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冰冷的小手上覆來了一隻燥暖寬厚的大掌,有人來了。
李千蕊緩緩擡眸,周瑾白皙英俊的臉頰在她怔茫的視線裡緩緩放大。
幾秒後,她擡手,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太太!”莫言在身後驚呼。
周瑾被打偏了整張俊臉,他英俊的輪廓沒有任何表情,連眉心都沒有皺,緩緩轉過臉,他看向了女人。
李千蕊在他的目光裡勾起了一抹笑容,“這下你滿意了麼,你害的我…家破人亡!”
……
醫院裡。
手術室的紅燈在亮着,護士送進去幾袋血漿,李千蕊坐在迴廊裡的長椅上,連呼吸都在顫抖。
這時手術室的大門打開了,穿着白衣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
李千蕊迅速起身迎上去,“醫生,我爹地怎麼樣了?”
醫生搖頭嘆息,“病人傷口過深,貫穿了整個腹部,我們雖然竭盡全力在搶救,但是情況不容樂觀,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醫生回到了手術室裡。
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
李千蕊耳邊迴盪着這個詞,然後她像個孤魂野鬼般來到了重症病房,透過門上的小窗戶她可以看到穆雪梅毫無生機的躺在病牀上。
剛纔在倉庫裡穆雪梅尖叫一聲就暈了,送到醫院裡,醫生說她的心臟受到了強烈刺激引起了嚴重衰竭,剛纔那個醫生也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她很有可能同時失去爹地和媽咪。
李家出事了,就算她再難過也可以堅強起來,但是爹地媽咪壓垮了她最後一根稻草,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腦袋是暈的,整個世界也是暈的。
這時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身邊,男人嗓音低醇的開口,“我會讓最好的醫生給你爹地媽咪治病的。”
李千蕊斂了斂蝴蝶蟬翼般的纖長睫毛,“謝謝了。”
她轉身就走。
但是她纖細的手腕被男人的大掌扣住了。
她腳步一停,然後緩緩扭頭看向男人,“現在要麼,我脫衣服。”
她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鈕釦。
周瑾的眸色暗了暗,他抿了一下薄脣,然後鬆開了她的手。
李千蕊去了洗手間。
……
昏暗的迴廊裡,周瑾雙手插褲兜裡,身姿慵懶的倚靠在牆壁上,他整個人隱在昏暗裡說不出的壓抑清寒。
不知道怎麼了,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隻手緊緊的攥住,每一下呼吸都有點疼。
他看着眼前的女洗手間,洗手間的門緊閉着,她還沒有出來,他看了手錶,她已經進去整整十分鐘了。
腦海裡不停浮現着在倉庫裡看到的一幕,她手腳並用的在地上爬,然後抱着李能哭的像個孩子。
結婚兩年,他從來沒有看見過她掉眼淚。
李家的千金大小姐,也沒有人敢讓她掉眼淚,怎麼說呢,她雖然嬌氣,但是並不軟弱,遇到事情不喜歡哭哭啼啼,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哭,晶瑩的淚珠大顆的砸落,她抽動着瑩潤的香肩哭的不能自己。
挺可憐的,以至於…他很想很想將她抱入懷裡。
這時女洗手間的門開了,他站直身,出來的卻不是他在等的人,而是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孩。
女孩看見周瑾一愣,大概沒想到女洗手間外面候着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長相白皙英俊,穿着不凡,一看就是有錢人的男人。
女孩們臉一紅。
周瑾看了她們一眼,然後掀動薄脣問,“你們看見裡面有一個女孩了麼?”
一個女孩壯着膽子回答,“什麼樣的女孩?”
“比你們年輕,比你們漂亮。”
“…”
“哦,裡面是有一個女孩,長的很漂亮,她在盥洗臺前站了很久,看着不對勁,我看她臉上有一個巴掌印,就問她是不是她男朋友打的,她沒有理我們,很高冷呢。”
“對啊,肯定是她男朋友打她的,不論是什麼原因,打女人的男人就不是一個男人!”
周瑾什麼話都沒有說,他拔開長腿來到女洗手間門口,然後一腳踹開了門。
兩個女孩都看呆了,哇,好man啊。
周瑾站在門邊看着裡面,李千蕊站在盥洗臺前將一個東西丟進了身邊的垃圾桶裡,然後她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也許知道他在門邊,她沒有擡頭。
他走過去,伸手將水龍頭關了,側眸看着女孩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他蹙眉問,“怎麼磨蹭這麼久?”
李千蕊沒有反應,看都沒有看他,轉身就走。
周瑾看着她的背影,英俊的眉心蹙的更深,然後他掀着眼皮看了一眼那個垃圾桶。
垃圾桶上面丟着一個小藥瓶,藥瓶上面寫着英文。
他看了一眼,清寒的眸子驟然一縮,伸出長臂扣住她纖軟的細腰將她扯了過來,大掌用力捏住了她精緻的臉腮,“你是不是吃安眠藥了?吃了一整瓶?”
李千蕊擡眼看着他,然後勾起脣角冷然而譏諷的一笑。
周瑾英俊的輪廓像刀鋒一般銳利,手面上和額頭上的青筋都在猙獰的跳動,“李千蕊,把藥吐出來!”
李千蕊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憎惡,茫然的看着他此刻暴跳如雷的模樣,她甚至有點同情他。
周瑾的胸膛在喘,那隻大手彷彿在收力,他覺得自己喘不了氣了,彎腰將女人打橫抱起,他衝了出去,“醫生,醫生!”
他跑了急,撞到了醫藥車,車裡刺鼻的藥水灑在了他手工定製的名貴西裝上,有些狼狽,他垂眸狠厲猩紅的盯着女人,“李千蕊,如果你敢死,你就送你爹地媽咪下去給你陪葬,說到做到!”
李千蕊覺得眼皮好重,她看着眼前這張英俊的容顏,兩年前在人羣裡多看了他一眼,從此就萬劫不復。
她錯了。
好累,她不想再睜開眼,如果還有下輩子,她一定不會再遇到他,她還要再做爹地媽咪的女兒,將今生欠他們的都償還回來。
她的視線停留在了醫院的天花板上,耳朵嗡嗡作響,大概是男人在威脅她的話,她一個字聽不清,也不想聽,無所謂了,滾燙的淚珠從她的眼角寂靜而無聲的流了下來,沒入了她絲綢般的海藻秀髮裡,她輕輕的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