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店員愧疚的眼神中,付明銳推開店門出來。
夜晚的涼風吹拂,他深深吐出一口氣,煩躁的粑了粑頭髮。
五條街,在他眼裡那就是吃不到肉的距離。
剛纔着急下來沒有帶車鑰匙,他摸摸口袋,嘆息一聲。
沐暮縮在被子裡,臉頰依舊滾燙,想到剛纔他對自己做的,就控制不住身體輕顫。
據說第一次會很疼,她一直是個受不得疼的人。
小說裡面的身體撕裂,像被車子碾過都讓她害怕。
拉住被子到鼻子處,只留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咔嚓”一聲,大門開啓的聲音傳來。
沐暮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緊張的盯着房門。
付明銳先進了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想了想,從冰箱裡掏出兩塊冰塊丟進杯子裡。
冰水“咕咚咕咚”喝下,涼刺微疼滑過喉嚨。
那股煩躁稍稍緩解,他將杯子放下,這纔去房間找沐暮。
這邊,沐暮正疑惑呢。
怎麼聽見大門聲以後就沒了動靜,正想着要不要開口叫他,門就被推開。
四目相對,沐暮率先移開視線。
那個時候,付明銳心裡那個恨啊!
簡直恨死了!
牀上的小人兒,他肖想了不是一天兩天,天天看得見,吃不到,這會兒好不容易能吃下去了,卻是上天作弄。
看着她紅潤的小臉,付明銳喉間乾澀。
“還沒睡啊?”他一開口,就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打死。
他在說什麼啊!
瘋了!
沐暮臉色微變,稍稍蒼白。
咬着脣瓣,她怯怯的伸手,要去勾手邊的衣服。
付明銳咬牙,快步走過來,幫她遞了衣服。
沐暮躲在被子裡穿上衣服,眼眶也紅了。
付明銳心疼死了,抱住她,吻着她的臉蛋。
“你生氣了嗎?”她揪住他的衣襟,小聲問。
付明銳趕緊說:“沒有,我沒有生氣,那個……”
一頓,他低聲說:“樓下便利店,沒有,沒有那個了。”
“啊?”沐暮愣住,傻傻的望着他。
她的眼神太清澈,讓他看着心裡癢癢。
擡手蓋住她的眼睛,他說:“好了,咱們早點睡吧。”
沐暮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鬆了一口氣,他抱着她躺下,她蜷縮在他懷裡,很快睡着。
相比她,付明銳就沒那麼幸運。
抱着她,被壓下去的欲、望死灰復燃。
他只能憑着自己那可憐兮兮的自制力,甘做柳下惠。
欲、求不滿的後果居然是……
第二天一早,面對鏡子裡的自己,付明銳抓狂了!
“啊!”
一大早就聽見他在房間吼,沐暮趕緊從廚房奔向臥室。
“明銳,怎麼了?”
付明銳捂住鼻子,驚恐的看着她。
沐暮皺眉,急聲問:“怎麼了?流鼻血了?”
加快腳步來到他身邊,她擔憂的握住他的手臂,“是不是流鼻血了?讓我看看。”
付明銳搖頭,寧死不屈。
沐暮蹙眉,“明銳,不要讓我擔心啊。”
這一句柔軟的話,比什麼都管用。
付明銳心死,放下手。
“噗!”沐暮實在沒有忍住,笑出聲。
眼睛瞪得老大,付明銳咬牙切齒:“你笑話我!”
該死的!
想他英俊瀟灑,這張臉更是引以爲傲。
卻沒想到一顆粉刺,將他打擊的體無完膚。
還偏偏長在鼻尖上!
他跟個小丑是的!
“我看看。”沐暮忍笑,踮起腳尖。
查看了他的粉刺,沐暮說道:“沒事,我有蘆薈膠,給你抹一點。怎麼會起粉刺呢?”
付明銳苦着臉,可沒臉說他是因爲沒吃上肉,上火了。
搞得像毛頭小夥子似的,丟臉!
吃了早飯,沐暮給他找了一個口罩戴上,他纔算是答應出門。
開車到了周氏,臨下車前,付明銳還以起粉刺,心靈受傷爲由,讓沐暮給他Goodbyekiss。
沐暮吻了吻這個心靈受傷的男人,推開車門下了車。
他還有點事,所以她一個人先上樓,坐進電梯,手機響起。
拿出來一看,她咬咬脣,按下接聽:“喂,李醫生。”
幸好今天付明銳的事情沒辦完,下班只有沐暮自己。
她出了周氏,就趕往和李淳約好的地方。
她今天答應了李淳,幫他一個忙,演一場戲。
上次三舅的事情,她還欠了李淳的人情,多多少少存了想要補償的心思。
李淳告訴她地點是名爵7樓。
等沐暮趕到的時候,果然見李淳,還有他對面坐了一個女人。
李淳說這個女人自從相親以後就纏上了他,每天騷擾不斷,他說自己找到女友了,她卻不信。
沒辦法,李淳只好請沐暮過來幫忙。
深吸一口氣,沐暮還有點緊張,走過去,她輕聲叫道:“李淳。”
李淳背脊一僵,不想承認,自己因爲她叫自己名字而酥了,真是可笑。
站起身回頭,李淳朝沐暮伸出手,“來了。”
沐暮看了眼對面女人,撞上她陰狠凌厲的視線,她一顫,將手放在李淳掌心。
李淳只是虛虛握住,將她帶到身邊坐下。
等沐暮坐下來,他便對對面女人說道:“這就是我女友,沐暮。”
“你好。”沐暮微笑打招呼。
女人咬牙,衝着李淳低吼:“我不信!你一定是找來騙我的!”
話落,女人猛地起身,把沐暮嚇了一跳。
李淳下意識的伸手擋在沐暮身前,一個保護者的姿態。
女人狠狠剜了沐暮一眼,拿着包離開。
沐暮鬆了一口氣,對李淳說道:“真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人。”
李淳端起桌上水喝了一口,淡淡道:“沒想到還有人會纏着老男人吧?”
沐暮愣了一下,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接話。
李淳站起身,扣着釦子,“今天謝謝你,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坐公車,很方便。”
李淳看了她一眼,邁步,“走吧。”
沐暮嘆息,只好拿着挎包跟上去。
今天這個人情還了,沐暮是真的不太想跟李淳見面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李淳有時候對她會表現出一種成竹在胸的感覺,讓她十分不舒服。
上了車子,李淳提出要請她吃飯,沐暮是絕對不同意的,怕李淳又自作主張,她只好說:“家裡有人在等我。”
一句話,恰到好處的讓李淳明白了她的意思,而且她沒說是付明銳,也不至於太折他的面子。
這樣爲人着想的好女孩,錯過真的可惜了。
李淳心裡低嘆,悄然看了沐暮一眼。
是不是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呢?
車子往沐暮家駛去,這是李淳堅持要送她到樓下。
快要到的時候,正好路過一個水果店。
“麻煩停下車。”沐暮說道。
李淳停下車子,就聽她說:“我進去買些水果。”
早上付明銳吵着要吃火龍果,她想給他買兩個。
“李醫生,剩下不遠,我自己回去就好。”
李淳沒說話,手握方向盤,目視前方。
沐暮摸不準他的意思,只好說:“那你路上開車小心。”
說完,她關了車門,走向水果店。
買了火龍果和哈密瓜,看着蘋果不錯,也買了點,等她拎着袋子出來,就見李淳的車子還停在那裡。
車門打開,他下車過來接過她手裡袋子。
“李醫生,不用!我自己……”
不由分說的拎着袋子走向車子,他打開後座車門將袋子放進去,一偏頭,對她說:“上車吧。”
沐暮咬咬脣瓣,沉默的上車。
車子啓動,駛離。
後面一輛黑色車子裡面,某人氣的頭髮都要豎起,鼻尖上的粉刺又疼又癢。
送她到樓下,沐暮拿好袋子,淡聲對李淳說,“李醫生,我現在有男朋友了,總是這樣和你見面不太好,我想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見面吧。”
李淳聞言一愣,眉頭蹙起,半響,自嘲一笑。
“隨你。”
說完,他轉身上車離開。
應該生氣了吧,沐暮嘆息。
不過她覺得自己做的挺對的。
到家把水果拿到廚房洗了,裝盤放在客廳,她回臥室洗澡換衣服。
剛換好衣服,就聽大門傳來響動。
走出臥室,正好看見付明銳進來,“回來了。”
付明銳摘下口罩,往沙發上一坐。
沐暮以爲他是在爲鼻子上粉刺不高興,於是走過來哄他:“鼻子好點了嗎?我買了火龍果,你不是想吃了。”
說完,她遞了一塊切好的過來。
付明銳看着她和她手裡的火龍果,突然發脾氣把她手擋開。
沐暮一怔,而後輕聲問道:“明銳,怎麼了?是不是粉刺難受?”
“粉刺根本不是問題!”付明銳低吼,氣喘吁吁的看着她,“問題是,是……”
“恩?”
“剛纔誰送你回來的?!”
“……”
“我都看見了!”他瞪着她,冷笑:“那個什麼李醫生是吧?還幫你拿水果,你們關係挺好呀!”
沐暮呼出一口氣,原來是因爲李淳。
“聽我解釋吧。”
她這麼說,就好像安撫一個鬧彆扭的孩子,付明銳氣惱,可是終究不忍心說什麼狠話。
兩個人才和好,他可不想因小失大。
沐暮見他不說話,就開始跟他說李淳的事情,說到最後,付明銳總結出來結果。
那就是這個李淳對他的小木頭,心懷不軌,心懷叵測,居心不良!
不收拾他,那還是男人嗎?
所以第二天,付明銳奔赴醫院,把李淳叫出來,打了一頓。
李淳雖然就是醫生,但業餘時間也學了跆拳道和柔道,不會任由付明銳佔上風。
兩個男人算是旗鼓相當,付明銳略微險勝。
喘着粗氣坐在路邊,李淳起身去買了幾罐啤酒,回來丟了三罐在付明銳腳邊。
付明銳看他一眼,拿起來開了就喝。
幾罐啤酒下肚,吐出一口氣,他轉頭告訴李淳。
“沐暮是我女人,以後你離她遠點,不然我還揍你!”
李淳喝了口酒,眯起眼睛,“沐暮是個好女孩,我挺喜歡她的。”
“靠!真特麼欠揍!”付明銳怒,撲過去扯住李淳衣領,“你還沒清醒是吧,我打的你清醒!”
李淳側目睨他,推開他,“你好好珍惜她,我自然不會糾纏她,但是如果你傷害她……”
“根本沒那個可能!你沒機會!”
“呵!”李淳自嘲一笑,仰頭喝酒。
酒液順着喉嚨而下,他沉眸看着罐子,蹙眉。
怎麼今天的酒有點發苦呢?
……
今天出檢查結果,匡雪來和周燕辰的冷戰還在繼續。
早上送萌包子去上幼兒園,他開車載着匡雪來去周氏。
一路上,周燕辰只是目視前方開車,匡雪來也只望着窗外,兩人的全程零交流。
車子停在周氏樓下,匡雪來解開安全帶,剛要下車,卻是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一驚,心裡又是一喜。
轉過頭看他,她剛要開口叫他阿辰,他卻又鬆開了她的手腕,一言不發。
匡雪來又氣又委屈,推開車門,氣呼呼的走進大樓。
總裁辦。
付明銳靠在桌邊,修長的手指間把玩着黑色鋼筆。
“怎麼着?你和匡子還沒好?”
看周燕辰一臉陰沉就猜到了。
“我說你剛把人娶回來,還不好好疼着?”
“你懂什麼!”周燕辰不悅瞪他,劍眉一凜,“你戴口罩幹什麼?”
“呃。”下意識的摸了摸口罩,付明銳一頓,說:“感冒了。”
說完還假裝咳嗽兩聲。
周燕辰冷哼:“那就趕緊出去,別傳染我!”
“嘖嘖!”冷嗤,他拿了他簽好字的文件轉身走了。
午休時間,匡雪來去了醫院。
薛素珍和蔣經濤在等她,一看見她,蔣經濤想跟她說話,可是終究沒說出來。
醫生辦公室。
“匡小姐的檢查結果出來了。”醫生手裡捏着檢查報告,他說完,薛素珍立刻焦急的問道:“結果怎麼樣?”
醫生看了眼匡雪來,“匡小姐符合條件,而且是最佳的捐贈人選。”
“真的嗎!”薛素珍激動的站起身,“我們青楓有救了!”
“但是,”話鋒一轉,醫生嘆息:“檢查結果有點問題。”
*
“嘶!”倒吸一口氣,聶倩將手指含進嘴裡。
院長媽媽見狀,急道:“怎麼了?我看看!”
“沒事,沒事。”聶倩放下蘋果和水果刀,站起身說,“我去弄一下。”
快步進了洗手間,開了水龍頭,她把手放在水下面衝。
微微刺痛,只不過微微刺痛,她不知道爲什麼會掉眼淚。
真沒用!
本來就沒什麼關係,分開她不是還拿了一大筆錢,就當是賣了!
吸吸鼻子,她關掉水龍頭出了洗手間。
“我看看!”院長媽媽叫道,“抽屜裡有創可貼,要不要叫醫生?”
“不用啦。”聶倩笑着,找出創可貼,“就一個小口子,沒事。”
“怎麼了,小倩,我看着你心不在焉的?”院長媽媽握着她受傷的手指在嘴邊輕輕吹了一下。
“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男朋友。
腦海裡情不自禁閃過周暢龍那張英俊的臉,聶倩回過神,輕聲說:“沒有,院長媽媽,您別亂想,沒吵架。”
“那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我好得很,您看我。”
爲了讓院長媽媽放心,聶倩故意做了幾個搞笑的動作。
院長媽媽低笑,被她逗的開心不已。
從醫院出來,聶倩回到自己租的房子。
好久沒回來,屋子裡都是塵土。
她推開窗子,就看見院子裡那棵大樹,參天茂盛。
找了抹布將傢俱什麼擦乾淨,她累的一下子躺在牀上,望着泛黃的天花板出神。
沒辦法,她現在腦子裡都是周暢龍,揮之不去。
翻了個身,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有一件衣服掛在他家客房的洗手間裡。
不過一件衣服,不值錢。
可是聶倩咬脣,彷彿找到了什麼理由。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那麼厚臉皮,可是心裡又有一個聲音在說,去吧,聽從心裡的話。
不知道這個時間,他在不在家,如果不在,她不是白來了?
一邊假設見到的各種可能,一邊又擔心。
到了公寓樓下,聶倩再三猶豫,還是選擇上去。
“叮!”一聲電梯門打開,她邁步出來,到了他家門口。
剛要輸入密碼進去,卻又頓住,自嘲一笑。
她都已經不住在這裡了,居然忘記了。
舔了下嘴脣,按響門鈴。
等了一會兒,不見人來開門,不在家?
聶倩輸入密碼,門打開,果然一室寂靜。
真的不在啊。
從玄關換好拖鞋,她進了客廳。
這才離開一天,茶几上就扔了很多空的啤酒罐子,還有一盒外賣。
心口滯悶,她彎身將茶几收拾好,沙發靠背擺放整齊。
站在他臥室門前,手指握住門把手,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把門推開。
撲面而來就是熟悉的味道。
聶倩眼睛一澀,這纔多久啊,怎麼就會覺得這味道這樣熟悉了。
都說女孩子對自己的第一次的對象總是格外在意,她是不是也是因爲這樣,所以那麼在意周暢龍?
牀上很整潔,顯然沒有人睡過,那他昨天是在沙發上睡得?
聶倩在牀上坐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就不應該回來。
拿了衣服就走吧,乾脆利落一些。
想好了,她起身走向自己住的客房,推門進去,瞬間愣住。
牀上卷着被子,枕頭歪着。
她走的時候明明把牀鋪整理好了啊,不可能記錯。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了。
他昨晚在這裡睡的。
放着自己臥室不睡,爲什麼跑到客房?
有個答案呼之欲出,聶倩緊張的心跳異常。
從洗手間拿了衣服,她從客房出來,走向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大門傳來聲音,周暢龍回來了。
聶倩視線一轉,緊緊盯着門口方向。
周暢龍換鞋的時候發現了聶倩的鞋子,一怔,他隨即在客廳裡見到聶倩。
不過一日不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就變了很多。
四目相對,一時無話。
後來還是聶倩先開口:“回來了。”
周暢龍走過來,淡聲說:“你怎麼來了?”
聶倩指了下沙發上的衣服,“我拿我的東西,忘在洗手間了。”
坐下來,他說:“拿了就走吧。”
聶倩望着他的臉,咬脣,“周暢龍,我問你,你昨晚在哪兒睡的?”
周暢龍眸色一閃,卻馬上恢復平靜,“關你什麼事。”
聶倩哼了聲:“我都知道了,你在客房睡的,周暢龍,”
頓了一下,她輕聲問:“你有沒有一點,一點喜歡我?”
“喜歡你?”周暢龍冷笑,“你憑什麼以爲我喜歡你?”
“你不喜歡我,你爲什麼要在客房睡?”
“呵呵。這裡是我家,我想在在哪兒睡就在哪兒睡!”
靠近她,他似笑非笑:“倒是你,說拿什麼衣服,那件衣服有那麼值錢嗎?”
“我,我……”
“是不是錢不夠,所以你還想繼續我們的關係?”
“啪!”一聲響。
周暢龍的臉頰偏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