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恐怖鎮

新華書店門口擁滿了前來購買林茜恐怖小說的人。“林茜”這個名字已是小說界的又一亮點。她的小說描繪細膩,而且在每個故事開頭都回印上一行子:別以爲這只是小說,凡是知道這個故事的人都將活過不今夜。

但就是如此,才讓更多的讀者爲之瘋狂。今天是她第四部小說的首發日,但不論她出版多少恐怖故事都離不開一個地方——怖寒鎮。幾乎所有的故事都發生在那個鎮上。但誰會留意這點。人們只對她小說中的恐怖情節感興趣。

但陳靜姍卻跟他們不同,她不但愛看林茜的小說,而且對小說中的恐怖鎮也充滿期盼。她相信世上確有這個小鎮。而且鎮上發生的故事都是真實的。爲此她找遍了地圖和地區資料,希望可以去鎮上親眼目睹林茜的筆墨。她的這種行爲早已被同學看做了“瘋子”,但她卻依然我行我素,能爲林茜做瘋子也無所謂。

“鈴……”一陣電話鈴響驚醒了熟睡中的陳靜姍。

“喂……”疲倦的她掙扎着拿起電話,但在那一端卻已掛線,氣得陳靜姍把電話摔在了地上。

“鈴……”

“哦,不……”陳靜姍憤怒地從地上找到了電話:“喂,喂”電話中人仍無人說話,陳靜姍並沒有掛機,她似乎預料到了什麼,靜靜地等着。突然,傳出一個女人的慘叫聲,那種毛骨悚然的聲音,可以從內心使人致死。

“天哪,這是誰?”陳靜姍大叫着,從半夢狀清醒了起來。

“陳靜姍。”電話中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誰?你是誰?”

“你要去恐怖鎮,想來找我是嗎?你等着,我會告訴你怎麼去那兒的。”

“喂……你是誰?喂……”陳靜姍放下電話,望着牆上的鐘指着十二點,心內仍在想着剛纔的那個電話。

“鈴……”刺耳的鬧鈴把陳靜姍從夢中叫醒,原來剛纔是做夢,陳靜姍嘆了口氣。打開燈,找到了自己的深度眼鏡,但不知怎麼的自己的左邊冷冰冰的,回頭一看,天哪!一具渾身爬滿蛆的死屍直挺挺地躺在自己身邊,他那未合的眼死死地瞪着陳靜姍,手中還抱着4本林茜的小說。陳靜姍嚇得抱着被子從牀上滾了下去。

“啊呦,好痛”陳靜姍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摔在了地上。看看自己牀上什麼都沒有。

“不是吧,夢中夢,我可是中了頭獎了。”陳靜姍摸摸自己隱隱作痛的腦袋,笑着從地上爬起來。拿起一杯咖啡坐在了自己的書桌邊,望着桌上那4本林茜的恐怖小說,突然她發現那4本小說的封面似乎是一張地圖。她立刻把小說的封面拆下來合在一起,果然不出所料,這張地圖可能就是指引她去恐怖鎮的線索。陳靜姍興奮的打電話給好友夏瑜。夏瑜也是一個熱追林茜的人,但卻沒有想過確有恐怖鎮。兩個有着同一個夢的女孩決定去尋找自己夢中的“地獄”……

第二天上午,陳靜姍和夏瑜按地圖騎着單車去了林茜筆下的恐怖小鎮。似乎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她們一路都十分順利,而且地圖上的路線都是平時見的,好像跟去恐怖鎮毫無關係。待她倆走到購買林茜小說的新華書店門口時,地圖上出現了一個註釋:用血滴在門前的樓梯上,她會指引你該往那裡走。夏瑜照着註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讓血滴在了門前的樓梯上,讓人不可思議的是血慢慢地印出了幾個字:向下走。“向下”是什麼意思?她倆回顧四周,發現有一個無蓋的下水道。

“不會是讓我們往那兒走吧?”

“去試試。”

她倆順着下水道一直向前走着。下水道中的陰冷潮溼讓人作嘔,兩個手無寸鐵的女孩手拉着手向前走着。……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在前方有了光芒,那個光口越來越大,刺眼的陽光讓人睜不開眼。終於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了。姑娘們終於從現實生活走到了另一個世界。——恐怖鎮。她們快樂的擁抱在了一起,可又有誰知道真正的惡運纔剛開始。正像林茜所說的:不要以爲這只是小說,凡是知道這個故事的人,都將活不過今夜……

小鎮中十分寂靜,路上連一個人都沒有。風很大,吹過耳邊還能聽見呼呼聲。太陽已下山了。兩個走了一天的姑娘又飢又渴。

“陳靜姍,不如我們先找家旅店住下吧。”兩人來到一家戲院售票處門口,想尋問哪有投宿之處。窗口前坐着一個老頭,正在津津有味地吃晚餐。

“先生,請問一下,哪有旅店?”陳靜姍的話音剛落,老頭就猛地擡起頭,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她倆。他一言不發,用右手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地址。交給了陳靜姍。陳靜姍道了聲謝之後,便和夏瑜按地址走了。老頭任死死地盯着她倆的背影。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那隻插了五根鋼針的手,在桌子上扯出了五條深深的痕跡……

路上仍然毫無一人,天越走越黑,陳靜姍和夏瑜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腳步也越走越慢了,路上沒有路燈。風的呼聲讓人全身發抖。幸好她們出門時帶了電筒,在這微弱的燈光下,向死亡的旅舍走去。路上不停有水滴的聲音,她倆走到一個拐角處,從裡面的弄堂中傳來“咚、咚、咚……”的響聲,那是什麼?陳靜姍和夏瑜都不敢看。她倆站在牆邊,靜靜的聽着,聲音越來越近,她倆屏住了呼吸。突然,從她們面前飛過一個皮球。“嗨……”兩人都鬆了口氣。

“啊,終於到了……”經過一番周折,終於到了目的地。推開門,旅舍乾淨、明亮。一位中年婦女熱情地站在櫃檯前招呼她們。

“靜姍,我去辦理手續,你到那邊等我。”陳靜姍走進大堂,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望着牆上的一副油畫,畫中的情侶正在甜蜜地擁抱在一塊兒。

“靜姍,我們訂雙人房好嗎?”夏瑜的叫聲從收銀臺那邊傳來。陳靜姍回頭答應了一聲,轉過身,繼續欣賞那副油畫,突然發現和剛纔的那副有些不同,原本畫上的情侶是坐在草地上的,怎麼現在卻是站着的?

“眼花,一定是眼花了。”陳靜姍自言自語地安慰自己。

“陳靜姍,辦好了,走吧。”夏瑜辦好了住店手續。

“來了。”陳靜姍邊走邊又一次疑惑地回過頭。天啊!畫上的人居然不見了,只剩下一幅風景畫。陳靜姍已經不敢再回頭。跟着夏瑜來到了房裡。打開燈,燈光若隱若現。一閃一閃地。

“這兒的電燈都壞了。”陳靜姍抱怨地說。

“你等着,我去樓下大堂找人來修。”夏瑜說着跑下樓,屋子中只剩下陳靜姍一人。一天的疲憊已經讓她幾乎要睡着了。來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把頭徹底地浸在水中衝着。擡起頭望着鏡子中的自己:滿臉都是血。哪來的血?陳靜姍恐的望着水龍頭。裡面不斷的流着鮮血。陳靜姍向後退了幾步,發現自己腳底粘呼呼地。回頭一看,馬桶的水箱,和浴盆中接連不斷地溢出血漿。陳靜姍尖叫着向外跑,大叫夏瑜的名字,來到大堂。大堂中仍像剛纔一般寂靜。靜得只有陳靜姍自個兒的呼吸聲。

“夏瑜,夏瑜。”陳靜姍輕聲地叫着夏瑜的名字。但無人回答。陳靜姍的心怦怦直跳。她在大堂中不斷地轉着圈。身上越來越冷,直哆嗦。

“陳靜姍……陳靜姍”是誰叫?

“陳靜姍……陳靜姍……”陳靜姍緊張地回顧四周,沒有的。陳靜姍的手冰涼,連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她緊貼牆壁,眼睛在大堂中環繞。她不敢看了,腳也開始發軟。叫夏瑜的聲音開始顫抖。

“陳靜姍……陳靜姍。”陳靜姍慢慢站穩了。發現聲音是從上面傳來的。她擡頭看。原本是那幅畫上的情侶在叫她。他們手牽着手笑着在叫陳靜姍的名字。那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堂中迴盪。陳靜姍抱着耳朵向大堂堂外跑去。

“別喊了,別喊了。”

“陳靜姍,你跑什麼?”陳靜姍低着頭撞在了那個中年婦女身上。陳靜姍擡起頭。用手拉着她的衣裳,悲慘地叫着。

“救救我,夏瑜呢?夏瑜呢?”

“夏瑜去鎮裡的教堂了,你怕什麼?”女人陰笑的眼神使陳靜姍本能地向後挪了幾步。然而眼前的一切使陳靜姍瞪大了雙眼。女人的左手拖着一個黑色的塑膠袋。塑膠袋拖過的地方留下一條又寬又長的血痕。而且還在不斷地向外滲出。她的右手提着一條血淋淋的鞭子。那鼓血腥味兒讓人聞着就頭暈。陳靜姍凝視着,似乎自己的靈魂已經脫離了軀殼。“夏……夏……瑜。”陳靜姍叫喊着向門外跑去……

“教堂,教堂……”陳靜姍念念自道地跑到教堂門口。但她沒有進去,而是站在了門口。她大口聽喘着氣,烏鴉在教堂的尖頂上嘶叫着,叫醒了那些罪惡的靈魂。陳靜姍知道教堂是林茜筆下最可怕的地方,是變態醫生吞食屍體的地方。陳靜姍怕再看到那般血腥的場面。突然,教堂的門打開了。在黑暗中有個人影站在門口望着陳靜姍。

“林茜,是林茜。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會在這兒的。”陳靜姍興奮的拉着那個人打叫。

“陳靜姍,夏瑜在這等你很久了。”那人果然是林茜。她看起來很親切,完全和寫恐怖小說的那種變態作家聯繫不起來。教堂中沒有燈,很昏暗,空氣中參合着一股發黴的氣味,耳邊不時傳來水滴聲,“滴答……滴答……”隨着人的腳步聲合成了一種節奏。林茜那着一個火把帶着陳靜姍向教堂的深處走着。能走在自己偶像的身後,前面發生的一切她已經開始淡忘了。但林茜並未把她帶出那個可怕的世界,而是將他引入一個更罪惡、更深不可測的地方。

“林茜,你會出第5本小說嗎?”

“會,我已經寫了一半了。”林茜用只有兩個手指的左手指着桌上的那個盒子。

陳靜姍快樂地打開了那個盒子,可以第一時間目睹林茜的手稿是每個熱愛她的人都想做的事。盒子慢慢被掀開,慢慢地揭開林茜小說的面紗。盒子裡沒有稿紙,這不是林茜的手跡。陳靜姍默默地站在那兒,她望着盒中的東西呆着,慢慢地回過頭看着林茜。林茜在火光的照耀下,眼神變得尖銳、陰險。陳靜姍徹底失望了。望着盒中那雙手哭了,被自己最熱愛的人騙是多麼的痛苦。

“這是我的……”身邊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是夏瑜,她揹着陳靜姍,斷臂的地方還在不斷流淌着鮮血。

“陳靜姍,你知道爲什麼我只有兩根手指嗎?”林茜望着陳靜姍。“每個成爲地獄使者的人都要獻出自身的一部分,夏瑜忠愛我,爲了我獻出了自己的一部分,陳靜姍,加入我們吧。”林茜手持一把斧頭向陳靜姍一步之地靠近。

“陳靜姍,和我們在一起吧。”夏瑜仍揹着陳靜姍,頭180度的向後轉來看着陳靜姍,她的兩隻眼珠也不知了去向,鮮血慢慢地向眼眶外涌出。

“林茜,我恨你,你是魔鬼,是冷血的魔鬼。”陳靜姍憤怒的大叫着,一隻手拽着夏瑜向門外跑去。夏瑜跟着陳靜姍邊跑邊叫。

“陳靜姍,你背叛我,背叛林茜,你跑不了的,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被地獄的使者抓到的,哈……哈……”陳靜姍知道夏瑜已成了魔鬼的女兒,她是跑不了的。陳靜姍放手自己向外跑去……

陳靜姍跑了好久,兩條腿幾乎不聽使喚了。她不斷地向前走着,前面好像已經沒有路了。若話拿下自己的眼鏡擦了擦。前面是堵半透明的牆,牆的那一端是人們的腳,忙碌的人在牆的那端走着。

“那是新華書店的門口。”陳靜姍高興地喊着,並用手用力地敲着牆。突然有車的聲音向這邊傳來。陳靜姍回過頭,刺眼的光線照得她難以睜開眼睛。是林茜,她開着一輛大卡車向若華撞來,陳靜姍已經無路可走。

“啊……”陳靜姍睜開眼發現一雙雙眼睛望着她。她躺在了新華書店的門口。

“我逃出來了,我終於逃出來了……”陳靜姍高興的向家跑去。

“小姍,你終於來了,瞧!又是你的信。”陳媽媽抱着一堆信丟在了陳靜姍面前。

“這是誰?這些人我通通都不認識。”陳靜姍望着那堆信不解地問。

“嗨,自從你被選中拍了那個林茜第五部小說改編的電影,天天都有那麼多人給你寫信。”

“林茜的第五部小說?”陳靜姍驚奇地拉着母親問。

“是啊,恐怖鎮,你和夏瑜演的。”

“夏瑜?夏瑜去哪兒了?”陳靜姍聽到這兒,更緊張了。

“夏瑜?這個孩子真可憐。上個禮拜出了車禍,你不是去參加了她的追悼會嗎?”陳靜姍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她跑出門,路上到處張貼着“恐怖鎮”的宣傳海報。陳靜姍慌張地來到新華書店門口,想尋找那個下水道。但那兒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羣羣林茜迷們正在搶購《恐怖鎮》。

“不,這一定是夢……”陳靜姍瘋狂地跑回家,躺在牀上,緊閉雙眼,回想着在恐怖鎮的那一幕幕,想着夏瑜的詛咒,難到她真的跑不了了?突然,一陣敲門聲把陳靜姍驚起。

“誰?是誰?”

“小姍,快去洗澡。”陳媽媽放好了洗澡水。

陳靜姍帶着疲憊的身體來到浴室。脫下衣服,發現有什麼東西從衣兜滾了出來。她蹲下身拾起一看,是兩隻眼珠。陳靜姍嚇得回過身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那張惶恐不安的臉卻在鏡子中暗暗地笑着對她說:“陳靜姍,別忘了,所有知道這個故事的人都將活不過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