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
葉書文不知不覺的在牀上睡着了,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過了,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他一個激靈,徹底清醒。
魏汶回來了!
魏汶發現狗屎了!
魏汶在洗手在刷地板!
特麼真幼稚!
以後見面怎麼辦?難道要換寢室?成!可是怎麼換教練?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自己簡直就是腦殘!
葉書文現在特別想把狗屎拿出來,可是晚了,他悔啊!悔的腸子都青了!
葉書文憋了泡尿,外屋有動靜,一直沒敢出去。
後來他實在忍不住,就尿在了冰紅茶的瓶子裡,滿滿的一瓶子,熱氣騰騰的,還有點裝不下。
葉書文聽着動靜,將冰紅茶擰緊了蓋,隨手放在了牀腳邊上。
魏汶應該進了自己的臥室,九點半,這個點差不多可以洗洗上牀,看會兒書差不多就能睡了。
葉書文乾脆的跪在牀上,把耳朵貼在了牆壁上,別說還真聽出了一點的動靜。尤其是魏汶往牀上坐的時候,他聽見了很輕微的響聲。
好像……好像……甚至聽見了蓋被子和翻書的動靜。
葉書文不太確定是不是自己的幻想,還是這層牆太薄了……紙板的?
“叩叩。”
葉書文擡手敲了兩下。
別說,這清脆的聲音,應該還真是紙板的,薄薄的一層……
“叩叩!”
突然的,牆的那邊發出了敲擊聲,葉書文嚇的晃了晃。
那之後雖然敲擊聲再沒傳來過來,葉書文卻睡不着了。
他開始亂想。
這是警告?
還是警告?
還是警告?
葉書文真的覺得自己做錯了事,魏汶要是個神經病變態,他不能跟着神經病變態吧?往別人牀腳放狗屎!哦買噶的!這絕對是神經病才做得出的事!
葉書文趴在牀上,捂着大被擰巴,從頭到腳都透出一股子哀怨。
第二天早上七點出早操,六點半就要起牀,葉書文昨兒個夜裡睡晚了,早上魏汶敲了半天的門才把他叫醒。
翻身起牀,腦袋裡想的第一件事就還是狗屎那個事。
一想起自己接下來就要正面面對魏汶,他差點想要裝病不去。可是轉念一想,這種事情躲也躲不掉,況且也不完全是自己的錯,幹嘛一副理虧的模樣?
葉書文硬着頭皮開了門。
魏汶就站在門外面,穿着一套長袖長褲紅黃相間的運動裝,國家隊的隊服。
如今已入深秋,北風颳過來,早晚都冷得不得了,出早操再不能穿短袖短褲了。可就算穿了寬鬆的運動服,魏汶也硬是穿出了模特的架勢,長手長腳依舊,臉上的笑容比頭頂的燈泡還燦爛,再加上那紅黃色的隊服效果加成——打開門的葉書文,差點被晃了眼睛。
“快點,要遲到了。”
魏汶什麼都沒有問,抓着葉書文的手臂就往他廁所裡推,反手關門前說:“快點啊,我等你。”
葉書文迷迷瞪瞪的就進了廁所,看看體貼關上的門,又看看馬桶,然後決定先放了水再說。
等他衝了馬桶,轉身走到洗漱池時,才發現自己的牙刷橫在洗漱杯上,高露潔的藍白色牙膏很漂亮的擠在了牙刷毛上。拿起洗漱杯,杯子是溫的,喝下一口,果然就是溫的。
葉書文看着鏡子裡睡眼惺忪的人,刷的滿嘴的白色泡沫,默默的嘀咕:難道魏汶這是心虛了,所以向自己示好呢?
這麼一想,葉書文的精氣神就回來了。
推開門的時候,葉書文走的腰背倍兒直,尤其是見魏汶就守在門口,他就領悟到了。
對着魏汶笑着點了下頭。
意思就是,這事咱們就算過去了,不提了。
魏汶笑了笑,攆他去穿衣服,自己則打開了房門。
一股冷風涌進房間,捲走了憋悶了一夜的空氣。
葉書文到國家隊的時候,大賽季剛過,訓練任務並不算重,他適應的一切良好。唯一要說讓他頭疼的還是北京的氣候,冷得太快,可能睡一覺起來,就比昨天低了幾度,而他帶來的衣服根本無法應對北方室外的氣溫。
簡而言之,他得買新衣服了。
葉書文從小住校,非常自立,眼見着手裡的衣服不頂用,很乾脆利落的找黃教練請了假,去買衣服。
當時黃教練正在辦公室裡寫教案,辦公桌上的菸灰缸裡已經放了一堆菸蒂,還有些菸灰灑落在外面。兩人一間的辦公室如今只有黃教練一個人,葉書文敲門走進去,就把事情說了。
黃教練聽完點頭:“可以,去買吧,不過北京你不熟,我找個人陪你吧。”
葉書文想說自己一個人沒問題,而且覺得黃教練可能要找魏汶,當即就搖了手:“我自己去買,就在門口買幾件冬裝,不去遠了。”
“就在附近?”黃教練停下了拿電話的手。
葉書文點頭。
“那好吧,別走遠了。”黃教練將電話放回了原處。
葉書文倒退着,擺着手出了門,直到黃教練看不見了,才長吁一口氣。
這兩天雖然表面上和魏汶沒有什麼事,可是他就是覺得不得勁,總覺得魏汶的每個眼神都有特殊的含義似得,將他扒衣去皮,裡裡外外看了個乾淨。
這還是葉書文這麼多年,和隊友關係最詭異的一次。
這都算是什麼事啊!
總之,葉書文覺得魏汶讓他不舒服。
所以,可以的情況,他基本能躲着就躲着他。
一起買衣服神馬的,這畫面太美,簡直不敢想象。
葉書文到底是在大門外的運動裝專賣店買的厚衣服,阿迪達斯的牌子,在運動系列裡算是偏高檔的價位。
葉書文家裡環境不錯,父親做外貿生意,還涉獵到房地產和原材料生產,是一家上市的大公司。母親在市政府單位當婦聯主任。說起來他也算是一個富二代。所以吃穿方面是絕對不差錢。
更何況他十四歲進四川省隊,每個月還有補助,再加上比賽的獎金,光是這些錢就夠他自己花費,還不要說他那卡里每個月固定存入的五千,他連花的機會都沒有。存到現在,他敢說自己絕對是隊裡第一富,說不定比他的教練存款還多。
葉書文是個好孩子,絕絕對對的好孩子。
手裡捏着那麼多的錢,他基本沒亂花過,心思單一,就知道游泳,到現在連戀愛都沒談過一次,見到女孩子還手腳發軟,面紅耳赤。
至於那一點點歪七扭八不明所以的小心思,比起他那直直生長的樹幹,就真的不算什麼了。
總之葉書文買了四套衣服,離開服裝店的時候,店裡賣衣服的年輕小姑娘滿臉通紅的把他送出門的時候,他還奇怪的看了別人兩眼,琢磨着北京確實太冷了,瞧這姐姐,臉都凍紅了。
所以說,談不上戀愛,可能也和他沒長那跟筋有關係。
葉書文抱着衣服進了大門,守大門的大哥瞧了他兩眼,然後落在了他提着的大口袋上。
“買新衣服了?”大哥說着一口地道的陝西話,笑眯眯的問。
“嗯,北京冷,衣服沒帶合適。”
“十一月份就供暖了,不用買太多。”
“不多,就四套,換洗了穿正好。”
“我看看,都是阿迪的啊?”
“嗯,就在外面買的。”
“多少錢啊?”
“一共八千來塊吧。吶,這雙鞋最貴了,兩千四百多呢。”
保安大哥咂舌:“阿迪的東西是真貴啊。”
葉書文笑開牙:“我也覺得。不過質量確實不錯。而且這是國家隊,咱怎麼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再穿那些雜牌子多丟人,貴就貴點兒唄。”
保安大哥呵呵的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頭。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葉書文告辭,拎着大包小包的往宿舍樓走。
走出不遠,葉書文聽見保安大哥喊了一句:“美人,過來。”
他回頭去看,視野被門房口的大盆栽擋住了,什麼都沒有看見。
回了宿舍,房門緊閉,敲門沒人開,葉書文就摸摸索索的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在把新衣服放到牀上的時候,葉書文有點神經質的又去翻了牀腳,趴着聞了一圈,確定在沒有奇怪的味道後,滿意的鬆了一口氣。
要說自己放了狗屎後最好的結果,就是他的牀上再沒有奇怪的液體出現了。所以……這是自己已經和魏汶達到共識了?
中午十二點左右,魏汶揹着書包進了屋。
他今年讀大一,最近訓練任務不重,一週怎麼都要去上個幾天的課,尤其幾個需要出勤率的課,就算在訓練面前,也會稍微讓讓步。
不過一切都沒有比賽大。
那時候葉書文正準備去吃飯,迎面撞上了魏汶,比起他一時的愣神,魏汶卻先笑開了眉眼。
魏汶說:“我路上見着黃教了,他說你要買衣服,買了嗎?”
葉書文點頭。
“門口買的?”
“嗯。”
“什麼牌子的?”
“阿迪。”
“阿迪?”魏汶的眉心微蹙,“那家的貨不太好,你該問問我,沒買很多吧?”
葉書文張了張嘴,突然不太想說自己買了快小一萬的東西,便搖了下頭:“不多。”
魏汶點頭:“要不下午我陪你去買吧,過冬的東西還不夠吧?我知道合適的店鋪。你想幹什麼,問我這個老北京準沒錯。”
“不用了。”葉書文心疼錢,雖然他不差錢,可是一口氣花個小一萬,還沒買對,換他也心疼,就琢磨着牌子就算不對也將就着穿吧,總之是棉花布料的,總不會越穿越冷吧?
“走吧,我等會就去和黃教練打招呼,下午我們好好逛逛北京,買完東西請你吃飯,你要吃什麼?保準是最地道的味道。”
“真不用,我衣服也差不多夠了。”
“夠了也出去逛逛,我當地主兼導遊,保你玩的開心。”
“不是……我不想去。”
“走,別磨嘰。”
“不去。”
“等我換身衣服啊。”
“我說,我不去!”葉書文急了,聲量提高的像吼。
2016年了,祝各位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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