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報案後不到十分鐘,警車就趕到了小賣部門前。從警車上走下來兩名年輕的警察,一個就站在門外點起了一支菸,另一個漫步走進了小賣部。來人一進門陶俞就認出了他是旅館街派出所的林海洋,早上剛在卓小慧死亡的案發現場自己剛和他見過面。
林海洋左右看看,然後問站在屋子中央的陶俞和老闆娘道:“到底怎麼回事啊?”由於屋裡光線昏暗,再加上陶俞着的是便裝,他竟沒有看出那是自己的同事。
“警察同志,警察打人!”老闆娘話一出口,陶俞就因爲她缺乏邏輯的思維而感到好笑。
“警察打人?你先等下,我覈實一下情況。”林海洋疑惑地對那女人說道,然後才把注意力移到陶俞身上,他走近幾步,藉着微弱的燈光終於看清楚了面前的人,“陶哥,怎麼是你。”
一看是熟人,林海洋一把把陶俞拉到角落裡低聲問道:“陶哥,你不是在查案嗎,怎麼跑到這來了?”
“我就是來查案的,我告訴你啊,這個旅館有問題。”
“拜託,陶哥,你說這旅館街裡的哪家旅館沒有點問題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再說這也不在你管轄的範圍啊。”
“是啊是啊,話是這麼說,我也沒那麼多精力管那些旅館裡的事,我這次來是爲了別的案子。”陶俞含糊地應承道,如果照片裡的房間真的就是這樓上的話,那這旅館有可能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哦?”林海洋眉毛一挑,“那你可要小心嘍,這家的老闆娘不一般,潑皮得很。”
“切,我管她。”陶俞滿不在乎地說道。
他們正說着話,又有一輛警車開了過來,陶俞從窗口向外望,仔細看了一眼車牌號,那竟然是他們局裡的車。車門打開,只見齊大海從駕駛座的位置上走了下來,直奔小賣部而來。
“小陶,”齊大海一進門,就直衝着陶俞走來。
“齊叔,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陶俞詫異地問道。
“接到報警的派出所說有咱們局的警員打人,然後說了你的名字,我怕有什麼事,所以就趕過來了。”
“對不起,齊叔,其實我……”陶俞一臉愧疚地說道,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旁邊的女人就先對齊大海嚷嚷了起來,“你就是他的領導,是吧?你是怎麼管教下屬的?他跑到我這裡找茬,無事生非,找不到證據還要冤枉我。我
不過說了幾句,他就要動手打我。”
“你說什麼,誰打你了?”陶俞一聽這話,心裡的火立刻竄了上來,“你別胡說八道啊。”
“你們看啊,他現在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還這麼兇,警察都了不起啊……”女人提高了嗓門,高聲叫嚷道,周圍開始有些路過的人好奇地圍在了小賣部門外,那抽菸的警察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扔掉菸頭,開始疏散人羣。
“有話好好說,”齊大海拉開陶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又轉過頭溫和地對那個女人說道,“你這樣也解決不了問題啊。”
“那還能怎樣,那我們不是沒地方說理了?你們警察就會包庇警察……”
“回去我會批評他的,我看這事就這樣算了吧,反正你也沒吃虧。不過如果你再鬧下去的話我就不敢保證了,要是真從你這旅館查出什麼事來,你的麻煩可就大了。”
齊大海的話讓女人的氣焰霎那間減小了不少,她轉了轉眼珠,擺擺手道:“好吧,那就這樣吧,不過我告訴你,我們可是清清白白做正經生意的人,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隨便污衊人。”
齊大海默認地點點頭,林海洋見狀,忙拿出出警登記表,讓那女人填寫,填完之後,他好儘快回去。
“等一下,”一直沒說話的陶俞突然開口道,“我還有話沒問完呢。”
“你還想怎樣?”那女人一聽這話,馬上又瞪圓了雙眼。
“查案子。”陶俞走到女人身邊,拿出幾張照片,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林海洋立刻識趣地讓開了位置,“看看這幾個人有沒有到你這住宿過,你最好老實回答,你要是胡說八道,等我查清後你就是包庇罪。”
老闆娘緊張地吞了口口水,裝模作樣地拿起了照片,陶俞注意到她在看照片的時候一直神情傲慢,但在看到其中兩個人後眼神似乎微微遲疑了一下。接着那女人微妙地側過頭看了一眼齊大海,但對方只是在看着門外車水馬龍的街道,像抓癢一樣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老闆娘擡起頭,眼神有些慌亂,她從那幾張照片中抻出兩張遞給了陶俞,“這兩個人來過,其他人沒印象了。”
陶俞看了看照片,發現正是那女人看到後猶豫的那兩張,看來她沒有說謊。但他還是故意問道:“你確定是這兩個人嗎?”
“是啊。”女人煩躁地皺起眉,“他們來過不止一次了,我當然記得啊。”
陶俞冷哼一聲,將照片收好,然後走到齊大海身邊,“齊叔,我們走吧。”
齊大海面色沉靜地嗯了一聲,坐進了車裡,等陶俞上來後他立刻發動了車子,開上了大路。
看着後視鏡裡的另一輛警車也開離了小賣部後,陶俞扭過頭對齊大海道:“齊叔,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你小子總是這樣毛毛躁躁的,先不用跟我道謝,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跟隊長交代吧。”
聽了齊大海的話,陶俞驚訝地睜圓了眼睛,“隊長也知道了?”
“是啊,電話打來時他剛好就在咱們辦公室。”
陶俞皺起眉,心裡有些犯怵,隊長沒有因爲王大柚的投訴而批評他,就是想讓他專心把案子查好,將功抵過。可又鬧出這檔子事,看來這關他是躲不過了。
果然不出陶俞所料,他一回到局裡,隊長就把一疊文件摔到桌上,大發雷霆,“陶俞,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你看看你的投訴還少嗎,私闖民宅也就算了,這次更離譜,竟然被人報警。警察被人報警,說出去讓我這個當隊長的有什麼臉面。”
“隊長,我是去查案子的,那家旅館確實可疑。”
“你還說,要真是可疑,你這樣做不是反倒打草驚蛇了嗎?”肖輝怒不可遏地瞪起雙眼,“我看這案子你也別跟了,你先放一個星期的假吧。”
“我……”陶俞張口還要解釋,但一把被齊大海拉到了一邊。
“小陶啊,現在隊長在氣頭上,你先別和他頂嘴,我勸勸他。”
“不是,齊叔,你不知道當時的狀況……”聽了齊大海的話,陶俞耿直地皺起眉,打算爲自己辯解。他擡起頭,忽然看到站在門邊的裴曉曦,看到她對自己輕輕地搖了搖頭,才把後半句話吞了回去,乖乖地閉上了嘴。
辦公室突然只剩一片寂靜,面對勃然大怒的隊長,在座的人連大氣也不敢喘。只有老警齊大海走到肖輝身邊,對他小聲道:“隊長,陶俞來隊裡沒多長時間,恐怕還不太適應新環境,這處罰是不是重了點?”
肖輝看了看齊大海,點起一支菸,思索了一會兒,但依舊堅持自己的決定,當衆宣佈完處罰後,他轉身就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隊長剛一走,其他的隊員都趕緊你一言我一語地過來安慰陶俞,但他就像沒聽到一樣,只是將目光看向門外,然而女法醫的身影早已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