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擦！”
連罵三聲，總裁辦大門一聲巨響，被人毫不留情的踹開。
周燕辰悠悠擡眸，漫不經心的看過來。
往後靠在大班椅背上，他似笑非笑：“一大早就這麼大火氣？”
來人氣喘吁吁的瞪着他，就在門口。
十幾秒後，偃旗息鼓。
他一身銀灰色西裝，腋下夾着一疊文件，頭髮後面還有一小撮居然翹着，一看就是忙慌中起牀奔來上班的。
“付秘書，以後多多指教。”周燕辰還不放棄諷刺他。
付明銳垮下肩膀，擡腿踢上門，大步走過來。
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拍，他氣勢洶洶的吼：“簽字！麻溜兒的！”
周燕辰勾脣，修長的手指在文件上輕輕叩擊着。
幾下之後，他鳳眸一擡，“就真的這麼不情願？”
付明銳嘆息，雙手撐在桌面上。
周氏經過這麼一番折騰，也要一陣子恢復元氣。
這個時候，如果不是真的需要幫忙，依照周燕辰的爛脾氣，是絕對不會開口留他的。
他就是知道，所以才乖乖留了下來。
不過嘛，留下歸留下，小暴脾氣還是照舊要耍一耍，不然周燕辰真的把他當奴隸使喚了。
翻開文件，周燕辰在第一份下面簽字，只聽付明銳說道：“未來的日子，我泡不到金髮碧眼的大C美妞，你負責？”
周燕辰笑意更深，合上文件，“咱們的姑娘也不錯，沒準有你喜歡的，外國貨玩玩就好。”
“你倒是愛國。”付明銳冷嗤，視線不經意往桌子上的相框上瞥去。
“喲！”一聲陰陽怪氣的低叫，他抄起相框，仔細的看。
“這不是匡子嗎？”
周燕辰擰眉，冷聲說道：“放下。”
付明銳搖晃着相框，“睹物思人？你還拿了什麼回來？日記本？衣服？”
“付明銳。”周燕辰咬牙念出他的名字，語氣裡的警告已經那麼明顯。
聳聳肩膀，付明銳把相框放回桌上，“匡子會回來的，她那麼開朗一個姑娘，你也不用太擔心。懲罰你前段時間的薄情寡義，現在讓你和萬能右手過日子，便宜你了。”
“嗷！”
額頭命中，付明銳捂着頭，死死瞪着舉着文件夾的冷漠男人。
“周燕辰！”
周燕辰隨手把文件扔下，淡漠道：“都簽完了，出去。”
付明銳狠狠的咬牙，拿過文件。
一跺腳，風一般的出去了。
門關上，一時寂靜。
周燕辰鬆了鬆脖頸間的領帶，站起身走向落地窗。
徐徐吐出一口氣，他的眉頭隆起。
他們都告訴他，她會回來的。
那麼到底是什麼時候？
“砰！”
身後，大門再次被推開。
周燕辰轉身，不悅冷道：“你就不知道敲門嗎！”
付明銳攤攤手掌，“抱歉，我還沒有，嗯，適應秘書這個職位。”
“什麼事？”
關了門，付明銳走過來，臉色變得凝重。
“剛接到消息，司徒靖回來了。”
“哦？”周燕辰饒有興致的挑眉，“然後呢？怎麼樣？”
“我估計，她前段時間不見周顯，是爲了避嫌，現在不會是想幫周顯吧？”
“翻身是不可能了。”周燕辰淡淡道，鳳眸一緊，“不過我和她之間，也有點事情要結算。”
付明銳點頭，摩拳擦掌。
在背後使詭計的小人，不給點教訓顯然是不行的。
“你想怎麼結算？”
周燕辰看着付明銳，淺眸低笑。
“擦！妖孽！”付明銳低咒一聲。
……
會面室。
“呵！司徒小姐大駕光臨。”周顯比之前見周燕辰的時候更加狼狽了一些。
司徒靖蹙眉，看着他的眼神閃過一絲厭惡。
周顯捕捉到了，笑意更加擴大。
給警員使了個眼色，警員悄然退下。
“廢物。”司徒靖開口，冷嘲道。
周顯咬牙，雙拳握緊，怒極反笑：“廢物？那麼司徒小姐來見一個廢物做什麼？”
當他要求見司徒靖，卻遭到拒絕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司徒靖選擇了明哲保身。
他不恨司徒靖，畢竟他們之間本來就只有利益關係。
“我來見你，是勸你把嘴巴放嚴實一點，別說那些不該說的。”
“哦？”周顯挑眉，往後靠在椅背上，呼吸粗重了一點，“不該說的，指什麼？哦，對了，司徒小姐大好的前途，要是被人知道她在背後徇私/枉/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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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顯！”司徒靖一拍桌子，站起身。
探手揪住周顯的衣領往前一扯，她凝着他，一字一頓：“我說過了，閉嚴實了你的嘴巴，否則，你的家人，還有，”
一頓，司徒靖笑意晏晏：“那個姓程的小姐，都不會有好下場。”
“你敢動他們！司徒靖！我跟你拼命！”
“就憑你？”司徒靖冷笑，鬆開手，“你配嗎？你有能力嗎？程畫那個小妞雖然已經離開涼城，但我也有辦法找到她，你信不信？我找幾個人好好伺候她，你想嗎？”
“該死！你！”周顯雙目瞪圓，眼底猩紅一片，“司徒靖，你會遭報/應的！”
“你一個廢物，不配跟我說這個。”司徒靖話落，踢開椅子，“就這樣，該怎麼做，你知道。”
司徒靖離開後，警員回到會面室，帶走周顯。
快到拘留室的時候，他忽然低聲對周顯問了一句：“要不要見周先生？”
周顯一愣，已經被關進拘留室裡，上了鎖。
坐在牀上，他想了一整個下午。
傍晚時分，他自嘲一笑，站起身走向門口。
門外的警員還是上午那個，沒有換班。
“我申請見，周燕辰。”
*
接到白津湫的電話，對方說想出來喝一杯。
周燕辰到尋寐，徑自去了他們常年包下來的包間。
白津湫已經到了，正坐在沙發上。
擡頭看他進來，白津湫一指身邊，溫聲說道：“坐。”
他還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樣子，翩翩佳公子。
周燕辰脫去西裝外套扔在一邊的沙發上，鬆開領帶一併扔了。
白色的襯衫沒有一點繁複的花紋，一素到底的白色。
他偏愛白色。
只有他能把白襯衫穿的這樣素雅好看。
解開幾顆鈕釦，袖釦向上翻折幾下，露出小臂肌肉。
他看上去要和白津湫大喝一場的架勢。
白津湫揚脣笑了，給他倒了一杯酒，“你能喝嗎？”
周燕辰坐下來，眉宇一凜，斂眸睨了他一眼，和他碰杯。
“叮噹。”
杯子相撞聲音清脆。
薄脣輕抿一口酒，周燕辰的視線落在茶几一角。
上面疊放着幾個紙袋子。
白津湫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一笑。
伸手拿過來，放在他跟前。
“這是我搜集的關於司徒家和司徒靖的東西，給你的。”
周燕辰凝眸，沉沉問道：“爲什麼？”
“呵！”白津湫一笑，捶了一下週燕辰的肩膀，“我喜歡你，行不行？”
周燕辰再次與他碰杯，“謝了。”
“我們是，兄弟。”白津湫低聲說道。
他還是他。
還是那個白津湫。
溫文爾雅，阡陌如玉的白津湫。
處處爲他着想的白津湫。
一切好像都沒有變，一切又好像都變了。
變得不成樣子。
當他們同時愛上那個叫匡雪來的女人開始，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匡子呢？”
猶豫着，白津湫還是問出。
他也請求大哥暗地裡找匡雪來的消息。
他知道，周燕辰也一定在找。
可是找一個人，有時候容易，有時候卻難。
而大哥告訴他，有些事，有些人，不能用捷徑。
他問大哥，這就是你這麼多年不找她的原因嗎？
他記得，那時候大哥只是笑了。
可笑容分明苦澀。
既然她不希望我找到她，我就不找。
等我快死的時候，讓她回來照顧小櫻就好。
白鷺城臉色蒼白，說出的話讓白津湫心臟驟疼。
“不知道。”周燕辰搖頭，嘆息着，“她會回來的。”
白津湫點頭，捏了捏周燕辰的肩膀。
他們四個人，到底怎麼了？
要說這裡面心思最重的，其實是周燕辰。
他逼着自己承擔太多，就像是單昊的事情……
……
司徒家倒/臺了。
涼城上層社會因此受到不小的動盪，而這次的主力周家，其次是白家，也都從中獲益不少。
雖然司徒家是政/界，但政商本來就不能分家。
周顯被放出，失去了所有。
周燕辰念着他畢竟是周家人，按照周老太的吩咐，再次將他們一家送回美國。
這一次，他們不可能再回來了。
離開那一天，周顯來見周燕辰。
他們說了一些以前不曾說過的話。
看上去，周顯的心態似乎平和了不少。
臨走前，他問周燕辰，“知不知道程畫去了哪裡？”
周燕辰淡聲說：“不知道，她沒有說，如果你想找她，可以試着聯繫她。”
“算了。”周顯苦笑，低下頭：“估計她不會想見我。程畫她，她愛的是你。”
“不。”周燕辰搖頭，“你錯了。”
周顯一怔，看向周燕辰。
“她對我，感激最多，依賴也有，好感的話，或許也有，但是你說愛，並沒有。”
“可是她……”
“她心裡到底愛的人是誰，你比我更清楚。”
周顯全身一震，半響，轉身離開。
不管愛還是不愛，恨還是更恨，都已經來不及了。
*
“先生，小姐，小姐一直在發脾氣。”
傭人迎上來人，怯怯的說完，躲到一邊。
周燕辰鳳眸冷凝，大步邁進客廳。
滿地的雜物，能砸的東西，都被砸光了。
大步上樓，他踢開臥室門。
凌亂一片，小腹隆起的女人窩在牀上。
擡眸看見周燕辰，她雙眸瞪大，撲過來。
“燕辰！燕辰！”
女人驚慌失措，指着自己的小腹，“我不要這個孩子！我不要！求求你！我不要它！”
“啪！”
清脆一聲。
女人臉偏向一邊，頰上清晰的五指痕跡。
好久，她都反應不過來。
她不敢置信的慢慢轉頭，看向周燕辰，“你，你打我？”
因爲驚嚇恐懼和狂怒，她的聲音都變了調。
周燕辰輕輕推了她一下，捏着她的下頜，一字一頓：“這個孩子必須生下來！不然我就毀了你！”
“不！”女人瘋狂的搖頭，揪着自己的頭髮，“你不能這麼對我！”
“這是，”咬牙，周燕辰接着說道：“這是單昊的孩子，我要你生下來！”
“我不要！”女人尖叫，“我不要！”
“衛媛！”念着她的名字，周燕辰勾脣，涼薄寡淡的笑，“我再說一次，這個孩子，必須生下來，不然……”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
衛媛腳步趔趄，就要跌坐在地上。
周燕辰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她的腰肢。
將她抱起，他抱着她走向大牀，把她放在上面。
伸手將她凌亂的頭髮整理好，他低聲說：“好好地，把孩子生下來，它有什麼差錯，我不會放過你，懂？”
衛媛哆嗦着，說不出話。
周燕辰站直身體，又說：“你只要生下它，我保證你以後的星途會很順利，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得到。”
“如果，我想要你呢？”衛媛苦笑，咬脣問道。
周燕辰睨了她一眼，淡聲說：“好好休息，傭人說你沒吃晚飯，我叫她送上來，你好好吃。你不吃，孩子也要吃。”
……
檀城。
一出小區，幾步遠的地方有家包子店。
遠近馳名，有好多人慕名而來，就爲了吃一個包子。
匡雪來就住在附近，可謂近水樓臺先得月。
一開始，她並沒注意到這家包子店。
因爲門臉很小，裝修也簡單普通到極點。
只是每天不管什麼時候，排隊的人都很多。
直到某天早上，匡雪來突然就想吃包子了，也就想起了那家包子店。
排了十分鐘的隊買了一個包子，吃下第一口，匡雪來眼睛一亮，終於知道爲什麼這麼多人喜歡這兒的包子了。
於是接下來，她每天早上的固定早餐就是，包子。
她的肚子漸漸顯懷，包子店的老闆也認識她了，知道她住在附近，看她面善，每天都會特意給她留兩個熱乎乎的包子。
“吃這麼多包子，當心生出來一個包子。”
涼颼颼的男聲驀然從身後傳來。
匡雪來捧着包子回頭，就見是住在她樓上的男孩子，叫元一。
他穿着休閒短褲，淺灰色T恤，頭髮凌亂，夾腳拖鞋。
微笑，匡雪來打招呼：“你也來買包子嗎？”
元一不知道怎麼，臉就紅了。
哼了一聲，他彆扭的去排隊。
還是小孩子。
匡雪來搖搖頭，她隱約知道他在附近的大學上大三，另外還有一個很帥很有型的男朋友。
對於他們這對，作爲資深腐女的匡雪來，十分看好。
自從上次的道歉事件，元一和匡雪來就算是認識了。
一開始是點頭之交，後來元一幫她拎過好幾次購物袋，還修過一次水管。
現在他們發展成爲朋友。
這裡是元一租的公寓，靳席一週七天，五天都會過來。
看見匡雪來的時候，也會打招呼。
只不過她和靳席沒有和元一熟悉。
這一天晚上9點多，匡雪來餓了。
突然就很想吃那家包子店的包子，孕婦就是這樣，想吃什麼，一刻都等不了。
沒有人幫她去買，她只能自己去。
這個時候，她又會格外的思念周燕辰，可也會格外的恨他。
他會不會正在幫衛媛買她喜歡吃的東西？
一想到這裡，她的心口就疼的厲害。
制止自己再想下去，匡雪來起身換好衣服，拿了鑰匙準備出門。
剛一開門，她嚇了一跳。
“天！元一？！”
元一撓撓頭髮，從她家門口站起身。
匡雪來看了眼前面的電梯，問，“你怎麼在這兒？”
元一哼了聲，“我和那個老混蛋吵架了。”
老混蛋？
匡雪來“噗嗤”一聲，笑出聲音來。
靳席今年31，元一才20，兩個人相差11歲，難怪他叫靳席老混蛋。
不過靳席看上去頂多也就20多歲的樣子，被他叫老混蛋，也是夠了。
“你來了，怎麼也不敲門？”匡雪來說着，側身讓開。
元一熟門熟路的進去，坐在沙發上。
“我怕你睡了。”說着，他看匡雪來穿戴整齊，問：“你要出門？這麼晚了，不睡覺去哪兒？”
匡雪來輕笑，摸了摸小腹，“它想吃包子了。”
“是你想吃吧。”元一撇嘴，毫不留情的戳穿匡雪來。
站起身，他說：“你等着，我去給你買。”
元一剛走，不多時，敲門聲又響起。
想着元一不會這麼快回來，匡雪來也就猜到是誰來了。
打開門，果然是靳席下來找人了。
“元小一呢？”靳席皺眉問道，視線越過匡雪來的肩膀往屋裡瞥。
匡雪來微笑說：“元一不在，他去幫我買包子了。”
靳席鬆了一口氣，點頭：“知道了，他回來，你讓他趕緊回家，就說我，我走了。”
“靳席！等一下！”
叫住轉身要走的靳席，匡雪來說道：“進來坐一下吧。”
靳席一怔，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進了屋。
給靳席倒了一杯水，匡雪來坐在另一邊沙發上。
“可以問嗎？你和元一爲什麼吵架？”
靳席嘆息，也想找個人傾訴。
“那傢伙，那傢伙今天見了我媽。”
“呃？”
“我媽讓他跟我分手，讓我結婚，他一生氣就……”
這是所有GAY會遇到的難解的題。
父母，這個世界上最愛我們的人，有時候他們的不能理解，會讓人很痛心。
匡雪來無法說靳席和元一這樣是對還是錯。
她只知道，愛，沒有辦法隱瞞。
正說着話，元一回來了。
匡雪來去給他開門，接過他手裡的包子，輕聲說：“靳席也在。”
“老混蛋來幹什麼！”元一煩躁的耙了耙頭髮，大步進門。
靳席看見元一，立刻站起身。
“元小一，我……”
“你什麼你！你滾回去結婚好了！老子不在乎！”元一說着，赤紅着眼睛。
哪裡是不在乎，這個口是心非的小孩兒，真招人心疼。
匡雪來搖搖頭，“你們兩個談，我先進去了。”
走向臥室，她開門進去，把空間留給外面兩個。
“元小一，我錯了，我真的沒有結婚的打算。”靳席抱住元一，輕聲安慰。
元一給了他一個手拐，“阿姨說得對。”
擡手捂住眼睛，元一悶悶說：“你應該回去結婚的，這樣你就有家庭，有小孩了。”
“去他媽的家庭小孩，我只要你！元小一！你還不懂！”靳席抱住元一，低吼。
元一咬牙，推開他，“我又不能給你生小孩！”
靳席一怔，而後突然眼睛一亮。
元一蹙眉，瞪着他，“你這是什麼表情啊！”
靳席低笑，“小孩，女人，這不是有現成的？”
元一怔然，順着靳席的視線看向那扇關着的臥室門。
“你，你什麼意思？你瘋了？”
靳席笑意更深……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