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初閉目不語,任他嘮嘮叨叨,但聽到“祈福之鏡”時,心裡猛地一震。
雖然我不貪心,但“祈福之鏡”這寶物太驚人,令我不由自主地驚呼了一聲。
很多典籍都曾對“祈福之鏡”做過文字描述,簡單說,它是一面能夠滿足人願望的鏡子。一個人只要誠心誠意地向它祈禱,心裡盼望的東西就會在它上面顯示出來。
據我所知,“祈福之鏡”最早出現在《山海經》之中,後來遠古神話中,它又成爲西王母宮中的寶物,後裔到西王母階前跪求長生不死藥的時候,這鏡子就擺在西王母的妝臺上。
兩漢之時,這寶物還曾出現在長安城的皇宮之內。後來,寶物失蹤於王莽篡位之後,再無後文。
如果沈鏡給我看的就是“祈福之鏡”,那麼,當時鏡中映出的是什麼?難道是我心中所想的人?
我立刻搖頭否認,因爲那影像十分模糊,跟我的思想並無契合之處。
“你感興趣?”沈鏡問。
我反問:“何以證明那就是祈福之鏡?”
沈鏡回答:“我請你來看,就是爲了證明它到底是不是祈福之鏡。你們濟南夏氏一族曾經是最接近秘寶神相水鏡的家族,韓大帥管轄濟南時,無數次當衆宣稱,夏氏一族是奇術師中的王者,天下至寶,只配夏氏一族擁有。所以說,你們不在意,天下奇術師卻將你們當做了真正懂寶物的人,莫不以獲得夏氏口頭承認爲榮。你看過青銅鏡之後的表現,對我的打擊不小,到現在心裡還感到很不舒服。”
我低頭沉思,腦子裡反覆地揣摩那面古鏡。
青銅器皿歷史久遠,外表多鏽,而且器皿多有殘缺。所以,在沒有豐富專業知識的人手中,所有的青銅器都是大同小異的。
我很清楚,如果那真的是祈福之鏡,它的現身,將會在全球引發一陣唯心主義、唯物主義互相攻訐的怒潮。
鏡子顯現人心中所想,這肯定是唯心主義的說法,被唯物主義者不恥。但是,當這一切成爲事實的時候,也是在對唯物主義者打臉,因爲他們根本無法用物理學知識來解釋其中的道理。
如果我向鏡子祈福,就能看到父親、母親在哪裡,然後按照鏡中方位去找他們。
“沈先生,鏡子現在何處?”我猛地擡頭。
沈鏡攤開手,無奈地一笑:“你不早說,我以爲青銅鏡是假的,連夜命人送回京城燕王府了。”
從他的眼神中,我知道這一定是個藉口,但我卻無憑無據,無法拆穿他。
“如果方便,沈先生,我再借鏡子一觀。”我說。
沈鏡把右掌按在左胸上,做了個“發誓賭咒”的手勢:“我發誓,青銅鏡真的已經送回燕王府。如果兄弟你感興趣,就隨我進京。反正濟南到京城也不遠,動車兩小時就到。怎麼樣?到了京城,燕王府裡有全套的青銅器分析儀,那時候你就能大顯身手了。如何?”
我當然不可能在此時進京,更何況沈鏡不過是燕王府的下走,無法決定燕王的做法。到時候,燕王翻臉,我還是見不到祈福之鏡。
“既然如此,日後再說吧。”我說。
“你這人——”沈鏡沒有騙過我,急切間,也難自圓其說,把自己逼到了牆角。
“沈先生,合作是雙方面的事,不能單方面熱乎,逼對方就範。”我向右側觀察,淡淡地回覆他。
右側有架木梯直通屋頂,但我不確定在奔跑至木梯的過程中,會不會遭到槍手射殺。
“沈先生,我去屋頂,能否掩護我?”我問。
沈鏡嘆了口氣:“掩護你?如果上面是連城璧,她只會射殺我,而不是你。據我所知,就算是長江的人,也會對你手下留情。換了我就不行了,無論是長江還是秦王會,都不會留活口。二十一世紀是年輕人的時代,是九零後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我無法判定匿藏於屋頂的是誰,但沈鏡說得沒錯,就算是長江的人,也會給我個面子。
“我向右,你向左,三二一就走。”我說。
“好吧好吧好吧。”沈鏡不耐煩地答應。
廣場上的十個人不爲槍聲所動,聚精會神地面向草叢深處,肅立不動。
我低聲報數:“三、二、一——”
沈鏡向左側飛撲出去,就地翻滾,進入三米開外的矮牆陰影裡。
“噠噠噠”三聲槍響,子彈差一點就追上他的雙腿,前後只差毫釐。
與此同時,我向右飛奔,到了木梯下面,迅速登梯而上,躍上了屋頂。一瞥之下,我看到了槍手身上穿的黑色風衣。
憑着直覺,我大叫一聲:“芳芳?”
槍比刀快,如果對方是陌生人,槍口一甩,我就必然中彈。
所幸的是,槍手果然就是芳芳。
她的槍口對着我,卻沒有扣下扳機。
“是我。”我苦笑一聲。
乾渠一別,我以爲她已經一擊得手後飄然遠遁,不再停留於長清。按照慣例,一個暴露身份的人若是長期留在原來的圈子裡,不是什麼好事。等於是說,原先她隱藏於暗處,別人不會發覺,也不會百分之百針對她。現在,她暴露了,作爲長江的一員,在江湖上屢屢樹敵。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