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芳芳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就在咖啡館門前的山道上。
我的心猛地一沉,暗叫不好,從屋頂上向東飛奔,只跨過兩條飛檐,就見芳芳一路到退着回來,腳下踉踉蹌蹌。
盒子已經不在她手中,長槍也已經丟棄。
她雙手向上舉着,看那樣子,像是想伸手摸臉卻始終不敢碰觸臉頰的樣子。
我的心猛地一沉,知道芳芳已經遭了重創。
“這是必然的結果。”連城璧跟在我後面,淡淡地說,“在這裡,誰都無法善終。那盒子如此扎眼,任誰拿走了它,都不一定能活着走出這片大山。”
我救援不及,只能攥着拳,眼睜睜看着芳芳倒退,腳下一拌,仰面倒了。
“去救她吧。”連城璧一指。
我記起石舟六合恐怖的臉,不忍心看芳芳也變成這樣,寧願在心裡保持着她原先的美好形象。
“秦王殺了她?”我悲憤地問。
連城璧搖頭:“也未可知,中原各地發生過很多無頭公案,最後都算在他頭上,實在是不太公平。剛剛你也看到了,沈鏡獻出盒子,盒子裡一定不是真正的祈福之鏡。要怪,只怪長江的人太輕敵,以爲全中國的人都會給長江面子,任他們來去自由。這種錯覺,真的會害死人。夏先生,時至今日,江湖上誰會給誰面子呢?誰家不是當面滿嘴仁義,背後下黑手捅刀子,毫不手軟?”
芳芳的確輕敵,她潛伏於韓夫人身邊那麼久,如果韓夫人動怒,她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活着離開濟南。
要知道,我們現在面對的都是大老虎,隨時都有被獵殺的危險。
託大、輕敵必定付出代價,而在江湖上,這種代價就是死。
我救不了芳芳,因爲我真的沒有那麼大的能力。
噹啷一聲,斬骨刀落在瓦壟上。我頹然坐下,遠眺着一動不動躺着的芳芳。
世間太多無奈,今日的事,不是任何人能決定的。
江湖上的勢力糾葛,牽一髮而動全身,芳芳的死,是每個人的立場決定的,而不是單獨一戰的結果。以長江在今日在江湖中所處的地位,芳芳即使不死於此時此地,也會死於彼時彼地,無法倖免。
正如俗諺所說:瓦罐難離井沿破,大將難免陣前亡。
也許芳芳宣誓加入長江之時,就已經明白今日的結局。
“夏先生,長江的人不是經不起風雨的嬌花嫩草,每一個人的死都是有價值和目的的。”連城璧也坐下來,憂心忡忡地說。
我理解她的想法,如果有人刻意模仿秦王的殺人手法做掉了芳芳,那麼這筆賬肯定會算在秦王會頭上。現在,被殺的是長江的人,長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說,芳芳一死,秦王會的麻煩就來了。
沈鏡跟過來,俯在芳芳身邊勘察。
“沈先生,我希望你不會以爲是秦王會殺了她。”連城璧揚聲說。
沈鏡擡頭,看着屋頂上的我們。
“這是很明顯的栽贓陷害,秦王正在應對二十飛騎,怎麼可能分身過來,殺了長江的人?”連城璧又問。
沈鏡哈哈大笑:“連小姐的話好好笑,我就是個過路的,你問我、向我自證清白有什麼用?你身邊就是夏先生,他可以證明一些事,你大可以問他。至於我嘛,我只能證明長江的人搶走了祈福之鏡,其它什麼都不知道。”
大家都在打啞謎、兜圈子,每個人都不說實話,把爾虞我詐那一套玩到了極致。
“盒子裡沒東西。”連城璧斬釘截鐵地說。
沈鏡打了個哈哈:“你知道?這話是你說的,我可沒說。盒子不見了,祈福之鏡也不見了,我們燕王府此次來到大濟南,真的是丟死人了。損兵折將不說,連寶物也丟了。算了算了,以前總聽說南來北往的英雄好漢到濟南之後十之八九要栽跟頭,現在,親身體驗過了,心服口服。”
連城璧倦怠地一笑:“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沒人跟你爭辯。”
細思起來,這一戰更像是沈鏡做下的局。
他故意向芳芳獻出了降龍之木盒子,任由芳芳離去,這是第一個反常。
芳芳剛剛離去,即遭人暗中擊殺,殺人手法怪異,與秦王在明湖居擊殺日本人的手法一模一樣。
任何人順理成章地思考,都會得出“秦王殺了芳芳”的結論。
沈鏡從口袋裡摸出半罐啤酒,一口氣喝完,再把空罐遠遠地丟開。
“真的累了!”連城璧長嘆一聲,軟軟地靠在我身上,頭枕着我的肩。
沈鏡看了,哈哈大笑:“小兄弟,豔福不淺啊?”
我又一次被迫成了連城璧的羣衆演員,她這個動作,無疑是向沈鏡表示我倆之間的親密關係。那麼,我毫無疑問就是秦王會的臂助,自然跟燕王府劃清了關係。
“慚愧。”我向沈鏡苦笑。
連城璧在我肩頭輕嘆:“對我溫柔是件苦差事嗎?爲什麼要苦笑?我知道,你心裡已經有了別人,但我根本不要求你做什麼,只是借我個肩膀倚靠一下。夏先生,我……我不是輕浮的女孩子,只是這個時代時時處處存在競爭。我若不爭,誰代我爭?長江的女孩子可以那樣勾引你,我……我又有何不可?”
說到最後,連城璧忸怩起來,半轉了臉,臉頰滾燙,隔着衣服我都能感覺得到。
芳芳的確曾經屬意於我,在別墅中,反覆表白過多次,但都被我婉言謝絕。
現在,她死了,我難免感到悲傷惋惜。但是,這並不表明我心中對她有情。
“抱歉。”我低聲迴應。
女孩子的真情殊爲可貴,故此俗諺中有“最難消受美人恩”的箴言。連城璧以赤誠之心待我,我卻無以爲報。此刻,接受不接受,都是甜蜜的錯誤,尤其還在沈鏡的注視之下。
“不要說抱歉,風起於青萍之末,青萍因風點頭搖擺,風與青萍,皆是自願,沒什麼抱歉不抱歉的。”連城璧低聲回答。
沈鏡突然頓足長嘆:“想不到……想不到小兄弟是性情中人,對女孩子如此溫柔。早知這樣,我燕王府多的是環肥燕瘦,二代、三代弟子中,不是我吹牛,跟連小姐相貌相若的,多如牛毛。我要是帶她們來濟南,而不是帶二十飛騎,那樣的話,是不是早就跟小兄弟成爲一家人了?”
他的說話方式實在令人噴飯,當着連城璧的面,他拿燕王府中女弟子跟連城璧相比,並且說相貌相若的多如牛毛,真的是對連城璧莫大的侮辱。
果然,連城璧大怒之下,挺身坐直,指着沈鏡:“沈先生,你這樣說,真真把夏先生看扁了!”
沈鏡哈哈大笑,似乎在爲成功地激怒了連城璧而得意。
我舉手示意兩人停止鬥口,芳芳遺體尚溫,大家就在這裡顧左右而言他,是對死者極大的不尊重。
“沈先生,我們誰來葬了芳芳小姐?”我問。
我這樣說,是不想給連城璧留難題。
如果秦王會葬了芳芳,就更加坐實了“心中有愧”的事實。
“當然是我們來做,小兄弟,你不必爲難,燕王府和長江的總部都在京城,我們算得上是老鄉。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我們送她,理所應當。”沈鏡大包大攬地說。
我向他拱手:“多謝了。”
沈鏡仰面向上,望着屋頂上的我們。
我注意到,他的雙眼餘光一直都向四面瞟着,注意力並不在我和連城璧身上。
咖啡館的屋頂是空的,除了芳芳曾經隱匿於此,再無旁人能夠對燕王府構成威脅。
我真的不願往壞處想,但沈鏡的一舉一動,全都預示着,他正在進行竭澤而漁式的張網布局。
秦王勢大,二十飛騎中只有一半及時趕到,必然非秦王之敵。沈鏡老謀深算,很可能使出盤外招,也就是控制連城璧作爲逼秦王退讓的籌碼。
我像連城璧一樣,也感到累了,不想再節外生枝。如果沈鏡趕盡殺絕,就是在逼我與連城璧聯手。
“小兄弟,我最後問你一次,要不要隨我入京,去看那裡的花花世界?”沈鏡笑着問。
我緩緩地搖頭,語調清晰、態度堅決地回答:“謝沈先生好意,心領了,我在濟南生活得很好,不想到京城裡看人白眼。”
之前,燕歌行在我面前一直高高在上,雖然勉強裝出彬彬有禮的樣子,卻做作之極,讓我很不舒服。在中國,國人一致認爲,京城人自詡是天子腳下的坐地戶,善於裝模作樣,對所有外地人都擺出高人一等、不屑一顧的樣子。
如果沒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是不會入京的。
“如果我強請呢?”沈鏡話裡有話。
“逼我?”我針鋒相對。
“對啊,有時候好言相勸沒有力度,請將不如激將,激將不如逼將,你說呢?”沈鏡點頭。
“那我就選擇和秦王會聯手,跟京城來的朋友槓上。”我也立即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殺了他,反殺二十飛騎的人,解決麻煩。”連城璧裝作轉頭避風,急促地對我說。
我不想與燕王府爲敵,因爲他們不能算是我的敵人。這一生,我唯一的敵人就是那羣屠戮大哥的陌生人。
“我累了。”我並不響應連城璧的建議。
國人傾軋,正好給了暗地裡伺服的日寇倀鬼可乘之機,那纔是中國江湖人的悲劇。
“你……你,我真的拿你沒辦法。”連城璧有些懊惱。
“不如就此罷手吧沈先生?”我提議。
沈鏡連連點頭:“是個好主意,大家都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不管是誰誤傷了誰,都不好看。請轉告秦王,江湖遼闊,來日方長,天下羣雄,莫不視京城燕王府爲天下第一,唯燕王馬首是瞻。秦王在陝西、山西那些窮地方久了,應該到京城來開開眼,學習一些高科技、新經濟的知識,弄懂二十一世紀的江湖人應該怎樣合作、怎樣進步。燕王虛席以待,盼秦王早來覲見。哈哈哈哈……”
他這番話實在高調到了極致,竟然自詡爲王,要秦王進京朝拜,伏在燕王腳下稱臣。
連城璧怒哼了一聲,但我提前扣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發作。
如果沈鏡願意在口頭上佔便宜,那就讓他逞強好了。
“我一定轉告,多謝。”我說。
沈鏡沒有了鬥嘴的對象,自己也表演不下去,就此收場。他由口袋裡取出一個黑黢黢的鐵哨,含在嘴裡,發力吹響,發出“三長兩短、三長一短”的訊號。
那哨聲連響了兩遍,卻不見那十人趕過來集合。
沈鏡有些奇怪,剛要再次吹哨,我和連城璧的右側飛檐後面便緩緩地走出來一個人來。
“爹?”連城璧驚喜地叫起來。
山風吹來,這個人的衣角被吹得獵獵作響,彷彿有人已經吹響了一隻戰鬥的號角。
沈鏡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七八步,靠在一棵枯樹上,勉強穩住身形。
“爹!”連城璧離開我,奔到那人身邊。
我本以爲,他仍在蒿草深處追殺倀鬼,此刻卻無聲無息地到了屋頂。
那人的氣勢如同一支飽經風霜的長槍,越老越是精幹,銳氣深藏,但卻攝人魂魄於千里之外。與他相比,本來頗具老江湖氣勢的沈鏡頓時矮了一截。
“秦……秦王,又見面了。”沈鏡向上抱拳拱手。
那人淡淡地迴應:“是啊,時過境遷,你也能獨當一面了。作爲老朋友,真是爲你高興。”
沈鏡的表現很是奇怪,秦王一出現,就把他視爲“老朋友”,這應該是很榮幸的事,但他臉上卻紅一陣白一陣,十分之尷尬。
“燕王好嗎?”那人又淡淡地問。
沈鏡畢恭畢敬地回答:“他老人家好得很,頓頓有酒有肉,有美女陪侍,精神身體,都好得很,都好得很……”
那人揹負雙手,仰面望着遠方的山尖,眉尖微微蹙着,低聲嘆息:“天下狂徒成千上萬,像燕王那樣高踞京師、深居簡出、大仁大勇、大智大慧的,只他一人而已。天下英雄,除了他,我再沒有第二個能瞧上眼的。”
只對話這幾句,沈鏡已經滿臉油光,汗出如漿。
我能看得出,那人所處的江湖地位、心智情商超過沈鏡千萬倍,所以之前將沈鏡稱爲“老朋友”,真的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如果我是沈鏡,如果沈鏡還有點自知之明、還能要臉的話,早就唯唯諾諾而退,從秦王眼中消失了。
“我……秦王……”沈鏡咬了咬牙,突然向前一撲,雙膝跪地,向着屋頂上的秦王連磕了三個響頭。
我、連城璧以及那人都不爲所動,對沈鏡的跪拜並不感到驚訝,因爲他對秦王行如此大禮是天經地義的事,正是爲了彌補之前的口出狂言。
“秦王,您也是燕王唯一看重的江湖英雄,兩位一個是東吳周公瑾,一個是西蜀諸葛亮,一時瑜亮,不分高下。我剛纔說了些對您不尊敬的話,三個響頭賠罪,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燕王面上,給二十飛騎一個活命的機會。他們還年輕,也是燕王着力培養的新秀。我嘴賤命賤,死不足惜,請您高擡貴手,饒了他們。”沈鏡沉着臉懇求。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的這種反應,實在擔得起“大丈夫”三個字。
“我平生只殺兩種人,外敵、兇徒。你們都不在這兩種人之內。燕王燕狂徒麾下,如果沒有幾個敢老夫聊發少年狂的門人,他的‘狂徒’二字,豈不已經失傳?沈鏡,你和二十飛騎無需多慮,回京替我轉告燕王,山水有相逢,日後定當進京謁見。”那人回答。
自始至終,此人根本沒有把沈鏡當作自己的敵人,真正意思是,沈鏡不夠資格與自己爲敵。
沈鏡當然明白這一點,但卻不敢反駁。
在此人面前,沈鏡甘願以後輩、下人自處,再不敢有絲毫不敬。
我知道,秦王之所以爲秦王,就是因爲他有君臨天下、睥睨一切的王者之氣。像趙天子、韓夫人、燕歌行、石舟六合之流,在他面前,只能拜服。
連城璧站在秦王身邊,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眼中充滿了對於秦王的真摯崇拜。
“謝謝秦王大人大量。”沈鏡再次叩謝。
“帶二十飛騎走吧,他們在京城養尊處優慣了,到濟南這種粗糲之地,極不適應。更何況,濟南現在是多事之秋,燕王派一個燕歌行過來已經夠了,不必重複增兵,徒增煩惱。”秦王又說。
哨子仍在沈鏡手中,但他已經不敢妄吹,顯得十分尷尬。
“走吧。”秦王轉身,沿着長梯一步步下去。
他能夠不發出一點聲響就來到屋頂,輕功造詣肯定高絕。可是,他並不賣弄,只是以最平常的步伐落地。
“秦王,請……請您留句話,否則的話,燕王怪罪下來,我們下面這些做事的,難免會受懲罰。”沈鏡再次懇請。
屋頂上,又有十人並肩站起,但身上已經沒有半點殺機。
這應該就是二十飛騎中的另外十人,但在秦王面前,無論是十人還是二十人,都只不過是數字,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沈鏡的號令,他們不敢動手。
沈鏡已經摺服,何況是他們?
秦王在芳芳的遺體前止步,眼中微微有些不悅。
“回覆燕王,江湖後浪推前浪,一代勝過一代。從前,拿個名號就能吃遍半個中國,現在這一首已經不靈了。江湖上,不僅僅有豺狼虎豹,還有蛇蠍狐妖,要想達到一個目的,就要身體力行去幹。如果燕王鐵了心在京城養老,那也好,就把所有觸手都收回去,不要東西南北亂伸。別的地方我不敢說,如果不是秦王會刻意行事,衝散了十幾次日本人對燕歌行的刺殺,此刻他的屍體早就漂在大明湖中央了。請燕王三思,如果無處下手,不如就此收手,好好養老吧。”秦王說。
沈鏡躬身致謝,等秦王和連城璧走過去,自己才緩緩起身。
“來。”秦王向我招手。
我快步下地,向他跑過去。
“你知不知道,濟南城哪裡賣的陝西風味小吃最正宗?”他問。
連城璧抱着他的右臂,嬌慵地笑着,像長不大的孩子。
“我們可以去……解放橋那邊的家樂福超市二樓陝八怪,近幾年在濟南城開的幾十家陝西館子,這裡拔頭號。”我回答。
陝八怪裡集合了陝西所有美食,一道紅柳烤羊肉串、一道辣子油潑面是我最愛,而且據精研陝西美食的專家評判,陝八怪的完整移植了陝西面食的精髓,堪稱濟南第一陝味館子。
山東人的飲食口味與陝西接近,因爲兩地人民都習慣於吃麪食,幾乎到了無面吃不飽的地步。
“去那裡。”秦王回頭,繼續向前走。
我很自然地跟上去,顧不上沈鏡豔羨的目光。
“恭送秦王,此地的一切我都會處理乾淨,該築墳的,絕不偷懶糊弄。”沈鏡在我們身後大聲說。
一輛黑色的路虎車停在咖啡館前面,我們三個上車。因爲連城璧當先坐上了副駕駛的位子,我和秦王就並肩坐在後面。
司機深踩油門,車子發動機呼嘯起來,飛奔山下。
連城璧按下了儀表臺上的一個開關,一道硬質的簾子垂下來,把車子前後隔開,等於是將我和秦王隔在了一個密閉的空間裡。
我不動聲色,靜靜等着。
“明湖居全殲日寇一戰,你立了頭功。”秦王說。
如果他說別的事,我都可以坦然承認,但唯獨在這件事上,我覺得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日寇該死,可我的本意卻是幫助石舟六合逃出生天,不至於全軍覆沒於芙蓉街關帝廟。只不過,秦王技高一籌,在明湖居搶先佈下迷陣,誅殺石舟六合等人。
我不想立這樣的大功,因爲這件事讓我覺得自己太低估了秦王,在不經意間就淪爲了秦王會的幫兇。
“沒什麼。”我不卑不亢地回答。
“見過你的人,無不向我提起你的好。所以我到濟南之前很奇怪,以爲你是一個三頭六臂、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可實際見了,你卻溫文爾雅,極少浮躁張揚,不像是純粹的江湖人。秦王會所缺的,正是你這樣的人才,只有你,才能提振秦王會的品味,改變一向以來的浮躁喧囂惡習。”秦王說。
我讓他失望了,因爲我只是個不想渾渾噩噩、只想在人生中劃下巨大感嘆號的人。
秦王會勢大,很多江湖人會望風而降,但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