什麼感覺,總覺得酸酸的,臉上卻要笑道:“是,我會提醒小王爺。只是小王爺倒是跟我親口說過,這些日子會比較忙,側母妃也不用擔憂,忙過這段也消停了。”
三人各說各話,看似沒什麼緊要的,可是這話裡字字句句都令人深思。
好不容易捱到管事們回完事,明煙這才鬆了口氣,跟在二人的身後擡腳走出了芳草廳。
各路管事那複雜的眼神讓明煙覺得很是難受,臉上還不得不裝出沒事的感覺,越想越是覺得鬱悶,整個人也有些沒有精神。
溫暖的陽光兜頭披灑下來,站在芳草廳門口,明煙看着這一片的金色,卻越發的覺得內心淒涼,有個角落在默默的哀傷。
雪卉跟在明煙的身後,低聲說道:“主子,咱們回吧,這裡陽光大,怪熱的。”
明煙點點頭,轉身欲走卻不料被秦側妃叫住了,明煙只得頓住腳,看着秦側妃一步步的走來。
“秦側母妃還有什麼事情吩咐?”明煙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剛纔的暗淡憂傷似乎已經隨風而去。
秦側妃輕輕一笑,這才道:“昨晚上收拾箱籠,卻發現了這支壓在底下的白玉牡丹釵,我這把年紀了再戴這個就要惹人笑了。擱着也是白放着,倒不如給了你們年輕人戴。”
明煙聞言心頭一痛,垂頭看去,只見秦側妃手中那支白玉牡丹通身潔白如棉絮,彷彿是那潔白的雲朵一般,散發着瑩潤的光澤,一看就知不是凡品。玉這種東西需要養的,常年戴在身上的跟個在箱子裡是不一樣的。
這支白玉牡丹釵,秦側妃說在箱籠裡放置了多年,可是明煙卻知道這支釵保養得很好,定是有人時常佩戴的,所以纔會有這樣的光芒。
秦側妃爲了打擊自己,故意選了一支白玉牡丹釵也算是煞費心機了。
“平白無故的怎好受秦側母妃的東西,明煙不敢生受,側母妃收回吧。”明煙莞爾一笑,輕聲推脫道。
“就別這麼客氣了,讓你拿着就拿着吧放着不過也是白隔着,怪可惜的。”秦側妃看着明煙輕聲笑道,就將白玉牡丹釵遞了過來。
別的不選偏生選了一支牡丹的,這裡面的寓意明煙不是傻子哪裡不知道。
“如此明煙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明煙盈盈施禮,這才伸手去接那白玉牡丹釵。
不曾想一個放手一個去拿的時候,一個沒抓穩,那白玉牡丹釵一下子在兩人手縫隙間滑落下去,只聽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刺耳的傳來。
秦側妃臉色頓變!
明煙嘆息的說道:“倒是可惜了側母妃的一番心意,看來這白玉牡丹釵跟我真是沒有緣分。不是你的始終不是你的,就算是你伸手去拿也未必接得住,倒是可惜了這好成色的物件。”
秦側妃氣的一時說不上話來,明煙瞅了她一眼,慢慢的說道:“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人啊還是安分守己的好,免得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連自己僅有的也會失去,是不是這個道理,側母妃?”
秦側妃這時緩過神來,看了明煙一眼,道:“碎了就碎了。不過一支簪子。簪子畢竟是個死物,不會說不會動的,可是……人卻不一樣,對不對?”
明煙輕輕一笑,道:“對,人跟簪子怎麼能比呢?一支白玉簪子,就地上碎掉的這個,少說也得百餘兩。可是一個奴才三五兩就買回來了,怎能一樣呢?”。
秦側妃萬沒有想到明煙到了此時還會這樣的強悍,強壓下心頭的怒氣,徐徐說道:“人有貴賤之分,不值錢的奴才自然三五兩,可是若是母子二人的只怕是有錢難買呢。”
“既然難買那便不買就是了,母憑子貴的不是沒有,可是在王府裡這一點卻行不通,秦側母妃不也是有兒子,怎麼就沒有母憑子貴坐上王妃的正位?所以說凡事都有例外。”明煙抿嘴一笑,轉身欲走,臨走前又看了一眼碎了一地的白玉牡丹釵,道:“若真喜歡,又怎麼會碎了一地?”
看着明煙遠去的背影,秦側妃冷哼一聲,明煙的意思她懂,不過就是說,周昊騫若真喜歡白玫瑰,又怎麼會讓她流落在外?若是真的在乎她們母子早就該風風光光的接回府裡。
雙拳微微的握緊,秦側妃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眸之中閃過陣陣利光。莫得意的太早,太過於自信也不是一件好事。
當初周昊騫爲了這個白玫瑰京都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怎麼可能說沒情誼就沒了?這下子肯定熱鬧了,嘴硬誰都會,可是受苦的卻是你自己!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吧,人哪能一生一世總得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