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獸堡傍,戰雲籠罩,劍拔弩張。縱是渡劫高手,亦無法盡除心中壓抑。
蕭蕭風中,那一襲青衣任由衣袂飄舉,瀟灑天成,孤傲天生,更讓人恍生錯覺:眼前並不是一襲青衣,而是一座鐵桶不破的江山。
比猛獸堡更巍峨更雄偉更難以逾越的存在。
察覺到諸人心中的期待,妙音宗宗主楚碧柔緊守道心,越衆而出,鳳音軒朗:“聽聞鬼皇於音律別有會心,臧否月旦,一輕天下。楚碧柔雖是不才,於鬼皇指摘妙音宗處,卻不敢苟同。故此,敢以粗鄙就教於方家,希得一聆妙音。”
“呵。”鬼皇符天君瞧也不瞧楚碧柔,冷笑道:“妙音宗開宗立派之初,便是偏邪入魔之始,修爲越高,障惑越甚。如你這般渡劫修爲,豈堪與本皇論音談樂?若是論武,你更遠非本皇對手,還是讓紫微直接出手罷。”
一旁的天師道張神通長眉抖動,心道:“符天君修爲臻至化境,數十年間雖未聽說他與何人動過手,但上次一掌便讓我盤古錘脫手,足見他的難纏之處。符天君近年來已絕少牽涉仙林事務,算是半隱居狀態,沒想到他竟會突然降臨猛獸堡,打了我們個措手不及。
符天君這一出現,猛獸堡得到數天喘息之機,紫微更不得不親自到場壓陣。紫微工於算計,慣會借刀殺人,以樂論之爭說動楚碧柔對戰符天君。楚碧柔礙於門派聲名,那是不得不戰。哼,若非我當日把符天君貶低妙音宗的言語一併轉告紫微,便沒有今天這場好戲了。”
張神通將目光轉向猛獸堡城頭上的葉芷,又是暗生漣漪:“當日符天君就對這小丫頭分外在意,而今又爲了她再度出山,莫非符天君真已對小丫頭動心了?聽聞多年前符天君一度癡迷海棠夫人,卻難得美人芳心,從此不作桃花念想,怎會再起風月之思?這小丫頭雖然溫婉動人,倩臉生暈,但較之駱綺紅諸女仍是稍遜風采,比之海棠夫人更是遠遠不如。真不知符天君看中她的是哪一點?又或者,符天君根本沒看上這這小丫頭,而只是要借她搭上葉楓,以此攪動仙林大局?但趙昀已死,伐罪聯盟已成困獸之鬥,葉楓又銷聲匿跡,馭鬼司想要火中取栗,未免獨木難撐,癡人說夢。符天君又怎會看不透此中情勢?”
卻見楚碧柔面色微變,語調仍是四平八穩,波瀾不生:“鬼皇既不欲見教,碧柔自是不敢相強。只是,”說到此處,楚碧柔頓了一頓,眸中神采迸發,光華照人:“竊以爲聲律乃操持之功,若單以口舌分出清正濁變,道魔高下,未免近乎荒誕。”
符天君搖頭道:“執迷已深,前非難改,你自以爲美,卻不知只會污了衆人耳目。但你硬要給本皇按一個紙上談兵的帽子,若不讓你見識下真正的音律,倒像是本皇大言欺人了。請出手吧。”衣袖一甩,自負而立。
楚碧柔深知符天君修爲深厚,倒也不敢託大,淡淡說一聲:“如此,碧柔便拋磚引玉了。”
話聲方落,但見她手上已現出一管紫玉簫,放於嘴邊,手按管孔,嗚嗚的吹奏起來。
“哦,竟是《秦王破陣樂》。”符天君越發搖頭:“本皇所料不差,你已劍走偏鋒,迷途難返了。”
楚碧柔臉上露出若有若無的譏笑,暗道:“你越是大意,我便越有機會取勝,且看誰能笑到最後。”當即強運“尋音訣”真氣,將簫聲流佈八荒六合。
這《秦王破陣樂》本是激昂樂曲,氣勢雄渾,體象巍峨,被楚碧柔用嗚咽簫聲奏出,風味頓時一變,雄中孕雌,動中取靜,竟有陰陽渾融,涵蓋宇宙之妙。
在場諸人雖非簫聲所向,但餘波所及,俱是頗不好受,各自運起真氣,抵抗簫聲牽引。
猛獸堡城頭上,修爲遠遜的韓利藍、田無憂均感心跳無可抑制的加劇,呼吸也不由自主的加快,恍如置身烽火邊關,只知隨着簫聲奮勇向前,不疲不休。
胡晴靈心慧眼,察覺到田無憂兩人不適,分出兩縷天狐真氣穩住兩人紊亂內息,一邊傳音道:“楚碧柔的簫聲別具魔力,兩位先生請塞住耳朵,靜心守慮,不可被簫聲所惑。”
有了天狐真氣的相助,韓利藍勉強安頓住自己鼓譟的真氣,不由感激的想道:“這個胡夫人,爲人是真的不錯,幾次三番都幫助俺們……”
另一邊,北門吹血亦是運起玄功,護持住葉芷,勸說道:“小姐,楚碧柔簫聲初起,便有如斯威力,接下來還不知有何等恐怖的演變呢。你是否去先堡中暫避?”
葉芷堅決拒絕道:“大哥乃是因我之請而出山,我豈能偷生怕死,躲在一旁?再說,我也實在好奇,大哥將會彈奏什麼曲子。他如此自負,此一曲不但爲妙音宗現身說法,更是要展示心中丘壑。若錯過了這千載難逢的真正奇音,我必將抱憾終身。”
符天君處在漫天簫聲攻擊的正中央,所承受的壓力更是萬倍於旁人。重重圍困,威壓如山,他卻似閒庭信步,頻頻搖頭:“錯了,錯了,大好的曲子被糟蹋至此,妙音宗真可謂千古罪人。秦王破陣,本是王道之師,堂堂正正,豈能暗藏鬼蜮邪心?”
張神通嘆道:“看到符天君的鬼幽神功已修到九重了,楚大師這等剛柔並濟的攻勢,竟完全奈何不了他。但他只採取守勢,全不還擊,不知是肆意囂張,還是別有謀圖?”
紫微輕笑道:“單以修爲而論,楚道友自不是符天君的對手。但我們已先用音律綁住了他手腳,他爲了讓楚道友‘心服口服’,所需付出的代價便大大增加,譬如現在這般故作從容,故高姿態。而有了這樣的契機,楚道友便大有以弱勝強的可能。”
張神通對紫微的算計又增一重認識,暗道:“原以爲紫微讓楚碧柔出馬,是想驅虎吞狼,讓楚碧柔消耗符天君的真氣,他再出場擒下符天君。沒想到竟想讓楚碧柔直接贏下符天君……難怪楚碧柔明知修爲不敵,也執意要與符天君對決。”
隨着《破陣樂》來到中段,楚碧柔一拍手上紫玉簫,但見五彩光華流動,簫聲未絕,紫玉簫已神奇的變成一管金光閃閃的鐵笛,陰柔之態一掃而空,嗚咽之聲也頓時變成激越傲嘯。
簫聲雖然無形,但不啻一枚勁急羽箭,穿雲裂石,裹挾無上威勢,直朝符天君胸膛射去。
那些追看七煞碑最新章,卻又不肯花錢訂閱的東西,都是不勞而獲的蠹蟲,甚至都不配爲人。我這麼罵,這些蠹蟲居然不知趣的離開,居然還能厚着臉皮若無其事的看白書,它們還能算人嗎?